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只是有些头晕。”伊斯尼娜咬着略显苍白的嘴唇，回应着少女。
看来让他们吸饱鲜血是对的，原只想为防他们做出异于常人的举动遭人抓住把柄，结果是增强了他们对神曲的抵制。羲炎自然的握住雷蒙德和伊斯尼娜的手，一阵冰凉的细流从她手中向吸血兄妹的身体蔓延开来，缓和了体内的刺痛感。
忙活完这事，羲炎这才朝那个至始至终一直盯着她的目光回望过去。“雷蒙德，我去会会尼奥，你们在这等我。”借口身体不适的黑发女子从后门溜出了大殿。
月光如水般荡漾开来，月下二人的心境却没有月夜的宁静。
尼奥首先打破沉默：“……你让我猜不透。”湛蓝的眼睛里并没有批判和质问的神色，让少女有些意外。
“尼奥大人的问题和我一样多，有什么让大人想不通的地方大人尽管问，羲炎定会如实相告。”
亚历山大侯爵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就如他的话语一般：“羲炎小姐是怎么学会变奏曲的呢？我在桑塔默地没见过你。”
桑塔默地――神曲的发源地，原来尼奥去了那里。少女微微一笑，回答着侯爵的问题。“大人，我是在很久以前就学会了神曲，是一位从桑塔默地出来的居民教会我的。”那时，你还没出生，羲炎在心里小小嘀咕一句。
疑惑出现在尼奥脸上，他迫切希望寻找更多的答案：“既然你也会变奏曲，那就表明你能辨别出魔物了，何以――”
“何以会跟修耶拉卡家族的成员在一起，而且还要帮着他们，是吗？”羲炎轻快接过问题，流畅回答。“尼奥大人，我想问一下，在你习得神曲以前必须回答的那个问题，你是怎么说服桑塔默地的大祭祀的？”
明人不说暗话，到这时，已经没有欺骗的必要了。“为西泽的子民而寻求力量。”
“而我是这么回答：‘我要牵制所有危害我想保护的东西的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目的一样，不是吗？”尼奥深感不解。
羲炎坐在喷泉旁，随手撩起晶莹的水珠。“大人，如果你母亲并非庶民，你就应该继承亚历山大亲王的公爵之位，而非小小的侯爵了。”
“若非王室，不，就算是王室，也很少人知道，修耶拉卡家族的源头是与亚历山大开国帝王肯迪萨签订契约的吸血王族。当年，帮助肯迪萨国王的修耶拉卡依照约定，得到了永久性封地和领地弑杀权――这是谁也不能违抗的事实，现在王族血脉微弱，大人是怕修耶拉卡家族会违反契约，夺权，对吗？”
尼奥点点头，补充到：“不止这样，人类由弱小的种族变成大陆未来的统治者，超乎寻常的力量会给整个种族带来灭顶之灾，如果此时不对付，后世子孙又怎能安享太平？”
羲炎笑得有些冷：“尼奥大人，你真的认为，没有了这些力量，梵缇就能永远太平吗？”
[不再信仰神的力量，他们试图看破一切自然界的秘密，用精密严谨的数学解释事物，用冷僻的重元素分解世界――这就是这世界，你们所创造的子民选择的道路。吾之世，以信仰维护世界，吾之神明已逝，但力量长存。汝等虽然长存，但此种力量会被人之漠视消长，究其而言，形同虚无。]
[……汝之预见尔等早已看清，人之进程不再是创世神所掌控，吾等与东方神?都在注视子民之进步，之毁灭，汝之言已然了解，望自重。]
与神祗的对话回响在少女的思想里，让她有些悲哀――难道，梵缇也会踏上伴星所走的道路吗……
“羲炎小姐？……”
被尼奥关切唤醒的少女，指着自己的影子，对温和的贵公子说着：“大人，万物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如果没有暗，又怎有光明呢？”
尼奥温柔地注视着羲炎，“可你看上去并不是完全为修耶拉卡，看得出来，他们并不对你完全信任。”
“――你真敏锐，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看穿这一点。”歪着头，黑发少女坦率的承认。“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修耶拉卡而帮他们，只是他们代表着‘暗’的力量，所以我要保护他们。”
“但你清楚，作为王权的威胁，我不可能任他们发展。”尼奥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谁。
“对哦，说起来，如果王孙殿下出事了，最有可能继位的是你啊，尼奥大人。”恍然大悟的少女夸张地看着尼奥，瞅着侯爵大人急欲辩解的模样，她乐不可支。
“安啦，尼奥大人，我不是说你想篡位，我只是想跟你达成协议。”稍稍占了对方的便宜，羲炎摆正脸色，说笑时间结束，谈正事了。
“大人担心的无非就是王座，我若能将他们带出宫廷，你可否答应我，不与修耶拉卡为敌？”少女乌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杂质，在夜里竟比月还明亮。
“……我答应你，半年，你在半年内带走他们，我可以放过其余的吸血族人。”亚历山大侯爵思索片刻，与之三击掌，同意了羲炎的提议。
“我不会参与，但也不会阻止其它人的行动，羲炎小姐，你可要注意了。”仿佛不是敌对双方，尼奥好心提醒羲炎，羲炎也接受这个忠告。
牵起女孩的手，在上面落下浅浅一吻：“我得说告辞了，你的‘未婚夫’在石柱后等你多时，下次，欢迎到侯爵府作客。”
朝暗处看去，果然有一张冷冰冰的眼望着她，羲炎向尼奥行个礼，便朝雷蒙德跑去。
“沙罗，可以出来了。”看着羲炎跑开的方向，尼奥自言自语般说着。话语刚落，他身后就出现一个黑色影子。
“为什么相信她的话？她不简单。”沙罗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在侯爵身后响着。
“我知道。我在桑塔默地呆了十五年，我了解到，在最近一百年里，根本没有‘神乐者’出过村庄……”尼奥轻笑。
“主人还要……”
“相信我，能拉神曲的人，不会是敌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