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两个字:别扭。
头发还湿著,用粗齿的木梳梳通,用条带子匆匆一绑。
“出来吧。”
“还真?”
我站在门後面,心里的滋味儿真是……
真是用什麽话也没法儿说。
左脚还是右脚……先迈哪一只脚,真是个问题啊……
圣姑的声音显的心情特别好,在外面招呼:“小柔啊,我给你预备的衣裳还合身吧?那还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衣裳呢,因为爱惜所以反而没有穿过几次,现在还跟新的一样。快出来给我看看吧?”
反正穿也穿了,还怕他们看啊!
我抱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心,也不再衡量左脚右脚了,毅然进了屋。
堂屋里坐著三个人,主位上当然坐著主人圣姑,左右两侧分别坐著姜明,还有……大师兄。
三个人一起抬起头来。
我的呼吸都停了,那,那是什麽眼神啊……
圣姑的那种目光,大师兄既讶异又,又讶异……那眼神儿太怪,我实在不会形容。
姜明的眼光我只瞄了一眼就飞快的低下头。
他的眼睛深沈如海,带著一点我无法忽略的晶光。
我迈了个大步,却一脚踩到了裙子边儿,一头朝地下栽去。
我心里就一个念头:
死了算了!
可是左右两边的手臂忽然都被抓住,虽然还是跌个踉跄,也不比仆地好哪儿去。
圣姑嫣然一笑,以袖掩面,样子极妍媚:“哎哟哟,变回来人的样子,就这麽激动啊?虽然这里坐的都是你的长辈,也不用行这等大礼啊。”
我连忙站稳。
左边是姜明,右边是大师兄。
圣姑说话尖酸的要死:“干嘛一直看地下?难道有谁丢了钱在地上等你捡啊?”
默。
“哟哟,长得真是柔嫩动人,我见犹怜啊。说起来干妈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小模样儿呢。唔……挺象你妈。”
这句话怎麽听起来这麽别扭。
“也是一副祸国殃民的德行。”
靠!
我在心里对这个女人比中指。
实在是……实在是太BH了。我以前觉得我狐狸妈BH,现在看来,这个干妈的段数更高一筹!
反正也被笑话了,笑笑笑,笑到你中风!
我抬起头来,狠狠的剜了正笑得花枝乱颤的圣姑一眼。
她放下手,正一正脸色,说:“好啦,过来吧,我替你上点药。你看你,多大人了,乱跑还划得一身是伤。”
我硬梆梆的说:“不敢有劳干妈!”
她笑一笑,好象也不觉得我口气特别粗暴,指著椅子说:“先坐吧。”
穿裙子真是累赘,走路都迈不开步,也不知道那些女子们天天是怎麽过的。尤其是灵儿啊月如啊她们,穿著长裙照样赶路啊爬山啊还和人动武。
了不起啊了不起。
“清平君,一别经年,你风采依旧……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令还真回复人身,这手本事我可也没有。清平君这些年的际遇,想必是常人所难预料的吧?”
“圣姑过奖。”
“你这些年销声匿迹,一定是隐居在个好地方用功修行呢是不是?”
“哪里,不过是疏懒度日而已。”姜明微笑著说:“圣姑这里山明水秀,风物怡人,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就她这德行还修身养性呢。
你捧我我抬你的,净拣好听的说。
真假。
明明一个奸一个诈,两个人在这里弄虚作假有意思吗?
“还真。”
“啊?”我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来,大师兄转过来面对著我:“你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吗?”
“啊,有。”我愣了一下,居然冒出一句:“师兄,我不是有意要变成狐狸的……”
这话我自己也觉得很无厘头,不知道为什麽冒出这麽一句话来。
这话一说,屋里突然静下来。
真是一鸟入林,百鸟哑声。
这话很石破天惊吗?
“我也相信你不是有意的。”师兄居然并没有质问斥责我,也没表现出厌憎的脸色来:“是谁隐害你,将你变成狐狸的吗?”
圣姑说:“哎哎,这话怎麽说呢。狐狸怎麽了?我们小柔天生就是小狐狸,有什麽地方碍著你啦?”
“是吗?”师兄看了圣姑一眼,又转过头来:“还真,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详细和我说一说吧。”
我咬了一下嘴唇:“这个,真是说来话长……”
“你简单说说吧。”圣姑一手支颐,意态闲雅:“你妈的事情说来话长,要扯的话三天也扯不完。”
“就是……”我有点左右为难。
圣姑的话我不是听不明白,就是让我不要提我妈。
但是不说我妈,这事能说明白吗?
“就是……”我看看姜明:“事情得从头说起。师兄,我那时候下了山去林盟主家中送信,我走水路一路向东南,在余杭县遇到两个少年人,一个是李逍遥,一个是赵灵儿姑娘。後来……”
我把一路经过和师兄简单说了,不过在鬼王墓遇到杨非还有姜明的事情就简明带过,只是说在途中遇到。然後就讲到了京城。
“就在姜明还有逍遥,他们离开的那天……出了一件变故。”
那一天……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办法浑若无事的描述出来。
月如的猝死,那麽突然,那麽惨厉,无数次闭上眼睛都在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那天……”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如由我来说。”圣姑接过去说:“那姓林的小姑娘被人下了死药,小柔,”被我扫了一眼,她笑一笑改了口:“小还真被人诬陷是凶手,正好还真的妈也搅了进来,所以就重逢了。”
哇,真是言简义赅。
圣姑,偶真是葱白你。
这麽复杂的事,居然被你一句话就说明白了。
不服不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