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也没有醒,灵儿也没有醒。
可人家灵儿不醒是因为怀著宝宝呢,你不醒算是怀哪门子的鬼胎啊?
圣姑都说你没大碍,你还好意思一直睡不醒。
我拿爪子戳他的脸。先是戳的很轻,然後心里烦,就戳了一下重的。这一下戳完了又後悔,尾巴盘过来,在他脸上轻轻的蹭了几下。
好在没有戳出印子来。
我坐在他的枕头边,捧著一根卤鸡爪,仔仔细细的啃个没完。
唔,圣姑的手艺还真不是错呢。
正想著她,她就过来了,手里拿著个药钵。真阔气,药钵还是个白玉的。
“好吃吗?”
我猛点头。
她笑:“和你妈一样。我和她认识的时候,就因为我会做这个才要好起来的。”
我咧咧嘴,又冲她摇摇尾巴尖儿,继续啃我的鸡爪。
很奇怪,我以前对鸡没偏爱。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自从舌头回来了以後,总是见鸡没够。
难道狐狸嗜鸡真是天性?
她过来摸摸我,低头在我脑门儿上亲了一口:“来,吃饱了也干点活儿,替我把这些药面研好。”
我嘻嘻笑,坐在床上,用两条腿夹住药钵,再用前爪抱住药杵,开始左磨磨右磨磨。
圣姑坐在一边儿看我耍宝,笑了一会儿忽然叹气:“真是个活宝贝,你妈当初死活也要把你生下来,我还笑话她自毁道行……可是现在看啊,就算是损上千年道行,也是值得的啊。”
我抬起头来:“干妈。”
“嗯?”
“我爹是谁啊?”
圣姑愣了一下:“你这孩子真怪,这事儿问我做什麽?你该问你妈去。”
我咬咬嘴唇:“想问的,一直没腾出空儿。”
她把药钵拿开:“想问就问吧,没那麽多忌惮的。你妈想说就会,不想说呢,那你也不用多问。”她端著药钵走了,留我一个人发呆。
我有点犯迷糊。
都说古时候的女子温柔和顺,可是我见的这一个个,除了灵儿MM脾气好,其他人,比如月如,我的这个妈,还有圣姑干妈,哪个都算得上泼辣独立。
对了,阿奴。
李逍遥这次去找凤凰蛋,会遇见阿奴呢。
如花苗女鬼灵精。
可是,阿奴到底爱不爱逍遥呢?这在游戏中,可是一大迷团。
看最後的判词,应该是有情吧?但是,他们又的确一句情话也没有说过的。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仙剑通关之後,阿奴与逍遥在夕阳下黯然相别,逍遥孤身远走,阿奴吹笛相送。
千山孤绝,大雪纷飞。
那一段笛子与二胡的渐行渐远,叫人闻之鼻酸,积了很久的眼泪,终於决堤。
我有些出神,坐在姜明的枕头上。
手里的鸡爪啃得磕磕坑坑的,也没了胃口。
我把鸡骨头扔掉,用舌头舔自己的爪子。
倒不是做了狐狸就真的要学狐狸的样子了,但是……
能感觉到滋味,这舌头我是要狠狠用使劲儿用的。
大俗话说的是大道理啊,一样东西有的时候你从来不觉得它宝贵,非要等到失而复得的时候才明白你不能没有它。
我的头左转右转,看看灵儿,再看看姜明。
发一会儿呆,不知道逍遥在那个大树林子迷宫里溜达到哪一片儿了。我记得当年那片树林子把我害惨了,又上爬又下跳,到处都是树枝树干树叶子,总在走了半天路之後发现自己是在原地打转。
不知道那片凤凰林子是不是真这麽难转。
回头再看看姜明。
他睡的很安详,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了。
我的头在他脸旁边蹭蹭,他一动也不动。
我越蹭越向下,钻进了他盖的那床竹布夹被里头。
姜明的身上很清凉,我从他的袖子探进去爪,摸摸他的皮肤。
袖子挺宽……
我摸越深,整个身体都钻进他的袖子里。
他的肌肤滑润紧致,实在不象是一个已经活了很久的人。
他身上的气息仍如少年。
我有些恍惚,停在他的胸口的位置,蜷著身体趴在那里。
他们很象。我狐狸妈妈,圣姑,姜明,还有,大师兄。
他们很相象。
我说不上来,但是,他们都有一样的地方。
时光在他们的身上只沈淀下了璨灿的光芒,却没有沧桑。
我可以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一声,一声,沈稳,均匀。
这个人,我没有把握。
对晋元,我尚有讲出心中话的勇气,虽然中途夭折。
但是,对他,我却什麽也没有想说的。
没有,一句也没有。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问什麽,表白什麽。
姜明,我面对你的时候,最多的是不知所措。
现在我成了一只狐狸,多可笑,多奇妙。
你呢?你看到现在的我,会说什麽?
有点困,我摇摇尾巴,末梢儿蜷了回来遮在脸上,枕著姜明的胸口,懒懒的,不想动。
身上是清洁的竹被,枕的是温和的人。
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反而觉得心里踏实。
忽然间脖子後面一紧,身体一下子悬了空。
我四脚乱划著,眼前忽然一亮,景物都显得明晃晃的。
然後,我对上一双眼。
姜明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正沈沈的看著我。
我睁大了眼,可是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