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以为自己闹过火了,心下不由忐忑不安,不知萧逐尘一个人要到哪里去。正自胡思乱想,轻轻两声叩门,萧逐尘已走了进来。
冬至见他面无表情,心里更慌乱了。萧逐尘看着她那副惶恐模样,心里好笑,但面上丝毫不露,淡淡道:“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冬至嗫嗫:“我应该早点睡觉……”说实在的,萧逐尘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是一旦严肃起来,她却觉得有着无形的压力,“你真跟我娘像透了,天天唠唠叨叨……”她说了还没两句,萧逐尘立刻转身作势要走:“唉……原本以为你知道自己闹腾得够了认错,还准备奖励你一下,看来现在是没这个必要了……”
一个飞扑,萧逐尘的袖子早被揪住,转过来就能看见冬至特意做出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我道歉!我道歉!……”萧逐尘不由笑了,拍了下她的头:“好了,用不着做这种样子,都不像你了。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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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扭八拐,两人在北京的小巷子里穿梭了好一阵。北京的胡同四通八达,冬至已经走迷路了,完全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忽的听萧逐尘一声:“到了!”一抬头,眼前一幢华宅,好像是哪个达贵人的别庄,只不过看起来幽深寂静,仿佛很久都没人来过了。“你叫我来就为了看这个?这有什看的?”冬至十分不满。“别着急,”萧逐尘一副神秘的神情,“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他握住冬至的手,轻轻一跃,几个纵身,突然停了下来。冬至只觉得眼前一阵开阔,定睛一看,不觉神迷目眩,良久不能言语。
原来此处是一处屋顶,这屋顶修得颇高,站在顶端,天幕直压下来,好似能伸手触月一般,向下俯瞰,则京郊秀丽尽收眼底,尽管是在晚上,但京城灯火繁盛,华绚烂之至。
萧逐尘见她不说话,一脸迷醉,得意道:“如何?”冬至回头看他,蓦地欢呼一声,纵身上前抱住他:“太了!太了!”又笑又跳,差点儿掉下去。萧逐尘赶忙接住她:“小心点!”牵着她坐下,“看!有酒有菜,合不合姑娘的心意啊?”冬至笑道:“合!合极了!来人,赏小萧子!”
两人笑闹一阵,复又静静赏月,冬至问道:“阿尘,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好像是个大很久不用的宅子,不过这美华的宅子,为什么会废弃呢?”萧逐尘道:“这个宅子?据说是当年康熙皇上为那位炙手可热的鹿鼎公韦小宝修的,自从韦小宝被人杀了之后,这栋宅子就被废弃,可是为什没拆了它谁也不晓得,应该是皇上不许吧。”冬至顿时觉得自己的额角滴下了一滴大大的汗珠:“原来是我爹的老宅子,天哪……我们来得可真是叮不过小玄子不拆这宅子,应该还是念旧情,希望我爹某一天能自己回来的吧……”她一直将自己的身世对萧逐尘隐瞒,但今良宵景,她心里忽然有一种冲动将一切都告诉他:“阿尘,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好……我……”萧逐尘拍拍她肩:“想说什么就说吧,今晚可是大好良机,我什么都不会怪的。”“嗯……我……其实我是……”
……
……
……
“……就是这样,我和我爹娘,还有姨娘哥哥们隐居在乡下……”舒了一口长气,冬至将一切都告诉了萧逐尘,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一阵静默后,“哈哈哈……”萧逐尘笑了起来,“就为这个,你一直心里害怕郁闷到现在才告诉我?我真不知道你竟然笨到这种地步……”笑声不绝,冬至的尴尬立刻烟消云散,狠狠掐了他一把。萧逐尘“哎呦”叫着躲开,两人打闹不休,冬至心里明白这是萧逐尘为了让她开解而逗趣,心里的一些担忧倒也真的慢慢消散。
“你是不是怕那些阿哥们查出你爹?放心吧,你爹既能躲这么些年,难道连这点本事也没有?”萧逐尘道,“若是你还不放心,将来我们远远离开京城,将各处能玩的、能看的都享受个遍,怎么样?”
冬至愣愣瞪着他,萧逐尘却是表情严肃,她咬了咬下唇,甜甜一笑:“……好,你要记住。”
萧逐尘也微微一笑:“君子之诺,必不毁弃,你莫不是不知道?”看着冬至暗地里翻白眼,他也不理会,“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凑近她耳朵:“其实……你应该叫我……师叔。”冬至原本被他凑过来,正在心猿意马中,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眼睛登时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你胡扯什么啊!”“我可没有胡扯。”萧逐尘笑道,“我和你爹可是一个师父哦,你的那点武功,也有你爹教的一点吧!”
“什么?”冬至大惊,“那……你师父是……九难师太?”
“不错。”
“难怪……你也会神行百变,还知道胡苗范田四家的事……只有她才知道的……人……原来如此……”冬至已经陷入混乱了,喃喃自语。
“我也是才知道你是师兄的孩子啊,你以后要对我尊敬一点。”萧逐尘故意摆出庄重神情。
冬至回过神来,接受事实之后,她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也有心情开始胡闹了:“哦,真让人想推倒……师叔系……霄蜀黍……小紫英……”嘴角的笑都扭曲起来,然而萧逐尘却是一阵阵发冷——
两人互叙身世之后,感觉上更亲近一层,便坐在一起赏起月来,这晚月甚,清光四溢,萧逐尘在屋顶上准备了酒恒心,冬至本不能喝酒,萧逐尘却十分细心,专门为她准备了极清淡的清酒,自己带的则是竹叶青。两人边吃边聊,甚是开心。
两人谈到兴致处,均是神采飞扬,萧逐尘忽然站起身来长声呼啸,他在月光下长身玉立,飘飖飞,冬至大叫:“好!”也站起身来,纵声高歌:“一轮飞镜谁磨?照彻乾坤,印透山河。玉露泠泠,洗秋空银汉无波,比常清光更多,尽无碍桂影婆娑……”唱到此处,萧逐尘啸声一停,也一同歌道:“……老子高歌,为问嫦娥,良恹恹,不醉如何?良恹恹,不醉如何?良恹恹,不醉如何?!”心中俱是情意相通,畅无比。
只听唱着唱着,忽然静下,屋瓦上两道身影轻轻依偎在了一处,此情此景,难描难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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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侍卫的报告,九阿哥的脸慢慢阴沉起来,这萧逐尘怎么也查不出个究竟,他怒气冲冲,忽的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桌子竟然被他一掌拍出一道裂痕。
八阿哥走过去按住九阿哥的肩:“既然查不出此人来历,不妨慢慢来看,瞧他言谈甚为不羁,但也并非乱党之列。”九阿哥缓和下来:“不错,不妨慢慢来。只是为何却与田家扯上关系……”八阿哥在他肩头微微用力:“……若是没有什么乱子,还是少接触这些江湖人物为妙,若是皇阿玛……”他没有说下去,九阿哥脸一凛,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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