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仰莎和尹世杰的谈话中,任欢听出了很多信息,简单的概括,大概是仰莎和尹世杰背后的两个家族想要结盟,结盟的手段就是仰尹二人联姻,仰莎的金叶公司也沦落成为了两家结盟利益共享的标志。
这里面有个问题,那就是仰莎的态度,她似乎并不满意沦为两家结盟的牺牲品和工具,于是才有了今天的突然发作,把他任欢当成了钉子硬塞进金叶公司,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他当这颗钉子,这就不知道了,仰莎这个女人的行事完全不能以常理猜度,谁叫她是精神病患者来的!
另一个问题是仰、尹、傅、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瞎子都能看出来尹世杰和傅琳之间的关系不正常,是不是情人关系不好下结论,至少他们之间的行为举止亲密得过头了,这样一来,问题就显现了,仰莎和尹世杰是未婚夫妇,尹世杰和傅琳又象是情人,再加上金叶公司里的勾心斗角。
“好乱好狗血呀!”任欢哀叹一声,更狗血的是现在他也要被卷进去当龙套啦,这个龙套当还是不当?这是个问题。
仔细回忆一下,似乎什么事情只要和仰莎沾上了边,就一定会陷入选择的两难境地。
金叶公司副总,听上去很美,可谁知道这个天上砸下来的馅饼有毒没有,任欢现在形成一种习惯性想法,能和仰莎扯上的事儿,指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挖好了坑,等着自己掉下去呢!
可摆在他眼前的现实是,他有拒绝的勇气吗?
没有,任欢沮丧的发现了这个事实,他忽然很想嚎一嗓子:“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
仰莎再次下楼来的时候,先前那身淡青色的女强人装,已经换成任欢所熟悉的雪白太极练功服,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穿着这身太极练功服的时候,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过任欢的神经也很粗壮,或许是被这个女人锤炼多了的缘故,他脑子里一拐弯,就联想到了前一个晚上的疯狂,那个时候她也是穿的这种衣服吧,貌似已经被撕烂了一套呀,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套呢?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十分的猥琐不堪,炙热的眼神连仰莎这个宠辱不惊的女人都抵受不住,让她常年冷艳的脸上悄然染上了一抹红晕。
“咳……这些材料,你拿去仔细看看,不要带出这个屋子,你的问题看完再问,”仰莎开口打断了任欢的美妙遐思,并递给了他一叠文件资料,说完她就转身进厨房煮咖啡去了。
任欢接过资料,大概的翻看了一下,这些文件上的抬头都带着金叶公司字样,有企业分析报告、财务分析报告、股份构成摘要,公司机构及职能等等,厚厚的一摞,任欢这样连半桶水都算不上的高中肄业生,能看得懂才叫见鬼了,更别说看完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路子,按照仰莎前面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她之所以将他塞进这家金叶公司,恐怕是需要一双眼睛,帮她盯着公司的人和事而已,而绝对不会有指望他引领公司发展这样的想法。
这样一来就很简单了,公司说到底都是由人管理的,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站队问题,他既然贴上了仰莎的标签,那就要搞清楚对手是谁,然后不外乎拉拢自己人,打击、分化、渗透敌人,等等手段的运用罢了,专业的事情自然有专业人士去做,还用不着他操心。
于是他对企业分析报告,市场预测,财务分析这样的报告一扫而过,重点细读了股份构成摘要、公司机构及其职能这两份资料。
金叶公司成立于五年前,说穿了就是一个靠着关系转包政府工程的皮包公司,实在是乏善可陈,意外的变化始于半年前,仰莎背后的家族与尹世杰背后的家族闪电一般达成了结盟意向,接着公司重组,两个家族注入重资,尹世杰代表尹家持股51%,仰家持股49%,仰莎的股份更是被稀释到了8%,虽然她名义上还是仰家的代表人,其实已经慢慢的淡出了公司日常管理,成为了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任欢暗自揣测,仰莎的对手除了尹世杰外,说不定还有人民内部茅盾,据说她和仰家其他族人的关系并不和谐呀,这恐怕也是馅饼砸到他头上的原因之一。
当任欢揉着太阳穴放下资料的时候,仰莎已经喝完了咖啡,正幽幽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完了?”
“嗯,解释一下吧,大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一个当保安的高中肄业生,你把我架去做什么副总,你不怕丢人,我还要这张脸啦,另外……关于昨晚的事儿,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又是怎么发现的?还有……那啥,我本来也没想怎么着你,后面那事儿纯粹是意外,我,我对不住了哈。”
在仰莎静静的注视中,任欢开始提问,可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越说越词不达意,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和蚊子的嗡嗡声有得一拼。
话说他心里发虚呀,而且还很不好意思,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对着一个女人说对不起,这可是他开天辟地头一遭呀。
仰莎忽然抿嘴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最后竟然毫无形象的,捂着肚子窝在沙发里笑得全身直打颤,同时也笑得任欢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任欢实在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好笑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他一时间就有些恼羞成怒了,猛然喝道:“疯女人,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哥们儿敢作敢当不行啊?”
他的话又被仰莎当成耳旁风了,那个女人的笑声又持续了半分多钟才告消停。
不过这样一来,她的神态和语气倒是变得亲切了许多,很有些冰雪消融、如沐春风的感觉。
“嗯哼,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可真逗啊,呵呵……其实你的所有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你碰巧遇上了我,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仰莎不刻意摆出生硬语气的时候,声音很温和,很好听。
“两个多月以前,因为心里不痛快,所以我回清河的老宅散散心,你瞧,你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嗯,我的医生给我的诊断里说,我有很严重的自毁倾向,这个不讳人言,很多人都知道,那天,你仅仅是撞到枪口上了……”
无论她的语气又多么平和,可当任欢听到自毁倾向这四个字时,肝胆还是忍不住的颤了一下。
“后来,你那么一闹,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而且你当时的反应,该怎么说呢?桀骜不驯,嗯,你很固执,不服输,可是又能随机应变,于是我就对你起了点儿兴趣,呵呵……”
她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象我这类的人,对谁起了兴趣,总会忍不住私下调查一番,你应该庆幸自己的表现不错,要不然,惹了我的人,还没有谁能轻松过。”
说到这里时,仰莎的调门忽然拔高,傲气四溢,让人不敢逼视,任欢有心反驳两句,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貌似她的话不是在吹牛呀。
“等到你出院以后,没有立刻找上门来报复,这让我有些意外,这说明你还挺能忍,还知道谋定后动……”
任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郁闷的插话道:“美女,你搞错了,那不是我能忍,而是家里人把我控制住了,我老娘成天威胁我,说如果我再去惹你,她就去上吊。”
“呵呵……”仰莎这一晚上笑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你是不是真的能忍,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你给了我这种印象,而我当时就有了找人替代我进公司的打算,于是你就正式的列入了我的考察范围,象你这样的考察对象还有好几个,你瞧,最后的结果是你胜出了,你应该感到自豪,这说明你得到了别人的认同,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我说美女,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很不习惯啦,虽然以后你就是我的老板了,可照顾一下帮你做事的人的情绪,对您没啥坏处吧,我是说,或许您可以用比较婉转的方式表达嘛。”
话说任欢是个很会察言观色顺杆爬的机灵人,他一见今儿晚上仰莎的脾气似乎很不错,没有要发飙的迹象,马上就大着胆子表达意见了。
其实他是这么想的,仰莎这人吧,其实还是能处一处的,特别是有了不一般的(肉)体关系之后,不过这妞儿的脾气实在要不得,要是能改一改,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仰莎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继续她的话题说了下去。
“后来,我回到了省城,不过你的情况,还是随时有人在向我汇报,包括你做的那些事情,比如暗中调查我的背景,自学刑法知识,怎么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我家的丑丑,等等,可以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上门来报复,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任欢此时的脸色精彩之极,他有一种被人扒光了的感觉,原来自以为隐秘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这时候,他终于理解仰莎刚才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了,看见一个小丑在你面前自得其乐,能不开心吗?
话题还在继续,“你离开清河的时候,老宅的张婶就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了,不过你到省城以后做的事情,连我也觉得很佩服,你的筹划很机密、很细致,积年老贼也不见得比得过你,如果不是我提前知道了消息,说不定还真叫你得逞了……”
仰莎歇了口气,又道:“特别是你化名进入物业公司那件事情,做得实在漂亮,手段简单,效果却很好,这说明你的思维很开阔,没有被条条框框给困住,这很难得,后来你搭扶梯进入这房子的方式也很特别,为你加分不少。”
“那里,那里,”任欢干巴巴的凑了个趣儿,“在您眼里,咱这不就成了关公面前耍大刀吗!见笑了,见笑了,”仰莎越是称赞,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心说这妞儿是不是在讽刺我呀?
仰莎此时谈性大发,或许是因为,任欢处心积虑的谋划,最终还是栽在了她的手里,这不衬托地她更加的高明,这都是得意劲儿惹的祸。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动手的准确时间,更没有想到你会在白天动手,不过,很遗憾,你的准备工作虽然很充分,可也不是没有破绽,”
“我昨晚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两条狗没有反应,这就引起了我的警觉,后来,我上楼查看了监控系统的历史视频,你却侥幸的以为我只进去了几分钟,还没来得及看,这是你犯下的最大纰漏。”
说到这里,仰莎停顿了一下,眼神却更加的明亮,她饶有兴致的盯着任欢,似乎他是一个很有趣的玩具一样。
“不过,我也有些问题没有想通,你的胆子很大呀,你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而选择了留在屋子里过夜?是想对我进行人身报复吗?”仰莎不待任欢反应,又自问自答道:“可这不符合逻辑呀,因为我后来故意装睡给你留下了机会,你却没有动手呀!”
任欢闻言满脸的尴尬,期期艾艾的反问道:“能不能不说?”
“不行”,仰莎斩钉截铁的话音落下。
“其实,那啥……我就是觉得,光是弄走点儿你家的财货,不太过瘾,留下来不也是期望弄点儿你的把柄啥的,然后公布出去,这,这不是没得手吗!况且,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对你人身攻击的打算。”
任欢说到人身攻击这几个字时,心里一阵暗爽,好歹骑过这女人一次,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仰莎那能知道他心底的龌龊,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要说的,还好你仍有道德底线,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要不然,我不但不会给你机会,还会让你死得很惨,不过话也可以反过来说,要是你当时真能狠得下心,把我杀了,我会更看好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啦。”
任欢听了这话,顿时无语,心想好话孬话都被你说了,别人还说个屁!和这个女人接触,还真是步步惊心啦,稍不如她的意,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而且,谁知道一个神经病患者整天在想些什么?实在是不好伺候啊。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机会?你当我很稀罕吗?哥们儿早就有发财路子了。”
或许是看见任欢的脸色很差,仰莎接着又安慰了他几句,“不要觉得委屈,事实上,我是给了你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那是一个大大的舞台,怎么表演,就看你自己了。”
“我TM又不是演员,”任欢嘀咕了一声,“老板,你不觉得你的这个选择很扯谈吗?我一个高中肄业生,你让我去当副总,太儿戏了吧。”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仰莎柳眉一竖,似乎又有了发飙的迹象,“高中生又怎么样?我又没叫你去发展公司,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素质!重点是你和那个圈子里的人没有瓜葛,而你又很能折腾,是不是不愿意呀?”
任欢张口结舌,他很想说是,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
“现在我们来说回公司,”仰莎的话锋一转,“那些资料你也看完了,说说你的想法,进公司以后,该怎么做,你有什么打算?”
任欢整理了一下思绪,象回答考官提问一样答道:“老板你刚才也说了,你让我进去,不是去带领公司发展,估计也就是起眼睛和耳朵的作用,帮你盯着点人和事儿而已。”
接下去他的话就流畅了许多。
“公司就和黑社会帮派一样,说到底都是由人管理的,我既然是为你做事,那就要搞清楚你的对手是谁,朋友有哪些,谁靠得住,谁是墙头草,然后就是拉拢自己人,分化、渗透敌人,打击顽固份子,其他的,暂时还没想到。”
“不错,不错,”仰莎啪啪的鼓起了掌,“你瞧,你这不是很有想法吗?那就这样,按照你的思路,先进公司去观察几天,适应适应环境,其他的以后再说,给你两天时间,把你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大后天15号去公司报道,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去买几身好点儿的衣服,别真和农民工进城似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