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到冬阳和徐丁这副模样,“噌”地就火了。不仅生气,还有嫉妒娃,也顾不上许多,一把将冬阳从徐丁身上拉开,恶狠狠地瞪着徐丁说:“徐大哥,土豆是我的人!你怎么能这样?”
徐丁置若罔闻,默默地抬脚往前走。
张绪竹一拳打在棉上,轻飘飘就失了效用,心头更是恼怒,红着眼睛对冬阳说:“小豆子,你……我们才那样,你怎么能……一定是他逼你的,对不对?你肯定不是自愿的,你不会的……”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把你那些的想法给我收起来!”冬阳没好气地推开张绪竹。
“他昨日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然料父涅已过世,悲痛绝。这里是他母亲的安葬之处,你以为他能逼我干什么?”
“可是你……你们衣衫不整……”张绪竹结结巴柏辩解,心中有些庆幸,但仍然不安。冬阳为徐丁担忧的心情他虽然能够理解,娶不表示可以接受。尤其,自家当年遭难的时候,冬阳非但没有替他担心,反而躲得远远的。自己和徐丁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高下立见。
冬阳越过他,直直地走向赵秉文。
“徐大哥喝了酒,说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师叔会知道,我不奇怪。但你师傅既然连徐大哥都瞒着,为什么你会知道?”
赵秉文苦笑一声:“不是师傅告诉我的。我也是那一年才知道,戒痴大师……其实是我表舅。”
||||||
原来还有这个关系在里面!怪不得赵秉文对这件事情一直讳莫如深!以他的身份来说,却是在立场上有些尴尬。
可徐丁,他满心以为师傅是被奸人暗杀或者被仇家害死,然料只是因情自杀;满心以为疼爱自己的师傅是如神仙一般完的人物,然料有这样一段不堪入目的往事,尤其还牵扯到了自己和自己的至亲。
当一个景仰的人突然变成了逼死自己母亲的凶手,当这个人同时还是自己的父亲,还以另一种身份照顾了自己二十多年,这般爱不得、恨不能,徐丁心里该是如何地煎熬?
这些年他一直对自己师傅的过世耿耿于怀,甚至怀疑到同门师弟赵秉文身上,到头来却是这样一段恩怨情仇的纠葛,二十多年的信念,三年以来苦苦支撑的目标,如今轰然倒塌,他却只是寥寥数语,像个外人一般说着故事,灌几碗酒,把所有的心事和哀思都埋在心底,叫人怎么能不担心?
冲赵秉文摇摇头,冬阳有些泄气,但更多的是坚持。
“他只是借酒浇愁,我怕他会憋出病来,还要想办法继续开导他才行。”
赵秉文点头:“你也别太心急,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事情?到底是徐大哥什么事情?和我说说,我肯定有办法的。”
不甘被冷落的张绪竹挤上来,一脸的跃跃剩
冬阳白他一眼:“这是徐大哥的私事,他不一定会喜欢让你知道,你就别瞎凑和了,省得越帮越忙!”
张绪竹眼神一暗。经过昨晚,他以为自己和冬阳已经有了某种认同的仪式,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可不到一,就很明显有大家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这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偏偏冬阳说得又在理,别人的伤疤,他确实不好去打听。只能扁扁嘴,心有不甘地跟在后面碎碎念:“都瞒着我,欺骗我,玩弄我,始乱终弃,负心忘义……”
他的声音并不小,走在前面的冬阳和赵秉文听得清清楚楚。
冬阳知道他在某些事情上有点偏执,爱胡说八道,牵强附议,不由暗恨自己昨晚不该心软,着了他的道,落下把柄在他手中,又恨他在赵秉文跟前乱嚼舌根,羞恼交加,脸上红晕铺开,很是咬牙切齿。
赵秉文听得张绪竹这些嘀咕,想到之前他那占有的发血—土豆是我的人,再看冬阳羞恼的模样,心下有些怀疑,暗暗皱眉。
倒是不急,以他的身份,原本不需要亲自出来寻人的,只是住持这顶帽子到底压不住少年心,有没有人敢真正管束他,想着反正在少林寺的势力范围,也由着他看热闹一般出来蹦跶。
他本是积极聪慧的人,戒痴大师和千叶门徐门主的往事,他也多少知道一些。看看徐丁的神态,再联想到冬阳和赵秉文的一番对话,也猜了个不离十。当下就拉着冬阳的手说:“小豆子,佛法无边,徐施主若肯在少林寺吃斋念佛,必然不会再心气郁结,会大好的。”
冬阳眯眼:“你不会是想要他剃度当和尚吧?”
“阿弥陀佛!要剃度的话,我更喜欢小豆子你。不过你们的尘缘俗事未了,佛祖未必肯收呢,不能强求,不能强求!”
不急双掌合十,一副敬谢不敏的神态。冬阳失笑之余,也觉得这样安排很好。他自己要在少林寺呆上大半年,实在不放心徐丁一个人出去乱闯。
回到少林寺,徐丁对于自己怪异造型引起的一路动和议论完全没有自觉,倒头就睡。
冬阳怕他想不通,一个人干出什么事来,又怕自己制不住他,央不急使了两个武功好的少林弟子来照看他,最主要是防着他一个人出门。又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徐老头,把发生的事情以及徐丁的反映大致说了下,细细讲了少林寺愿意点化开导徐丁这一段,好让他们放心。
而赵秉文,则已经在打包准备上京了。
“小豆子,我一定会在京城干出一番事业出来的,你要等我!”
“小豆子,你可不要被不急那小和尚给骗了。还有徐大哥,照顾归照顾,你要记得和他保持距离,不要被他占了便宜……”
“小豆子,我会每天给你写信的,你一要回!不然,我立即把你粹里抓到京城去!”
“小豆子,你要想我,每天都要想我……”
张绪竹因为不得不跟着赵秉文启程,抓紧了最后的时间,窝在冬阳房里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
被比自己小十多岁的人这样“郑重其事”地辞别,话题还是这样的暧昧,冬阳听得寒毛顿起、哭笑不得。
当然也有些欢喜。
张绪竹的心地是好的,并不,如今对他也是一心一意。这般火热大胆的告白与稚嫩却霸气的所有权宣誓,不仅满足了冬阳的虚荣心,也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是别人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这和土豆爹娘对儿子的期盼和土豆对哥哥的情意是完全不一样的。想到这一点,心头不免有些软,有些暖。
同时,还有一些悲哀和落寞,为什么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能像张绪竹一样呢?
练功的过程辛苦无比。
冬阳把图纸上的人体各处穴道经脉背了个滚瓜烂熟,每天坚持打坐两个时辰,十天过去,愣是没有感觉到什么真气,什么气会丹田之类的。
不急和戒能只是要他照着心法的口诀,坚持练习。冬阳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一蹴而就。每日除了保证至少两个时辰以上的打坐吐纳,还学习某本小说的主人公,坚持每天挥刀一千次。
第一天,他兴致高昂地完成了挥刀一千次的任务;第二天,手臂就酸痛得很,中途休息了三次,才勉强完成;第三天,双手连提筷子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他休息了无数次,深人静的时候还在喘气蛮干着;第四天,好像有些习惯了,手臂和腰腹处的痛苦似乎有所减轻,眼看就要尝到“坚持就是胜利”的鲜果实,不急出现了。
“阿弥陀佛!小豆子,众生皆是佛,树也是佛。你每日挥刀,于己,是助长暴戾之态,于树,则是灭顶之灾。上天有好生之德……”
“不急大师,我和徐大哥在少林寺白吃白住,心中很是不安,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替厨房砍些柴火,没别的意思……”冬阳抹抹额角的汗水,睁眼说瞎话。
不急笑笑,眼光扫过被冬阳放倒在地上的、变成碎屑的大树,冬阳有些赧然:“这个……马上就是冬天了,我怕这些木柴太大了晒不干,就想把它们砍得小一些、碎一些……”
他就算不知道不急那些佛法无边、众生皆佛、少林寺弟子可以砍柴他然能砍树的道理,可也知道要环保,要保护森林。是以并没有大肆砍伐树木,放倒一棵以后,从树梢到树根都砍得碎碎的,充分利用资源。
不急依旧是笑,带着他到了一处练功房,里面摆放着十几个铜人。
“小豆子,你若喜欢砍,以后可以拿刀来这里。不过,这对你并无益处。”
冬阳看着手中有些破损的柴刀,再敲敲当当作响的铜人,自动忽视不急那句并无益处,咬牙砍上去,
“咚……”
雄浑苍厚的声音想起,刀刃卷起来,手臂一阵阵酸痛,可铜人除了发声,依旧傲然挺立,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出现。
刀,是不能再练了。少林寺讲究与世无争,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急说允许冬阳继续练习,却又限制了场地,实际上就是要他知难而退。冬阳总算是看清了不急的小把戏,不无遗憾地扔下了柴刀。
没有师傅,少林寺的棍棒法、拳法、掌法也不能学,他就真的只能一心扑在那本心法上了。
又是好几天过去,冬阳照着心法,平心静气陷入冥想,想象着真气就是一颗种子在在自己丹田发芽,顺着经脉长出蔓藤,不断延伸到身体各处……
“唉!”又失败了,这个练习的过程实在是太抽象、太科幻了!
冬阳垮下肩膀,有些疲惫地舒展四肢。
“吸气,凝神!”
徐丁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双手贴上他的后背。
冬阳一惊,蓦然感觉到一股气流从后背开始向身体各处散发,赶紧照他说的去做。
“照着你的心法来做。”
很舒服,很清晰,就像能抓到风一样的感觉。顺着徐丁的引导,冬阳缓缓地调整自己的气息,丹田处渐渐变得充盈温暖,像一个磁石在吸引着周身的气息,不停旋转成一个小球,然后,小球慢慢散开,气流涌向奇经八脉,不断循环。
“可以了!”
徐丁把手松开,冬阳看看自己的双手,摸摸小腹处,有些不可置信,又凝神运行一次,果然感觉到了丝丝微弱的气息!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徐丁的帮助,以后自己也可以掌握真气的运行了!
“徐大哥,谢谢!”
终于在万里长征的路途上踏出了关键的一步!质的飞跃啊!
徐丁看了他几眼,心头有些震动。
“以你的状况,本来是不可能练武的,就算是内家心法也不可能修炼成功,没想到我只是试一下,你就……少林寺,不愧为武林北斗!”
“那是!徐大哥,以后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切磋了,遇到歹徒或饿狼什么的,也可以自保,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了!”
难得见到徐丁主动开口,再加上自己实在是高兴,冬阳不免有些得瑟。
“成了,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想对付恶狼?只怕一只野兔你也对付不了!”徐丁揉揉他的头,有些无奈地笑着。
冬阳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比以往憔悴了很多,虽然不再呆滞,但还是有些阴郁晦涩。
这些天来,徐丁一直郁郁寡欢,行尸走肉一般。不急拉了他去少林寺一位前辈哪里听了好几场佛法,每次回来,也不见他有明显的转变。冬阳说话做事都非常小心,避免触到他的忌讳,也不敢明显地去劝解他,只是想法子和他说话,邀他在自己练习心法憾法的时候在一旁看着。徐丁若是没有反应,他就自顾说些有趣的事情,不让徐丁陷到一个人的孤寂中。
本来还以为徐丁还要一些时日才能缓过来,还以为他可能还要再爆发一次才能放开,没想到,无声无息中,他似乎就看开了,想通了!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徐丁拍一下冬阳的脑袋,“这些天,你辛苦了。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听出徐丁嘴里的一丝轻松,像是把压抑许久的重担给抛开了,冬阳也扬起了笑脸。
“徐大哥,吃斋好多天了,不如我们下山去好好吃一顿?”
“好!”
冬阳这里云开月明,喜事连连。而继续北上的赵秉文和张绪竹可就没那过了。
张家现在已是平民,若不是张归常这两年还做了一些事,既得了名声又看在了有心人眼里,只靠着王爷的一个室,是不可能得到器重的。如今一切未知,在赵秉文这个实实在在的掌兵大员面前,张绪竹也不敢造次。尤其在他清楚自己的心意和冬阳的心意以后,对赵秉文在以往的敬佩中又增添了几分怨恨和嫉妒,更是拼尽了心思,要超过他。一路行去,基本上和赵秉文就是相敬如冰,同时还废寝忘食请教原先生,看得原先生欣慰不已。
赵秉文自然不可能和他计较,但想到冬阳和他可能有什么歪腻,心里却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二人各怀心思,到了京城。
张绪竹见过王爷就有人带他去见了自己的姑姑,那边安排他住下自是不提。
赵秉文则继续与王爷密谈,细细禀报了一些事物,在提到冬阳的时候,王爷问:“这些事情,可有人教他这么做?”
赵秉文摇头:“没有。土氏夫都是老实人。这个土豆,倒是个意外的有心人,快刀斩乱麻。要是再晚几天,那些土豆,只怕就要被强行征收了!”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思,你为何不带他上京?□一下,倒是能做些事情。”景王盯着赵秉文,有些疑惑。
“王爷,这土豆虽然聪明,然而太过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终究不能成大气候。况且他本人也极力避免与府打交道,是以下……”
王爷挥手:“也罢,本王旗下人才辈出,也不缺他那一个。你这番也辛苦了,先去歇着吧,明天再说其他事情。”
赵秉文行礼退下,出来的时候碰到张绪竹和朱泽晨。
这一对表兄弟几年未见,已经有些生疏,张绪竹却似毫不在意,笑嘻嘻说:“世子,我写了一封信要寄到少林寺,该找谁去?”
“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办就是了,你何必亲自动手?”朱泽晨随手招来一个侍从,要把他的信接过去,张绪竹赶紧缩回手。
“世子,这封信比较重要,以后我可能会经常……经常有书信来往,还是自己办放心一些。”
“少林寺里有什么人,值得你如此重视?”
“这个……这个……嘿嘿……”张绪竹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朱泽晨的逼问,只能憨笑着装傻。好在朱泽晨也没有继续追究,安排了一下,就让张绪竹自己歇着了。
赵秉文听得这一段,不由眉头紧锁,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始升腾。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