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彭大将军与59年的庐山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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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宣传问题。去年有些虚夸,四大指标定高了,弄得今年不好宣传,现在有些被动。如何转为主动?上海会议时,有人提出,利用开人民代表大会的机会,把指标改了,后来没有这么做。现在看来失掉了点时机,但不要紧。指标改不改?看来改一下好。但改成多少,还拿不准。是否人大常委会开个会,把指标改过来。粮食是否以后不公布绝对数字,可以学习苏联,不宣传粮食指标。今后钢不算小转炉的,铁不算土铁。

    七、综合平衡问题。大跃进的重要教训之一、主要缺点是没有搞平衡。说了两条腿走路、并举,实际上还是没有兼顾。在整个经济中,平衡是个根本问题,有了综合平衡,才能有群众路线。  ??八、群众路线问题。群众路线有没有?有多少?

    九、工业管理问题。特别要强调质量问题,能否在很短时间内解决?应该争取在一二年内解决。

    十、体制问题。“四权”下放多了一些,快了一些,造成混乱,有些半无政府主义。  ??十一、协作关系。划区协作,倒把原来的协作关系打乱了,搞了大的,挤了小的。搞体系,工厂要综合发展,公社要工业化。

    十二、公共食堂。要积极办好。按人定量,分粮到户,自愿参加,节余归己。吃饭基本上要钱。在这几项原则下,把食堂办好,不要一轰而散,都搞垮了,保持百分之二十也好。  ??十三、学会过日子。包括农村、城市,要留有余地,富日子当穷日子过,增产节约。  ??十四、三定政策。定产、定购、定销,群众要求恢复,看来是非恢复不可。政策三年不变,定多少,这次会议要定一下。增产部分四六开,征四留六,有灾照减。自留地不征税。

    十五、恢复农村初级市场。

    十六、使生产小队成为半核算单位。四川省的同志说,生产、分配在一个核算单位较好,现在改,影响生产,如何办?

    十七、农村党的基层组织领导作用问题。基层党的活动削弱了,党不管党,只管行政。

    十八、团结问题。要统一思想,对去年的估计是:有伟大成绩,有不少问题,前途是光明的。缺点只是一、二、三个指头的问题。许多问题是要经过较长的时间才看得出来的。过去一段时间的积极性中带有一定的盲目性。这样看问题,就能鼓起积极性来。(46)

    这18个问题在会上印发大家讨论。从这18个问题看,头脑基本还是清醒的,但这时候要他根本否定大跃进和人民公社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如果能够慢慢降温,形势应当会逐步好转。但是,政坛上变数太多了。它不能不影响到经济方面。

    12、“神仙会”之初气氛好。

    59年7月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庐山召开了。会议原定议程有两项:一是总结58年11月郑州会议以来的纠“左”工作,二是调整、修改1959年的国家经济计划指标。政治局委员、省、市委第一书记、中央政府各部部长们基本都到了。

    开幕式上,首先讲话说:“我们这次开会,主要是讨论总结大跃进的工作。临上庐山之前,我去湖南看了看,湖南的工作搞得不错。我很赞赏湖南省委书记周小舟的三句话,他说大跃进成绩伟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成绩伟大就不说了,问题不少要谈透,前途光明要认清。我们常委把国内形势理了理,梳了梳辫子,那就是给大家传达下去的十九个问题(主要是拟的那18个问题),读书算一个,形势算一个,还有任务、体制、食堂、综合平衡等。去年做了件蠢事,好几年的指标要在一年内达到,但缺点只是一二三个指头的问题,许多问题要等较长的时间才能看得出来。跃进公路,修了这么多也没垮。”

    说到这里,“喝了口水,又讲下去,谈笑风生,引古论今,讲得十分生动风趣,会场上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讲完后,刘少奇接着讲话:‘说老实话的人,去年的日子不好过,老被插白旗。去年一年成绩很大,成绩要讲够,不讲成绩就没有信心。教训也很深刻,要认真总结。我们今天在庐山开的会就算是个神仙会,大家可以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中央领导人讲话后,开始分组讨论。”(47)一讨论,难免七嘴八舌,气氛慢慢就变了。

    13、老革命会闲赛诗露隐忧。

    开头三天,大家还是轻松愉快的。7月5日休会,董必武一大早就邀林伯渠、谢觉哉两个老伙计去仙人洞景区游览。他们兴致勃勃地游览了白司马花径、锦绣谷天桥、朱元璋所建的御碑亭、妙趣天成的仙人洞,最后歇步在仙人洞石圆门前。

    董必武读着石圆门两旁的对联“仙踪渺黄鹤,人事忆白莲”,向林伯渠问道:“祖涵,你多次上庐山,比我们懂的多,向你请教一个问题:这又是‘‘黄鹤’,又是‘白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林伯渠思索了一下,答道:“哦,这‘仙踪黄鹤’指道家,这‘白莲’指佛家。最早吕洞宾在此修炼,成仙后一走了之。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成了佛家圣地,清末民初才又成为道家圣地。”

    董必武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清末的文学家李渔不是给庐山简寂观写过一副名联吗?上联是‘天下名山僧占多,也该留一二奇峰,栖吾道友’,挺为道家叫屈的。这仙人洞不是又还给道家了嘛,也算是给他一点宽慰了吧。”

    林伯渠也笑着说道:董秀才(董必武1904年曾考取清末秀才功名),我也请教你一个问题。秦始皇封泰山为东岳,朱元璋封庐山为庐岳,怎么我们现在只叫泰山为‘泰岳’、‘东岳’,而从不叫庐山为‘庐岳’呀?”“这个?唔  ??”董必武支吾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问题我暂不回答你,但责任不在我,‘只缘身在此山中’呀。”

    “回答不出,可要罚酒的。”谢觉哉拖着长腔说道。

    “酒就算了,还是罚诗吧。如何?”林伯渠说道。

    “罚诗就罚诗,不过有个条件,你得和一首,觉哉当裁判,难道还怕你不成?”董必武气宇轩昂地说道。

    林伯渠慨然应战。

    三老都是“怀安诗社”的大将,常在一起唱和,现在又较上劲了。

    于是,谢觉哉定下规则:由仙人洞石圆门至十几米远的御碑亭,走一个来回,就要作出诗来_4460.html。

    董必武毫不犹豫,拄着拐杖向御碑亭走去。等他转身回到来处时,一首七律《初游庐山》已脱口而出:“庐山面目真难识,叠嶂层峦竟胜奇。

    乍晴乍雨云出没,时高时下路平陂。

    盘桓最好寻花径,伫立俄延读御碑。

    如许周颠遗迹在,访仙何处至今疑。”

    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林伯渠也拄着拐杖上路了。等他回来,一首《庐山即景步董老初游庐山韵》已孕育成熟:“匡庐胜境都争识,流水高山特呈奇。

    崖拥翠松几日月,云如沧海起陀陂。

    清泉终古漏仙洞,花径何人写石碑。

    栗里先生(指陶渊明)留雅韵,桃源是处不须疑。”

    众人听了,又是一片喝彩声,嚷着要谢老打分。

    谢觉哉捋了捋胡子,说道:“二老的诗正暗合了古人的诗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各有千秋,可相互媲美!”

    董必武谦虚地笑着说:“由来作诗容易和诗难,林老能即刻和出如此高水平的诗,我甘拜下风。”

    林伯渠马上接着说:“还是董老诗意高雅,给我以启发和感染,我也是甘拜下风呀。”

    谢觉哉说:“庐山七月最可人的是夏风,我们都甘拜‘夏’风吧。”众人大笑,兴尽而归。

    当晚,便有好事者将此事报告给了“怀安诗社”的另一员大将朱德。朱老总一听就来了兴致,嚷道:“赛诗啷个不喊我?没得道理嘛!秀才见了兵,有理也讲得清嘛。”嚷归嚷,朱德还是和了一首《和董必武同志初游庐山》:“庐山面目何难识,扬子江边一岭奇。

    公路崎岖开古道,林园宛转创新陂。

    行游险处防盲目,向导堪称指路碑。

    五老峰前庄稼好,今年跃进不须疑。”

    “行游险处防盲目”,似含有题外提醒之意;“向导堪称指路碑”,好像在歌颂;“今年跃进不须疑”,则是跟风歌舞升平了。

    陶铸听说此事后,也很快写了一首和诗《和董老游庐山诗》:“庐山面目谁能识?尽在烟云变幻奇。

    偶见晴空飘白练,忽惊树杪涌清漪。

    朱陈(指朱元璋、陈友谅在庐山脚下大战之事)往事增惆怅,白李(指唐朝大诗人李白、白居易)遗诗添彩姿。

    最是劲松绝壁立,崇高风格不须疑。”

    其实,林伯渠上庐山之前,已是74岁高龄的他曾经抱病在全国各地视察、调研,不切实际的“大跃进”和“浮夸风”令他深感不安。他在7月13日写的《庐山即景》中,表达了他的隐忧和不安:“五老峰头气象新,居高临下一身轻。

    空中蝴蝶迷茫梦,大计熟筹问耦耕。

    花木怡然属自我,阴阳终古影乾坤。

    规律客观不可忽,自有群众做结论。”

    林伯渠在“空中蝴蝶迷茫梦”一句中,用了《庄子》庄周梦为蝴蝶的典故,委婉地批评了当时严重脱离实际的浮夸现象;而“大计熟筹问耦耕”、“规律客观不可忽,自有群众做结论”等句,更是直截了当、明白无误地指出,方针大略决不可忽视和违背客观规律,并且要得到人民的赞同和拥护。林伯渠表示很喜欢庐山,希望能再来。然而,离开庐山的第二年,他便病逝于北京。(48)

    彭德怀却缺乏这个文水,这时更没有这个雅兴。他有一肚子话像火山一样要喷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