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是受用的微微的眯上了眼睛。
宝儿的手用力一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就从那少年的脸上被撕扯了下来,“不过你的清白不是毁在我的手里。而是毁在你自己的手里。”重重的推开了怀里的少年,宝儿饶有兴趣的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那张面具,做工精,眉目如画,栩栩如生,只是在月光下,一张假脸躺在宝儿的掌心,看起来多少都有点诡异。
风撩开了少年腮边的发丝,一张娇的面容露了出来,微微上翘的凤眼,丰润的红唇,挺直秀丽的鼻梁,眼波中点点的惊愕渐渐的化成了淡淡的笑意。月轻洒,少年站直了自己的身体,骨骼微微的发出一阵响动,身子逐渐的伸展开来,纤细修长的身量拔高了许多,顿时从刚才青涩的少年变成了宝儿眼前那带着风姿妖娆的男子。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华月侬歪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宝儿。
宝儿虽然惊讶于他居然能将自己的身体缩小,但是还是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反正这个世界叫她吃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这锁骨功不算是最震撼的。
宝儿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第一,你下次要假扮别人的话,拜托你先洗个澡。”
“洗澡?”华月侬一怔,真的抬起了胳膊闻了闻自己,“没有什么味道啊。”
“有,很淡的熏。要不是刚才无意中闻到,我也不会想起是你。”宝儿转着手中的面具,说道。在书院的时候,华月侬几乎每都去宝儿的书房,那股味道自然而然的留在了宝儿的印象之中。开始宝儿带着他逃命,没有朝这方面想,一直到刚才,宝儿才忽然回味过来。
“讨厌。”华月侬轻轻的一嗔,斜斜的一丝媚眼就飞了过来,“居然记得了人家身上的味道,还说你心里没有人家?”
“你少恶心我!”宝儿搓了搓自己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第二,你那眼神……太有标志了。要是再想假扮少年的话,请你记得一定要收起你那副见了人就想上的媚眼。”
“见了人就想上?”华月侬将宝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吃吃的笑了起来,“我越来越你喜欢你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嗜好?”
“我谢谢你了,被你喜欢上可不是一件什事。”想起了他在竹林里说过的话,若是我,我就带你下地狱,宝儿身上就是一寒,一耸肩膀,“我对下地狱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华月侬的笑意更浓,绯的唇微微一张,指尖伸到了宝儿的颌下,轻点了一下宝儿的下巴,“坏蛋。那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明知故问。”宝儿一甩头,摆脱了他的手指,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将那人皮面具重新塞给了华月侬,“那些绑架的人也是你弄来的吧。”现在她已经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还真的够无聊的。”她寒声说道。
难怪那些人的看管是如此的松懈呢,为的就是看自己如何逃跑,还有逃跑带不带眼前的这个男人。这算什么?试探?好玩吗?再次打量了一下华月侬,宝儿很确定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怎么这么说呢?人家也是受害人呢?”华月侬也不气恼,捧住了自己的心窝做了一个很可怜的表情。“没见人家和你一起被捆在马车上吗?”
“哼,做贼的喊捉贼。你的武功这么高,那些人如何能困的住你?你要玩找别人去。”宝儿不悦的转过脸,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这次我不和你计较,不过要是再有下一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华月侬站在月下,看着宝儿越薪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凝结,消失,凤眸划过了一抹寒。
“真的吃鳖了?”他的身旁衣袂响动,一名黄衫子飞身落下,朝华月侬淡淡的一笑,也看向了宝儿消失的方向。“这个人有意思。不好。人也蛮机灵的。心肠也蛮好。呵呵。”
“是吧,所以我说我对她感兴趣。叫你来试探她一下。”华月侬一转身,衣摆在空中旋出了一道惊的弧线。
“你真的是对她感兴趣?恐怕不是吧。那些试探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我看到此为止吧。”黄衫子说道。
“那怎么可以?还有两次试探呢。”被黄衫子说中了心事华月侬一皱眉。
“财?算了。人家是西唐首富的嫡传,什么样的财富没见过?你要如何试探?”那子摇头说道,“而且根据消息,张宝儿从来没有赌博的嗜好。甚至连赌场都没进去过。那两样试探可以免除了。你别想用这个岔开话题,你该与我一起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华月侬冷冷的说道。
“你以为用生病这个借口就能掩人耳目吗?已经有人起了疑心,已经在多番打听。”黄衫子拉住了华月侬,“这次一定要随我回去。”
“那个地方有什!”华月侬一甩自己的手腕,没有甩开。他如同银月一般的面容上浮动起一丝的怒气。
“即便再不好,也是你的家。”黄衫子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你今年已经十九了。那件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也应该放下了。听话,去将脸上的易容丹洗掉与我回去。从此世上再无华月侬这个人了。”
愤恨的看向了那子,华月侬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唇。
“瞪我也没用。”那子说道,“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对你实在是太纵容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若雪,一直很想好好的保护你,让你过你想过的生活。可是我的能力实在是有限。你不要怪无能。”
黄衫子的话让华月侬的唇角微微的一动,抬起眼眸看向自己的,她浅褐的眼眸中流动的关切让自己的心头一热。她脸上那浅浅的病容也让自己的心微微的一酸。“,对不起……”
“回去吧。”朝华月侬摇了摇头,黄衫子制止了他要说的话,只是温柔的看着他,“答应,以后只有明若雪,好不好?”
宝儿在自家的后门口探头探脑了好一阵子,门口月光清冷,两盏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随风轻轻的摆动着。
竟然这么的安静?如同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深未归而起什么变化。
霍悠然就算了,反正宝儿也没指望他会找自己,那文儿和小武呢?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慢吞吞的上前去敲开自己家的大门,在前来开门的下人诧异的目光中宝儿晃进了自家的后门。
披着银的月辉,一抹翩若游龙的身影正在院中舞剑,手中的宝剑偶尔的反射出月亮的光辉,闪出耀眼的寒光,衣袂飘飞间说不出的轻灵动人。
宝儿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愣愣的站在院墙边看着月下舞动的如同精灵一般的男子,墨的长发随风飞舞,带出了几分不羁和潇洒。
见宝儿注视着自己,霍悠然骤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生生的将剑收了回来,带着冷意的明眸瞪了宝儿一下,随后转身就要朝房间走去。
“喂。等一等。”宝儿忙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卧房。
“什么事情?”声音依然不带一丝的温度,霍悠然将插入剑鞘的剑重新悬挂在头。
“你是在等我吗?”宝儿小心翼翼的问着,心里涌动着一丝丝甜蜜。
一记眼刀飞来,顿时将宝儿心里那点点念想砍了个烂碎。“只是睡不着而已。”霍悠然那冰冷的态度让宝儿心里萌发的那一点点希望瞬时的被湮灭。
“哦。”宝儿垂下了眼眸,应了一声。
本以为他在院中舞剑是因为担心自己,宝儿自嘲的笑了一下,小公子就是小公子,怎么可能等自己?
默默的转身,“你好好休息吧。”宝儿无精打采的说道。
“等一下。”霍悠然说道。
“什么?”侧身,抬眸,宝儿看到霍悠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心不可自抑的跳快了几拍,脸上也微微的泛了一点点的热力。
他停在了距离宝儿一臂的地方,那双泛着寒意的眼睛在宝儿的身上巡视了一圈,“你怎么搞的如此狼狈?你受伤了?”
宝儿一怔,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土还有草屑,衣服的下摆也是破损了多处,宽大的袖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在外面的手腕处赫然有几道暗红的痕迹。
垂下了眼帘,宝儿轻轻的揉着自己的手腕,“若是我说我今日被人绑架过,你会相信吗?”
霍悠然的身子微微的一震,绑架?
从她进院子,就已经发现她的神有点不对劲。灰头土脸的,那只用一条发带束缚住的长发完全的披散在身上,还沾着不少草根和碎屑。这个人虽然不修边幅,但是也不至于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本以为她会自己说出今日的遭遇,谁知道她竟然丝毫没有提起的意思,既然她不主动提起,他本也不想管闲事,只当她是在外面摔了跟头,回来就代表没事了。
适才进了房间,接着房中的灯火才瞥见她手臂上的伤痕,霍悠然忍不住问了出来,就算自己不喜欢她,但是在自己嫁给她的这一年时间里,她对自己的好,霍悠然也很清楚。霍悠然不是木头人,虽然对她的纠缠很厌烦,对她这个人也没什感,但是就是炕得她被人欺负,更何况是绑架?
心里莫名的带着些许的烦躁,“会有人绑架你?既然是绑架你又如何回的来?”恶声恶气的抬胳膊拉过了宝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拉起她手的动作有多小心,生怕碰到她别处的伤。只是心里对她那套绑架的说辞却是十分的不相信。既然是绑架,哪里会被她这么轻易的跑回来?绑匪都是白痴吗?可是这手臂上的痕迹又真的很像是被绳索勒出来的。
挽起她的衣袖看了看他的手腕,白瓷一样的肌肤上又红又肿,有的地方还破了皮,“是你自己和别人打架弄的吧?”不知不觉间语气已经没有刚才的寒意,而是软了几分。可是依然不相信她被人绑架。
“你在担心我?”宝儿抬起自己的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霍悠然。悠然小公子居然在关心我?这个认知叫宝儿的心顿时雀跃了起来,眼眉笑成了弯月,心里那蓬□的跃动仿佛要跳出自己的身体。
霍悠然横了宝儿一眼,那张隐匿在乱发后的面容涌动着巨大的惊喜,自己这小小的举动居然能让她笑成这样……猛然发现自己主动拉着她的手,悠然小公子好像被电打到一样忙不迭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谁有空关心你?你以为你是谁?”很不屑的瞄了宝儿一下,“以后找个好点的理由,绑架?哼,你骗谁啊。”
笑容僵在了脸上,宝儿看着他动作,收回了被他甩开的手臂,放下了自己的袖子,“我没事,只是有点擦伤,我回去洗一下就好了。”果然还是嫌弃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心里微微的一涩。
看着宝儿跨着肩膀朝外走,悠然小公子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你和谁打架的?”心里居然考虑的是,是否应该将打她的那个人揍一顿。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去为我出一口恶气?呵呵,谢谢了,不用。”
说完宝儿快速的离开了霍悠然的房间,朝自己的书房跑去。
霍悠然站在自己的房中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走到门口,将房门重重的摔上。
此后宝儿绝口不提当日发生的事情,悠然小公子纵然有心询问但是见宝儿对这个并不在意,也就闷闷的没淤说。
倒是文儿和小武神秘的失踪了一天之后在第二天早上终于出现了。宝儿也没问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小武的眼下明显的有一圈淡淡的黑气,而小文也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样子。
在家等候放榜的日子悠闲又漫长,宝儿自己不怎么上心,但是张士倒是不住的打发人去探听消息。今年的状元的热门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在家闲来无事,整日舞弄草的张宝儿,还有一名就是名动江南的才洛沉璧。
传闻此三岁就能出口成诗,五岁名动江南,七岁时候所绘的牡丹真能引利蝶飞舞,今年她与宝儿同岁。至于她的样貌,见过她的人是如此形容“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每每张士在宝儿的耳边提起此人,宝儿总是嘿嘿的傻傻一笑,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在心里已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若是她真的如同传闻中那的话,即便是败在她的手中,宝儿觉得也值得了,不过传闻归传闻,根据宝儿的经验来说,一般传闻都不可相信。
传闻自己还是个傻子呢?结果呢?
这日用过了午饭,宝儿闲来无事溜达到了霍悠然的房间,在门口朝里探望。这几日在家,宝儿除了晚上睡觉不缠着霍悠然之外,其他的时间将所有的工作重点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仿佛要补偿回读书一年所落下的疏远,无论悠然小公子去哪里,宝儿都会跟在他的身后当小尾巴。
宝儿自己是无所谓,不过悠然小公子就烦不胜烦,偏偏这个人无赖归无赖,但是尺度掌握的非常好,每次总是在他要爆发的前一刻乖乖的自动消失,等他的火气消了,这个人又如同影子一般晃里晃荡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悠然小公子无论做什么都能在不经意的抬望见到她盈盈的笑眼。
时间长了,悠然小公子也就随她去,只当炕到这个人。
宝儿和悠然小公子两个人优哉游哉的,你跑我就追,你停我就不时的去扰一下,小日子过得倒也自得其乐。小院子中整日都能听到悠然小公子的怒吼和宝儿放肆的笑声。
这日午后,宝儿和悠然小公子刚用完午饭,张士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娘。”宝儿笑着起身迎了过去。
“参见家主。”悠然小公子心里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起身行礼。
“免了。”张士斜了悠然小公子一眼,对他那声家主极其的不满。不过在看到宝儿之后,张士的脸上又笑开了,“宝儿,你与悠然成亲已经一年多,可是从未同房……”
宝儿一怔,看了一眼悠然小公子,他的脸顺便憋的通红,微微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宝儿眉头也是一皱,心里暗叫不好,“娘,你又胡说什么?”
“娘说错了吗?”张士眼睛一瞪,“宝儿,娘准备为你收几房小爷。”
“娘啊……”宝儿一把将张士拽到一边,“你别瞎掺和了。你不是答应过儿不管我和悠然之间的事情吗?”
“娘没有瞎掺和。你与悠然之间如何,娘已经没有过问了,娘现在过问的是你和别人之间的事情。”
宝儿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这算什么强盗理论?本来这几日和悠然小公子相处下来,两个人之间已经不若以往那么陌生了。这下好了,又横插一个人进来,两个人的关系不是要退回到原地?
“我不要什么小爷。”宝儿很明确的告诉张士。
“呵呵,傻孩子,先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娘已经选了六名少年,人就在外面。你选几个,或者全部留下都可遥”
六个?宝儿苦着脸。“娘,让他们回去吧。儿不会看的。更不会选什么人。”宝儿一边摇头,一边眼看着站在一边的霍悠然。
霍悠然的眼神幽幽的看着窗外,眉目一片沉静,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将他幽的侧面映出了一道逆光的暗剪影。他静的就好像一样摆设一般,仿佛丝毫没有将张士的话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宝儿心里却是大大的连呼不好。
依照这几日与悠然小公子相处下来的经验来看,要是他气的哇哇大叫,未必是真的在生气,过一会就会恢复,要是他真正的安静下来……那就有点大事不妙了。
宝儿望着悠然小公子出神,张士却一把将宝儿拽了出去,“来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来来来,人都来了,你就选一个。”
“娘!”
“听话!”
宝儿用力的挣脱开张士的魔掌,跑到悠然小公子的身边,“你跟我来。”她一把拉起霍悠然的手,将他拽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去。“我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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