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初识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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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深,莫问书领着谈飞雪行走在及腰高的山草间,一路向着树林子奔去倒也没遇上什猛尚。

    达摩院这一处本就是慧闻老和尚清修的地方,最忌讳徒子徒孙前来叨扰,少林内有令不得随意出入,只在外布了些巡山和尚。然而这处原本就无人行走,草木繁盛,也有着自然蛇虫,平常人倒也不敢来走,故而守备不严。

    “少林的还真是托大的很。”谈飞雪轻笑一声,“那日上武当时我前后看了,倒也是四处派了小道士看守,知道谨慎。这群和尚却只叫了人守着山门正殿,这一侧偏山竟是全无戒备,或是说……你那师父很是厉害,似神似佛?”

    莫问书没料到谈飞雪愿意先开口同自己讲话,听他说了一窜却是一愣,待到最后那句似神似佛冒了出来,忍不住的笑了,“到了师父那你可别这样讲。佛家忌讳这个。”

    谈飞雪哼了一声却是没再接话。莫问书心里一阵暖,握着他的手又上了几分力道。此时里风寒,然而莫问书脑里想的全是先前同谈飞雪不愉快的地方,再到了刚才飞雪主动搭理他,他只觉得被熏了阵暖风,脑里也荡漾起来。

    “飞雪,我定求师溉你。今后也绝不离开你身边。”莫问书轻道。

    “这话你说了很多遍,我听腻味了。”谈飞雪却是答的冷淡。

    “我怕你忘了,总要多说几次。回回说,你就记得了。”

    听他这样讲,谈飞雪又是一阵沉默。手上传来莫问书掌心的温度,谈飞雪心里生出些古怪的想法。一想到自己或许就会这样信了莫问书,他似乎仍有些抗拒,脑里总觉得他其实是不可信的,真要说个理由却是答不上来,只拣着些冷漠的想法克制着自己胸中渐升的暖意。

    “你一遍遍的说,倒不像是在同我讲,似乎是再说给你自己听,怕自己记不得。”

    只这一个瞬间,莫问书停下了步子。风里,两人静立着。谈飞雪这话究竟说中几分,又有谁知?莫问书心里苦笑着,或许,飞雪说的没错。自己一意孤行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抛了家人大义,成了人唾弃嘲讽的对象,若是不再坚持又有何去处?莫问书闭了眼,只觉得既已开始做了的事情,就不想再回头。想是谈飞雪不爱听那些话,他们之间果真不同旁人。

    飞雪……你竟忌惮人间真情到此种地步。想起谈飞雪儿时经历种种,莫问书心中一痛。纵是无情却也有情,不是无信却是不信,飞雪,要你信我,当真如此之难。

    “飞雪,我错了。”莫问书张了眼,转过身看着谈飞雪。月下的人清冷而立的样子,在这漆黑的山林之中却像是神祗一般不可亲近,“我先前总想着全是信你,如今想来,却该是要叫你先来信我。”他说着,拉了谈飞雪的手按在自己颊上,“前一回我指月发誓此生随你绝不弃你,如今我想要你明白,从今而后,有谈飞雪的地方定有莫问书。”

    “你说疯话的本事越发长进了。”谈飞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莫问书死死按在自己脸上。

    “说了疯话,自也是做了疯事。飞雪,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明知是错,你又何苦继续。”谈飞雪垂了眼,淡淡道。有时候他也弄不明白自己,更不明白莫问书。这天下自是有无数的人对莫问书好,他若留在莫家庄,少不得在江湖上一阵呼风唤雨,华山派又是一代宗家,严妙婷也是个好姑娘,所有的一黔本就该是那样圆满的走下去,却偏要被他扭成现在这样……傻子,做什么一路跟来;做什么执着至此。

    “我爹这些年来总是后悔自己当初疏离了你爹,最后落得个什么都闹不明白的下场。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莫问书低声道,“你们谈家有太多秘密藏着,我爹介意却是无法得知。如今你也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我不愿像他那样日后挂在心里悔恨,每回提及你爹,我娘也总是闷闷不乐。飞雪,你我从前虽是不同,今后总能寻出一起可走的路。”

    听了莫问书这番肺腑之言,谈飞雪却是突然想笑。回想他莫问书讲话向来句句真言,自己听了心里总有动容却是不能全力去信。如今听他扯了上一代的事情来讲,脑里浮现起早已亡故的爹爹,不由得感慨了一番,“莫伯伯还是疏离那人的好,我却是不记得他吁么待莫伯伯好过。”

    莫行风同谈无笑,年少时焦不离孟的好友,各自成家后却是逐渐无言,即便莫问书少时会寻去剑雪山庄寻谈飞雪玩,也很少是莫行风带了去的。谈无笑也不多问。若不是莫行风多年后一直那般记挂,旁人当真只觉得他二人已是分离,不再相亲。

    “飞雪,或许……这前行的路上,能走的只有你,还有我。”莫问书拖了谈飞雪的手移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只有你我,再无旁人。”

    掌心传来莫问书唇上柔软触感,谈飞雪垂了眼不再说话。他不知该如何做答,也不想答他。

    莫问书见他这样,也知他心里想法颇多,一时强求不得,就不再多讲,拉了他一起往达摩院去了。

    两人到了达摩院,竟是当真没惊扰什么人。此时天已有些微亮,达摩院的佛田竟是闪着明光。

    “师父。”莫问书推了门,也不避讳,大咧咧的闯了进去。

    堂内颂经的声音停了下来,满室飘着烛清烟的味道。那尊大日如来前坐着个眉发皆是白的老者,披着明黄亮眼的镶金袈裟,一脸从容淡然的样子闭着眼。听到有人进门,他也不做出动静,只是声音慈爱的念了句:“问书,你来了。”

    “问师父安。”莫问书合什行了个佛礼,拉着谈飞雪一起到了那老和尚身牛这位老者便是当今武林虽已退隐却仍有极大威望的慧闻大师,莫问书的师父。

    老和尚张了眼,先看了莫问书几眼,赞许一般的点了点头,却在目光触及谈飞雪是明显的一震,继而回复了该有的平静,也不问话。

    “晚辈谈飞雪,见过慧闻大师。”谈飞雪虚手抱拳,礼到三分,声音不响却也恭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闻向谈飞雪换了个礼,不给莫问书讲话的机会,竟是指了他要他去外堂等候。

    莫问书心里奇怪,只是师父的话不好不听,本想拉了谈飞雪一起走,慧闻却是开了口:“谈施主还请留步,老衲有话要说。”

    谈飞雪听了这话,勾唇一笑,“大师可是有所赐教?”

    慧闻缓缓的点了头,沉着声,那苍老之音仿佛远古时空里传来的佛语,“老衲等这一天也有些时日了,如今再见故人之子,亦是佛祖的指引,有些话,总是该说的。”说着,慢慢捻动手里的佛珠,不再开口,似乎就是在等莫问书离开一般。

    莫问书听到师父提起故人之子四字,想到当年飞雪他爹和自家老爹同少林也是极拥的,终是不好再说什么。

    他轻握了下飞雪的手,又不放心的多看了两眼,这才去了外堂。

    慧闻始终闭着眼在嘴里轻颂着佛经,手上的珠窜一粒粒的滚过轮回,就如同冥冥之昼有注定一般。

    谈飞雪盯着那佛珠的轮回看了一会,终是寻了个蒲团也坐了下来。他才落座,老和尚的眼瞬的就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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