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管老师,小臧你们可真逗,女孩子减肥美容这点事叫你一说,倒成了不可外传的笑柄了。”郎科长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脑袋差不多贴到了桌面:“你说,这是谁这么绝,把这些个枯燥的数字和文字琢磨透了,一个个像活了的人似的。”说完,他闹着要沈唱讲一个,沈唱说:“我可没有几位领导知识那么渊博,你们让一个未婚女子讲这种段子,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郎科长不依,任处长也跟着说:“小沈,你就来一个,又不是真的,就是大伙乐乐嘛。” 沈唱见拗不过,就讲了一个:“小张的太太一边给他缝裤子一边说,唉,世界上要是没有女人你们男人可怎么办哪,裤子破了都没有人缝。小张说,世界上要是没有女人我们男人还穿裤子干什么?”郎科长摇摇头说:“太一般了,完全是在应付。要来一个荤一点的。” 沈唱只好又讲了一个,幼儿园老师教孩子认识“床”字,启发说,同学们想一想,爸爸晚上睡觉的时候身子下面压的是什么?这时,一个孩子举手回答说“是妈妈”,老师不死心,再次启发,除了妈妈呢,孩子诚实地说,是楼上的阿姨。
任处长呷了口酒,点头表示过关:“哈哈,这个还有点意思。”这时轮到向天歌了,他想了想,说:“我讲不了那么好,凑合说一个吧,是我上学时一个生日聚会的事。有一次,我们给一个同学过生日,大概有十来号人,买了一个老大的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大伙吃饱以后还剩了不少蛋糕,都觉得浪费了可惜,就嚷嚷着把它分了。一看,‘快乐’两个字吃完了,写着‘生日’字样的两块蛋糕还没有动,这时一个女生夹起那块有‘生’的蛋糕说,我来负责‘生’,一个男生赶快过来夹起另一块说我来负责‘日’。”
等几个人一同笑了,连说“有味道”,沈唱才转过弯来,她嗔怪着说:“什么呀,一点也不含蓄,以后我们向总改名叫黄总得了。”几个人又笑了一阵,过后,郎科长清了清嗓子,说:“该我来一个了。说一个局开一个大会,代表都要别上代表证,局长秘书忙乱之下忘了给局长将代表证插好,看会快开了,只好将一个塑料封套和里面的卡片给了局长。局长插了半天,怎么也插不进去,就着急地对秘书说,你的口那么小,我插不进去呀。秘书说,是你那玩艺太大了,得剪一剪。局长比了比,说,是太大了,应该剪一剪。”
几个人摆摆手,说该扫黄了,一同举杯把眼前的啤酒都干了。郎科长借着酒劲,和任处长念叨起了局里的事。向天歌几个人陪在一边,插不上话。任处长朝向天歌使了个眼色,向天歌就对沈唱说:“先去把帐结了吧。” 沈唱一出门,向天歌问郎科长:“今天照顾不周,也不知您吃没吃好,我看郎科长还没尽兴,咱们换个地方,泡一泡,再接着喝?”郎科长此刻说话已经有些磕绊:“恭敬不如从命,就听你的,咱换个地方,不醉不归,向总,管总,任处是我领导,有这么层关系,你们这两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向天歌先把沈唱送出酒店,叫了一辆出租车。沈唱不解地问:“向总,这还不算完呀?”向天歌说:“有些事情,你不可能一天都弄懂,对于这种公关,现在不到十点,夜还很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给你讲其中的奥妙,你自己路上小心。” 沈唱优雅地坐进副驾驶的位置,抬起头说:“向总,你也多保重,能躲的酒一定少喝啊。”向天歌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心底忽地涌上一丝感动。
过了两天,向天歌就接到郎科长的电话,让派人到局里去一趟。向天歌为了显示尊重,带上管天亮和靳常胜一起去了。郎科长的办公室很乱,挤了很多人,像赶庙会一样,都是来接受质询的广告公司和广告主。郎科长也没让向天歌坐,其实屋里根本也没有坐的地方,向天歌看着郎科长公事公办的样子,心想他们也怪不容易的,天天要准备好几副面孔应对不同的场合。郎科长翻开手头的卷宗,对向天歌宣读了处理决定:“我科经过对贵报刊登的海润葡萄酒广告的调查,得知你们在归属市局管辖的几年中一直表现良好而且还多次获得过市级公益广告的设计奖,鉴于此,这次暂不进行处罚,但是要提出警告以观后效。另外,希望你们一如既往地配合我局和我科的工作。”向天歌表情平静,无喜无悲,因为这一时刻前天晚上在洗浴中心就已经预演好了的。规定是规定,执行是执行,它们向来是各自为政的,不然如果所有的规定都能够生效并且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生活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向天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赚钱的目的是为了让报社尽可能地发展壮大,而赚钱的过程又能悟出许多道理。他现在感觉那些职能部门很亲切,所谓官腔其实是给那些不熟悉的人预备的,一旦混成了哥儿们姐儿们,该罚的钱可以减,该走的手续可以免,该马上整改的可以缓,当然,这一切都要用人为运作,但毕竟是花小钱保大钱,算来算去并不吃亏。
危机公关初战告捷,向天歌神清气爽,疏通了区工商局广告科这层关系,以后的版面运作就将顺风顺水。管天亮要去郊区谈一个合作,先把向天歌送回了报社。一进办公室,向天歌看见郑曙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闷头抽着烟,屋子里笼上一层雾。向天歌问:“曙光,你找我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一个人在这干等?”郑曙光说:“昨晚没睡好,会议室有人占着,就让小杨子开了门,眯了一小会儿。”向天歌坐在自己座位对面的沙发上,一歪:“是呀,咱们都属于‘特困’人群,严重缺觉。发行那边最近怎么样?”郑曙光说:“找你就是为这事,你先看看这个。”向天歌不解地接过郑曙光递来的手机,上面有一条翻开的短信: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断人财路,自绝生路。他一下坐直身子:“这是谁发的?”郑曙光说:“不知道,估计和打电话的是一伙人。”
郑曙光就把半个月来的奇遇说了一遍:先是有人给他打电话,口气不阴不阳,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在报社是养家糊口,我们自己单干也是养家糊口,有些藏藏掖掖的事情,能闭一眼就闭一眼,能抬个手就抬个手,哥们儿是讲究情义的,不会亏待了你郑总;后来又打了一次,这次的口气明显变硬,直接给出了价码,一万块钱就能买了我的一条腿。说老实话,我听了也有些紧张,让公安局的朋友查了来电号码,结果是街边的公用电话,在火车站附近,又过了几天,这条短信就来了,而且是一天发一遍,号码是隐藏的,我估计是咱们查处水报,伤了他们的利益。
向天歌埋怨:“曙光,这么紧要的事,你怎么不知会一声呢?”郑曙光说:“我原以为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就完了,在小组里一说,也是白白地制造紧张空气,反倒人心惶惶,只是昨天又接了个电话,让我转告你一声,说是整顿发行的脚步一点儿没停,看来是向总不给面子,我们可知道向总的家,到时候别怪我们不客气,这才意识到还是备个案为好,否则挨了黑枪,还以为是个人恩怨呢,这些日子你也得小心才是。”
向天歌说:“曙光,别担心我,我们又没孩子,少了个主要目标,大不了让你弟妹住到她爷爷家去,老红军,院子门口有武警站岗,主要是你,天天和他们打交道,人在明处,不得不防。按照这么个打电话、发短信的密度,只能宁信其有,这样,暂时保密,我和李总先汇报一下,让他跟集团保卫处和管界派出所打个招呼,另外,你暗地排查一下这次整顿受到冲击最大的发行站,缩小怀疑范围,无论如何,手里的进度不能停下来,越停越危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