四.替罪羊 (第十章 最后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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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启本——”大家都愣住了。

    “幕木先生,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凶手?”一直沉静在复杂情绪中的启本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也大起来。

    “当误杀成为一种假象时,它需要具备的条件,远比一次真正的误杀更复杂。第一、相似性,没有相似的迷惑,就不会有误。在这三个案子里,相同的酒杯、以同一名义送去同一房间的晚餐、两人共同驾驶的车,就是造成迷惑的关键;第二、偶然性,误杀在本质上是一种意外,那就必须是偶然发生的事件,比如:偶然错拿的酒杯、偶然混进晚餐里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咖啡、偶然得到的驾驶同伴车辆的机会;第三、准确性,这是为了确保在他人眼中的偶然事件能够在凶手绝对控制之下变成一种必然,比如:错拿酒杯的必须是广野而不是其他人,喝掉那杯咖啡的必须是福田而不是其他人,跳上那辆车的必须是崇原君而不是其他人。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如月小姐,你有一个问题问得很好,那就是凶手如何能够控制每一个人的行为。这是不可能的呀,难道是施了什么巫术吗?”幕木露出嘲讽的微笑,瞬而又立刻板起面孔,“可是,要控制自己的行为,又怎么样呢?在众人离席观看舞蹈时在自己的杯中下毒,再将广野君的酒杯拿走,那么广野君只能拿走故意留下的有毒酒杯;偷偷藏起服务员送来的奶泡,再以很快的速度将事先准备好的毒奶泡放在盘子里,然后看着福田将毒奶倒进咖啡喝进嘴里;随便找个不适合开车的理由,将车钥匙交给崇原君,然后等待车子爆炸的瞬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不到一点难度,更看不到一点遗留的痕迹。”幕木的音调怪异起来,“是的,没有痕迹,也就是,没有证据。”

    “胡编乱造!”启本气得直跺脚,“福田君叫晚餐的事我事先完全不知情,怎么准备有毒的咖啡!何况我与崇原君才住一个房间,搬到福田君房间去住的事完全是福田后来安排的,又不是我缠着他要去的,这些都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说,你们是到了当天早上才告诉我要我坐警车走,本来我是准备自己开车回去的,难道那炸弹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吗?还有那杯酒,当时离席的人那么多,凭什么就说是我放毒进去的!”

    “酒杯的事从表面上看的确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因为这是最重要的开端。第一个目标自然要考虑周全了才下手,否则会给后两次的计划制造阻碍。但是后面的两次行动就没那么好控制了。即使你是被害者的身份,一旦卷入案件,你的行动都会相对地不自由起来,暴露的痕迹也会越来越明显。果然,福田的案子成了致命的关键。现在,福田君已经不在了,很多事都由着你说了,谁先出的换房的主意,谁想出来换服装的点子,我都没有兴趣,我只管一件事,是谁向服务台打电话叫的晚餐。”

    “当然是福田叫的,那个时候我正在洗澡,出来后没多久晚餐就送上来了,我这才知道福田替我叫了晚餐,这是毫无疑问的!幕木先生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服务台查问!”启本一副不怕调查的样子。

    “服务台的小岛小姐并没有听过福田君的声音,只要你稍加模仿,想要冒充福田君欺骗这里的服务员,并不是困难的事。”

    “开什么玩笑!那个时候我在洗澡,在洗澡!”

    “启本气得不行,“幕木先生,您站在这里指责我的罪行,可说的不过都是自己的推论,您没有证据,没有证据!”

    “你想要证据是吗?”幕木的口气硬起来,“其实证据早就在那里了,只是以前我并没有往你身上怀疑,所以把证据忽略了,”幕木看着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你没有注意到吗?你房间里的电话,卧房里的那个,已经被换掉了呢。”

    “什么?”启本很意外,显然是毫不知情。

    “在福田君的死亡现场,我向你询问了福田君打电话预订晚餐的时间,当时我问的‘6点30分’是根据电话机来电显示上的记录问的,这一点,你当时并没有留意到。不过,我自己也没有留意到,312房间里的那只电话跟我的是不一样的,也直到崇原君死亡,我才怀疑到了你,这才突然想起了那只与众不同的电话机。虽然很可能是个巧合,但我还是请田中侦探派人去调查了,原来,只有服务台的电话才有来电显示,客房里的电话只有时间显示,而没有来电记录,是因为早上服务员打扫房间时碰落了原来的那只电话,导致按键接触出现问题,才会赶紧用备用的电话机给你们换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出发赶往百缠亭了,直到下午3点才回来。3点之后,从312房间只通过三次电话,两个电话打进,一个是6点18分打进电话的明惠小姐,一个是我自己,时间是6点20分,两个电话都是福田君接听的,打出的那个,就是5点30分打去服务台的订餐电话,照你所说也是福田君打的。也就是说,在昨天下午3点钟之后,只有福田君用房间里的电话机与外界通过电话,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话机的听筒上,会有你启本仁和的指纹呢?”幕木死死地盯着启本,不让他的眼神有逃跑的机会。

    “我只是不小心碰到的!”

    “那么按键上的指纹呢?”

    “曾经想打电话,但是打了一半就搁——”启本的声音突然停止,像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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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说了?”幕木看穿了他的心虚,“你这个谎已经圆不回来了,你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福田君只是接电话,而没有按过数字键,所有的按键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而且指纹独独留在了0的按键上!启本君,你本以为电话上有你的指纹很正常,所以根本没有想过按键上的指纹会成为你致命的破绽!0是个特殊的号码,只有打服务台的电话才会拨这个号。电话使用说明上讲得很清楚,如果要打内线,是要先拨1的,打外线要先拨2,那么请问,这个你打去哪里的电话,需要用0来开头!”

    启本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摊开手掌,凝神看着。

    “启本,真的是你?”品江不相信地摇着头,“这,这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啊,”幕木似乎想表达某种感慨,“如此完美的计划,几乎没有任何的破绽,如果不是这个小小的意外,即使我怀疑到你,即使我的推理再无懈可击,我也拿你没有任何的办法。启本君,你用所谓的意外来掩饰连环杀人的真实意图,最后却让整个计划败在一个毫无关联的人的意外失误上,这真是最大的讽刺啊。”

    “可是,还有很多问题得不到解释,那些黑色卡片,还有换装计划,到底是福田君的主意,还是启本君的设计呢?”平川疑惑地。

    “说到这些,我想,我还是从头说起吧。”幕木看看启本,“这都是我的推理,在细节上很可能与事实有些出入,但我想其间的误差,也已经无法用肉眼去分辨了吧。虽然我不知道动机是什么,但是从得知金田先生要组织这次旅行开始,启本君就开始谋划整个杀人事件了。因为目标有三个,所以不能轻易暴露,为了让自己置身事外,启本利用了自己跳槽这件事,不惜背上泄露商业机密的罪名,也要保证杀人计划顺利进行。”

    “那他背叛吉元那个家伙,也是故意做给我看的?”金田感觉受到了欺骗。

    “可能是时机上的巧合,不过也不排除早有预谋的可能,”幕木略停顿片刻,“启本进入公司也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与三个人结下仇恨,似乎不太可能,而且还是恨到非杀人不可的地步,而三名死者似乎又全然没有察觉这样的危险,这太匪夷所思了,我倒宁愿相信,启本是为了接近目标而故意背叛了吉元,到金田先生手下做事,泄露公司机密或许只是为了博取金田的好感,误打误撞成了杀人计划可利用的借口。”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怀着仇恨到我们身边来的!”金田气自己看错了人,不,或者更多的,是被人欺骗的羞耻吧。

    “打定主意后,启本君大胆地往庄园打了电话。”幕木继续述说。

    “打电话?为什么?”平川问。

    “因为那个所谓的凶手是启本先生虚拟出来的,要一个不存在的人作案,同样有被发现的危险。比如,根本没有人将黑色卡片塞进了启本君的房间,根本没有陌生人接近过广野君的杯子,根本没有人换走了312房间门口的晚餐,这些理应发生过的罪行如果没有被监控摄像头拍到的话,那启本君构想出来的谋杀故事就不攻自破了。”

    “该死!为什么不装摄像头呢,难道这店主也是启本的帮凶吗?”金田的火直往上冒。

    “帮凶是不会让我们发现那只被调换过的电话机的,”幕木保持头脑清醒,“虽然启本的杀人动作微小到几乎不留痕迹,但是前后的筹备与收尾工作相当复杂,因为他不仅要杀死这个人,更要用所谓的证据说服我们这个人是代他而死的。而且随着案件一个个地发生,我们对每个人的观察都会变得更加谨慎,彼此间都会小心翼翼而且尽量避免与启本君单独相处,这样一来,计划的操作就会受到越来越大的限制。启本君准确地预测到了这个趋势,因此在死亡的顺序和手法上做了精心的布置。广野君的死可以说毫无预兆,误杀这个概念是从他死后才真正进入我们大脑的。这也是唯一一次启本君在我们的面前杀人,而且杀人的工具就带在身上。记得当时第一个说起菊花舞的,也是启本君吧。”幕木开始把片段都拼凑起来,“你转移了我们的视线,将准备好的毒药放入自己的杯中,然后走到围栏边观舞,只要把装毒药的胶囊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往露台底下的河里一丢,证据就等于是销毁了。虽然你很大胆地在午餐开始前就甩出了黑色卡片的引子,但一般来说,在众人聚首的公开场所,人的警惕性会自然地降低,而且即使有黑色卡片的预警,也不会想到谋杀行动竟然在同步进行着,这一下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而且不留一点痕迹。我想这是你三次行动中最得意也是最万无一失的一次了。”

    “那为什么选广野,因为他的性格吗?”品江自己猜测着,“性格不受欢迎,又独来独往,而且你们之间也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不在第一时间解决了他,想以后另找机会,就不容易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幕木说,“左撇子和哮喘病吧,因为我们习惯将酒杯放在左侧,用左手拿杯子,用右手取食物,所以杯子之间是有距离的,并不容易搞错,但如果让广野这个左撇子坐在自己的左边,然后习惯性地把杯子放在右侧,那么两只杯子才有靠近的可能。而且,化妆舞会必须凑够十个人才能进行,如果死的不是广野君,那么化妆舞会就会被迫取消,那时你们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庄园里,凶手的杀人计划就难以继续了。”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要把福田排在第二位呢?”平川问。

    “那是因为福田君不会开车,而且肯定会与明惠小姐坐同一辆车子回去,所以很难用引爆车子的方法将他杀害。”幕木用排除法,“只有崇原君是搭乘启本君的车子来的,如果无缘无故地让福田君去驾驶启本君的车子再发生爆炸的话,一定会有被怀疑的危险,所以引爆车子这种杀人方法还是最适合崇原君。”幕木感觉喉咙有些干,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继续,“按常理来说,连续误杀是很不正常的现象,一次可以理解,两次便有些蹊跷,三次就不得不重新考虑整个案件的原委了。而且对死亡这种事,人的反应总是不能预知的,也许是像我这样,死死盯着启本君并渴望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又或许是为了躲避像广野君那样的命运而与启本君保持距离,所以每死一个人,凶手的行动就会多受一份阻碍,人对死亡事件做出的反应也会更加难以控制,很可能最后坐上那辆车的并不是崇原君,所以需要更加明显的设计去保证杀人行动的准确性,而它的危险性也就越高。因此,最危险的手法必须放在最后实施,这样即使最后被发现了,任务也已经完成。这就是为什么,福田君成了第二个被杀害的对象。”

    “那么,奶泡下毒的方法,是专门为了对付福田君才想出来的吗?”明惠用颤抖的声音问着。

    “我想是吧,”幕木看看明惠,“其实先洗澡的是启本君,等到6点30分,两人已经相互调换了,启本趁福田君洗澡的时候,打电话到服务台,冒充福田君,以启本君的名义预订了晚餐,但只要服务员送到门口。因为这样,才能留出虚构的凶手换取奶泡的时间。然后,趁福田君不注意,换上有毒的奶泡,看着福田君把毒咖啡喝下去。”

    “为什么不直接下毒呢?把有毒的奶泡留在现场不是很危险吗?”如月奇怪。

    “不,凶手很聪明,他并没有混淆启本仁和与凶手两个角色。当时的福田君处于相当谨慎的状态,第三者是绝没有机会进入房间,直接往咖啡里下毒的,而没有加奶的咖啡福田君是绝对不会喝的,所以,要么是凶手留下了毒奶泡,要么是福田或启本中的一个人往咖啡里下了毒,站在启本君的角色立场上,当然是选择前者了。”

    “好复杂呀,一会儿要这么想,一会儿要那么想,原来设计一个杀人的圈套,是这么有学问的。”长岩竟然佩服起来。

    “那么,换房间的事,也在启本的预料之中吗?”平川提出新的怀疑。

    “福田君跟我说过,他24小时都在保护启本君,我相信换房间的点子是福田君主动提出来的,包括后面的换装计划,都不是启本君在撒谎,但是,我也不相信,这就是启本君原来的计划。”幕木的声音硬起来。

    “幕木?”品江也听糊涂了。

    “毒咖啡计划,原先的设想,应该不是这样的吧!”幕木看着启本,“我只是说出了如今真实发生的事,但在你头脑中的那个设想,应该,还没有机会去实践吧?”

    “啊,”启本沉默了很久一段时间,终于从嗓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幕木侦探就是幕木侦探啊,连我脑子里想的都看穿看透了,”启本抬起头,“福田那个笨蛋,居然想出了换房间换服装的救命办法,存心要做我的替罪羊,难道他不知道我本来就是这样期待的吗?”启本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可怕起来,“我早就计划好了,只要两份一模一样的晚餐再加上一点时间差,就能让福田君替我去死。”

    “一模一样的晚餐?”如月皱起眉头,“时间差?”

    “人总会忘记一些事情,比如已经还掉的DVD,三天前决定的约会,医生嘱咐过连服一周的药,或者,在清晨睡眼朦胧的时候预订的晚餐。”启本开始描述脑海中的构想,“不需要太早,就在出发去百缠亭之前吧,我会先从自己的房间打电话去服务台预订两份晚餐,一份是崇原君的,随便叫什么都可以,但我的那份,其中必须有一杯咖啡,送餐时间会是在6点30分左右。但是这份晚餐送到的时候,我并不会在房间里等待,而是在福田君那里和他聊天,我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我会很大方地告诉福田君自己已经预订了晚餐,而且打算在他的房间里用餐。福田的饮食很规律,所以听到我说这样的话,肯定也会跟着预订一份,我自然也会推荐他这样做,不但是推荐他预订晚餐,还要推荐给他同样的食物,事实上,我就是按照福田的饮食习惯来给自己预订晚餐的,而且时间要略有提前,大概会是6点25分。至于我自己的那份,只要打电话给崇原君,让他转告服务员,把我的晚餐送到312房间就可以了。这样,我就只需要等待咖啡出现的那一刻就行了。”

    “既然两份晚餐都送到312房间,食物和时间又差不多,怎么知道哪份是谁的呢?”

    “就是要差不多才好啊!”幕木接口,“只要晚餐的内容与福田君点的相同,自然就会认为是自己的。当然,福田君不会知道另一份晚餐居然和自己的这份一模一样。否则,再热情的人,也会露出谨慎的一面。”

    “那时间差呢,是什么意思?”

    “两份晚餐不能同时送到,也不能从一个房间打出电话去,那样的话就连凶手也不能判断哪份是谁的了,误杀的局面就不能成立了。”幕木似乎摸透了整个计划,朝启本投去审问的目光,“我没说错吧,启本仁和先生?”

    “啊,一丝不差啊,”启本的眼睛都红了,“幕木先生,您是怎么想到的?这个主意我可是花了几天几夜才想出来的,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电话、爆炸、卡片!”幕木说,“小岛草的出现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果不是她记住了你两次伪装的声音,我不会联想到打电话预订晚餐的另有其人;吊桥爆炸的时间不对,毁掉吊桥是为了把目标都困在庄园里,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要安装炸弹,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除非那个炸弹是一早就准备好的,那就是说,杀错人,也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最后是卡片,每次命案发生,我就会让品江把你们集中起来,没有人有单独行动的机会,那么出现在你房间里的恐吓卡片就只有两种解释:一、在某个人离开房间时,留下了卡片,等你回来后发现;二、某个人在进入房间的同时仍出卡片,让同行的人发现;动作要快,要隐藏得好,我想是练习了很多遍才做到不露痕迹的吧。那么,连续三次都重复到过你的房间,而且有机会留下卡片的人,就只有品江君、崇原君、还有伪装成被害人的你了。三个案件中,只有错拿杯子的设计留有疏漏,安排得不是那么紧凑,无法直接推导出凶手的身份,而奶泡毒杀案中,品江是绝对没有作案时间的,他一直在我的“监视”之中。也正因为如此,我还错将崇原君当成了怀疑的对象,启本君,你是故意的吧,说了那句话,‘我们给你定了晚餐’,为什么福田君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呢,你是在暗示我们什么,暗示我们打电话订餐的也有可能并不是福田君本人。虽然你的意图并不是直接陷害崇原君,但你是在试图保护你自己,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好完成你的全部计划,是这样的吗,启本君!陷害福田君是无法满足你的,必须要让他死去,你才能让心中的仇恨平息,是这样吗!”

    “真是不简单,连我在那一瞬间突然萌发的连我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念头,您都察觉了呢。”启本由衷地佩服起幕木来,“不过,能够欺骗你这样的大侦探直到最后一刻,也是我的荣幸呢。”

    “说到欺骗,”品江插话进来,“这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真的这么完美吗?启本君,”品江走向他,“你真的觉得,我是说,在你设想这个计划的时候,真的就已经相信,它们是无坚不摧的了吗?虽然现在被幕木揭穿了,但毕竟坚持到了整个计划的最后,你当时,就已经就这份自信了吗?”

    “当然。”启本抬起眼,“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服务员换掉了我的电话,这个谎言将一直是一个不可破裂的圆。”

    “不可破裂的圆,你是不是太自大了?”如月斜起眉毛。

    “确实如此。”幕木居然认可了启本的话,“其实在整个杀人计划中,真正需要动手的环节是最简单的,反而是要编造出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并且始终让这个故事毫无破绽地演绎下去,成为了整个计划的关键。但是,只要,只要与故事情节不相符合的人物消失,这个故事,就能继续下去。广野、福田、崇原,只有这三个人能够戳穿启本的谎言,可惜的是,他们一个一个成了谎言的祭品。于是,从第一张黑色卡片开始,我们就生活在启本仁和编织的谎言之中了。”

    “我们,就这么轻易相信了,”明惠的声音有些飘,又突然沉沉地坠下来,“我们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编造的鬼话,连一点点的怀疑都没有!”

    “因为命案确实发生了,”品江说,“这真的是一个圆,谎言是为了谋杀,而谋杀验证了谎言。”

    “可是为什么!”明惠一定要问明白,“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到底是为什么?”

    “你们都忘记了,”启本幽魂似的声音冒出来,“十年前,那个叫六条菊江的女孩——”

    “六条菊江!”大家几乎同时喊了起来,除了幕木和田中。

    “品江,她是什么人?”幕木悄悄问。

    “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职员,好象跟崇原君谈过恋爱,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自杀了。”品江也悄悄向幕木汇报。

    “她是我的姐姐,因为母亲改嫁而姓了六条的姐姐。”启本的话中有疼痛的感觉,“崇原根本不爱她,却骗她说要结婚,其实是为了,是为了那幅樱桃女孩的设计图!”启本一语道破。

    “什么?樱桃女孩不是广野君他们的设计吗?而且还得了——”品江急忙想说明什么。

    “得了金杯奖,”幕木很快了解了状况,“是剽窃吗?”

    “不止是剽窃,还是欺骗,对爱情的欺骗,”启本突然激动起来,“他们三个人密谋了一场爱情游戏,因为福田和广野都有了女朋友,所以只能让崇原出面,那个时候的崇原可没有这么肥胖,英俊的脸庞就是专门为了欺骗那些可怜的女孩而长的。”启本的胸膛开始明显地起伏,语速也越来越快,“那可怜的女孩果然上当了,最后留下了一张樱桃女孩的铅笔稿就_4460.html从二十层高的楼顶跳了下去,谋杀!这才是真正的谋杀,为什么你当时不站出来,幕木侦探,难道这不是一个更加无耻的谋杀吗!”

    幕木哑然。这是谋杀吗?一个生命被毁灭了,被一场追名逐利的爱情骗局,毁灭在真相暴露的那一刻。“那么,你又在做什么?”幕木似乎看透了某种本质,认真地对启本说,“不也是欺骗吗?难道,这就不是无耻的谋杀吗?”

    很快,EL的丑闻传遍了整个广告界,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金田结束了EL公司的生意,十年前的“谋杀”成就了EL,十年后的谋杀,将EL彻底地毁灭了。

    “EL,取意于EVIL的缩写,邪恶,这个名字还真是合适呢。”田中望着从EL大楼里走出来的失业人群,心中不禁怜悯起来,“我调查过了,那个自杀的女孩,是自愿把那幅设计送给崇原昌的,她想用它换取可怜的爱情,结果却换来了没有希望的人生。”

    “你知道吗,田中,”幕木看向他,“这才是最无耻的谋杀,人的贪婪和欲望,总能将人推向深渊。没有无辜的人,田中,这个世界上,没有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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