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蠡园奔出,我便抢夺了一匹骏马朝京城狂奔而去,文武见情况不对,飞身上马跟了过来。
跟在我身边多年,见过我发癫,见过我发狂,却从没见过我伤心。我是会骑马的,可是这样不要命的奔还是头一次。
脑海中总是甩不去霍悠然看了信之后的娇羞,他真的很,那眉尖的一颦,面容上飞起的红霞,顿时让他换了个人一样,好像满园的都不及他一人的笑。不过那笑不是展露给我,只是为了旧情人一纸书信。
古也好,今也罢,我身边的男子的心都不是向着我的。
“。”小武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她纵马和我并驾齐驱,长臂一伸,拉住了我的缰绳,“你要去哪里?”
“喝酒。”我沉沉的说。
小武默然,文儿追了上来,“若要喝酒,可以,可是咱们穿成这样不行,太醒目了。要知道咱们并不真正是南齐水家的人,今日已经是罪犯欺君了。再张扬下去,恐怕真的要大临头。”
“你当我怕死?”我斜睨了她一眼。
她摇了摇头,“自然不怕,可是夫人呢?”
我顿时醒悟了过来,这里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彰显个和张扬的年代,这里的制度等级森严,苛刻的近乎残酷。我缓缓的放慢了马速,膨漳头脑冷静了下来。
“回去吧。”我寒声说道,“记得销毁所有的证据。我不希望今日之事连累我娘。”
文儿和小武对看了一眼,明显都松了口气。
不能在外喝酒,可以在家喝酒,换下了那身招摇的行头,恢复了我一贯的打扮,将文儿和小武都赶了出去。
当星光洒满庭院的时候,霍悠然回来了。
他一身的华服,缓缓的走过了我的身边,我正抱着一只小酒坛斜趴在凉亭的石桌上,醉眼迷离。风轻轻的吹起了我的长发,扫开了挡在我眼前的缭乱青丝,月光下,他迤逦走来,清俊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闻见我一身的酒味,他抬手夺下了我手中的酒坛,坐在了我的身边,抬手,将酒坛中剩下的酒全数倒在口中。
我慢慢的坐直了身体,静静的看着他,憋了一肚子的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忽然笑了起来。
好!不愧是我一眼看中的男人,竟然丝毫没有这个时代男子的扭捏,反而多了一种豪气。好!
他清亮的眸子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笑的前仰后合,眼泪迷离,我知道我醉了。
“你究竟是谁?”他等我笑够了,沉静的问道。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水叮咚?张宝儿?我是谁?呵呵,你管我是谁?反正你心里的不是我,只是那个伤了你心的状元。”
他沉默,隔了半响,“你真心的喜欢我?”
“呃?”我一怔,看着他清雅若莲的面容,响亮的打了个酒嗝,这一问彻底将我问蒙。我喜欢他吗?我只知道他是我的责任。可是为什么今天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真的是因为安幼臣吗?
他清清冷冷的看着我,我和他之间如同隔了一层纱,一层山,他在山的那边,我在水的这边。
“你的心里不是也有其他人吗?”他平静的问。
“呃……好像是……”我又傻傻的笑了起来,“不过我和他不可能了。我怎么可能再回去?我怎么可能再触摸到他?我应该忘记了……”这一隔不是地域,不是种族,而是时空。我朝霍悠然缓缓的伸出手去,想碰触一下霍悠然如在水中的容颜,飘渺无依,镜水月一般。
果然是触摸不到,我缓缓的垂下了手。“我会忘记他的。”我平静的说道。安幼臣真的已经是过去。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安幼臣清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拉起了袖子,擦了擦眼睛,努力的将眼睛瞪大,“你想怎么样吧。”
“你知道我并不喜欢你。”他朝我皱了皱眉。“嫁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张家确实有钱,若不是你娘用手段,几乎断了我娘手下的生意,我娘是万万不会将我嫁给你的。”他缓缓的叹了口气,“我霍家虽然有世袭的爵位,其实已经外强中干,只剩空壳。才会叫你娘乘虚而入。”
我了然,从威武大将军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霍悠然能嫁我,另迎因。果然是张士在暗中搞鬼。我不由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歉意,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张士的阴谋诡计,这个高洁如月的男子怎么会落在我的炕头。
“你素知我的过往”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名声败坏多年,你若要再休了我,我也无颜苟活了。”他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张被他揉的皱皱巴澳信纸,丢在我的面前,“我如今心已经死了,只求一席天地,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就多帮帮我霍家。我自不会离开你。我知道你财大气粗,不会在乎那点钱的。”
啊……什么状况?我彻底呆住。
见我石化,他从容的站起身来,“我不会喜欢你,你去收点小爷入院子吧。我不会过问。”
他翩然离去。
我咚的一下倒在了凉亭中。
哭不出,也笑不出,世上最无情的言语莫过于霍悠然刚才对我说的话。
我的心竟然比听到当年安幼臣说要离开我的时候还要纠结。
我都不明白究竟是在纠结些什么……
那信纸被风轻轻的吹起,落在地上,我竟然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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