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总是在最后才赶到,列车再次紧急刹车停了下来,划包贼被从新拖进车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李青耷拉着脑袋,用很无辜、很可怜的眼神应付着盘问的乘警,豪爽的辣妹被接去治疗前,特意挤到李青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谢谢你,小帅哥,你真的很有前途!”
李青听得出那是真心话,心里着实被感动了一把,倒是那些警察十分讨厌,关键的时候不见他们在场,事后却比谁的谱都大,现场盘问完了还不算完,还要把李青带到乘警车厢去作笔录,李青的父母当即就和他们吵了起来,周围的旅客也跟着起哄帮腔。
“你们以为这是儿戏呀?小偷也是有人权的,要是他真的死了怎么办?真要定个防卫过当,就有你们好受的了,”一个大概刚刚参加工作年轻乘警不耐烦的吼道。
“怎么说话的?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公道自在人心,大家伙都看在眼里的,大妹子你莫怕,他要敢胡乱定罪,我们就把这事情往省电视台、往中央电视台捅,还翻了天了,这是共产党的天下!”
那个甚有公义心的白发老学究又站了出来,指着年轻乘警的鼻子就是一顿呵斥,要说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老人家拿开始那位辣妹没办法,可现在一席话就把年轻乘警给死死吃定了。
年轻乘警挣白了脸,还想要回上两句,被他身边一个中年的乘警给拦住了。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两句,之所以要把这个见义勇为的少年带去做笔录,不是想要难为他,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我们这位同事没有表达清楚,还请大家见谅,惩善罚恶是我们的职责,去做了笔录,存了档案,情况属实的话,我们还会通报他所在的学校,给予他适当的表扬。”
同样是要拉李青去做笔录,这位中年乘警说话就显得老辣得多,讲得这么冠冕堂皇,那位白发老学究和李青的父母当下也不好意思再闹下去了。
就这样,一家三口都被叫进了餐车车厢,乘警们的办公地点就设在这里,那位中年乘警为人真的不错,特意叫那位口不择言的年轻乘警给他们一人泡了杯热茶,笔录就在闲话聊天的气氛中不知不觉的做完了。
末了,他语重心长的规劝了李青一句:“小伙子好样的,不过以后还是要记得,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十多个小时后,李青一家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刚下车,李青还想和小时候一样钻进大舅怀里,吓得大舅往后一退,他也不想想,现在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男孩儿了。
这些年,家乡的变化非常的大,金家湾通了公路,好些乡亲都搬进了县城,大舅就是其中的一位,前几年他贷款买了辆翻斗车专门拉泥沙,发了点小财,整个人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极了。
这其中又要数金老太爷的儿子金顺混得最为风生水起,从批发大米做起,这才几年的时间,就已经身家千万,在这小县城里也算排得上号的了。
“其实,大家伙背后都有传言,那个金顺做的不是什么正经门路,表面上开了个旅社,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勾当,有一回还叫公安给抓了去,要不是县里面原来他爹的部下出面保他,他早就玩完了。”
一路往回走的路上,大舅迫不及待的给李青一家三口介绍起这几年的变化,说到金顺时,他以一种神秘兮兮的口吻说道。
过年!是每个小孩子最高兴的日子,有压岁钱可收,有好吃的可拿,怎么疯玩儿,大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青也不例外,特别是在老家过年,讲究的可多了,年夜饭前要点上香烛敬祖宗、拜财神、灶神、门神,晚上十二点,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以此迎接新的一年,大年初一要贴春联、吃汤圆,然后又要上山去给祖宗们上坟,回来的时候还要在别人的菜地里折点菜苔回家,或者野葱也行,意味着来年有个好收成,到十五了,吃完汤圆,最后一次给祖宗上完坟,点完灯,这才算完。
在省城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花样和规矩,最让人失望的是还不准放鞭炮,鞭炮声都是喇叭里放出来的,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他们一家人过完年准备回省城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金顺的邀请,请他们到县城里最大的白云宾馆付宴。
据村里人介绍说,这个金顺就是个典型的暴发户,平日里是不怎么理会原来金家湾这些穷乡亲的,和他爹金老爷子的作风完全不一样,只差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李青小时候的印象里,和这个金大伯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有段时日,因为金老爷子喜欢李青多过喜欢自己的亲孙子,这个金顺还有些醋意,责怪他父亲怎么能厚此薄彼。
现在两家人离得更远了,所以李青一家人接到这个邀请都是满头雾水,不知道金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到了地头一看,金顺现在的形象一下就把李青给逗乐了,这个金大伯上半身西装革履,偏偏脚上穿了一双草鞋,还叼了个旱烟斗,这样的形象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实在是够另类。
金顺待李青一家人到是挺客气,不住的招呼三人吃菜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慢慢的转如正题,闹了半天,他的目的是在李青身上。
“大侄子,你现在还在练武吗?就是小时候你金爷爷教你的那种!”金顺有所期盼的问道。
“啊?那都是小时候瞎胡闹,金大伯您就别笑话我了,”李青有些诧异,还以为金顺在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是这样,你也知道你金爷爷这个人,原来怎么都不肯教我他的那些功夫,我现在年纪大了,感觉身体不行了,很需要一些锻炼,结果找来找去找到的都是些骗人的把势,这不就想起了你,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不妨告诉我金大伯一下,就当我拜师学艺如何?”
李青张口结舌,李爸爸在一旁客气说:“兄弟,你就别吓唬小孩子了,你这不是折他的寿吗?我做主,要是他真会的话,一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金爷爷就正正经经教过我一套步法,还只练了个入门,金爷爷就过世了,”
金顺点头沉吟了半晌,又问“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一颗能发光的珠子吗?我有点儿印象,你金爷爷过世后的那几天,你拿在手上把玩来的,现在还在吗?”
“这个事情我清楚,”李妈妈插了句嘴。
“是有那么一颗珠子,现在想起来得多值钱啦,我还特意编了个兜子挂在他的脖子上,可后来莫名其妙的就被他整丢了,好象是他在那个山洞里玩的时候给整丢了,为那事儿还被我打了一顿。”
听到这里,金顺掩不住满脸的失望之色,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闷起来,没多久也就散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