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步伐又轻又快,轻功不错。
然後……似乎上是上了一乘轿子。我被平平的放好,身上挂著的破布被划开,撕掉,那人手脚轻快替我上药。
药膏一定很好,抹在象火烧一样的伤处,感觉一热接著就变凉。
痛楚好象消退不少,我半张著嘴,大口的喘著气。
隐约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苏总管,我回去再收拾一下。”
轿里的人说:“好,你自己多当心。”
然後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说:“你醒著的?是吧?是就眨一下眼。”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现在我的命在他的手里。
很费力的,眨了一下。
“好。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你老老实实听话,不会让你多吃苦头,你明白吗?”
我很明白。
“那个羁押所已经放了一把火烧了,当然,狱头儿和犯人一起就烧死在里头了。”
“不要想逃跑。”
那人的声音的确是个女人,没有错。
轿子里比较黑,看不清楚。
然後意识渐渐昏沈,我恍恍惚惚的,感觉著轿子一直在晃,一直在晃,晃得我天旋地转,胸口翻腾著,喉头腥甜欲呕。
“你睡吧,睡著了不会那麽疼。”
真的?
假的。
睡著了,也一样觉得疼。
身上觉得一阵冷,一阵热,似乎有许多人在身边走来走去的,说话,收拾著东西,身体麻钝的不象自己的,被莫名其妙的来回摆布,还有时不时灌进嘴里来的东西,没有滋味,只是机械的向下吞咽。
似乎有人在和我说话,却听不清都在说什麽。
隐隐约约,我知道自己在生死的边缘来回徘徊。
“不许死!给我活过来!”
是谁?谁在说话?
“你就甘心这麽死吗?你不想报仇?不想知道谁把你害的这麽惨的吗?”
“活过来!你还不到十七岁!这麽早就死,你不觉得可惜?”
到底是谁?谁在说话?让我安安静静的过完……让我安静……
我还有什麽好可惜的呢?现在的我,只比一具尸体,多一口气罢了。
手脚俱废,连话也说不了的我。
已经无法生活自理的残废,我还要为什麽活?
“你敢死?你敢死的话我马上把刘本勤的儿子抓来杀了!他不是你朋友吗?你想不想让他死?嗯?活过来!”
谁?在说谁?
“那个刘晋元是不是你朋友?你不想连累他丢了性命吧?”
晋元?不!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接著排山倒海似的剧痛向我压下来。我张大了嘴,喉咙里模糊的发出一点声音。
痛得浑身痉挛,却连一声也叫不出来。
“醒了就好。”床边的人探过头来,一双眼明亮异常,明?妩媚的容貌看上去有些憔悴,穿著一件紫色的衣裳:“你要真敢死,我这就去杀了你所有认识的亲戚朋友。”
原来刚才放狠话的,就是这个容貌秀丽,长相毫无杀伤力的女人。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闭上眼睛。
“你别觉得我是唬你玩儿。药你给我好好吃,伤我自然能给你治。”她拍一拍手:“拉进来。”
拉进来?
然後看到有两个穿著青布衣裳的人,拖著一个人从外头进来,到了床前面停住,向那个女人施了一礼,一言不发。
那人是谁?
看不清脸,穿一身白衣,头发披散著,应该年纪不大。
想起这个女人刚才说的话,这个人……
难道是晋元?
这女人真要伤害晋元?
我不知道哪儿的力气,身体竟然撑著从床上弹了起来,扑著朝地下那人移动过去。
下一秒手脚剧痛难忍,没有支撑难以保持平衡的身体一下子就向下摔。
地面狠狠的向我撞了过来,可是在头挨到地上之前,脖子一紧,我被从後面扯住了。
这一手又快又狠,那女人一抬手把我甩回床上,骂道:“你急什麽?啊?想赶著再投胎去?”
地下那人抬起头来,我一怔。
不是。
那个人弯眉杏眼,是个女子。
其实,其实男女并不是难分辨的事,但是我刚醒来,又疼的神智不太清楚。
况且……关心则乱。
那个地下的女子脸色煞白,看了床边的女人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把头低下去。
这人是谁?
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还有什麽能值得他们利用的?他们这是……演哪一出?
“很疼吗?”紫衣女人伸手过来擦擦我头上的汗:“拿药来。”
一碗可乐颜色中药气味的东西端到面前,那女人不容拒绝的说:“喝了,止疼的。”
我看她一眼,她眉毛一竖:“快!”
这女人一定特别擅长发号施令,但是照顾人她实在是菜到了家。我张开嘴她给我喂药,那也叫喂?简直就是灌。
流的太急的药从脸庞边流下去,她顺手拿了汗巾来替我擦。
一股子冲人的香味儿。
“好了。”她把碗一放:“你看著,地下这人你可能不认识,不过她是认识你的。”
转过头去对那个女子说:“别发愣,怎麽办,你自己知道。”
那女子忽然扑倒冲紫衣女人连连磕头:“主子,主子,我都是听主子的吩咐啊,我对主子忠心一片,这件事情……”
“要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对我忠心,我还让你到这里来吗?”
那个女子面色发土,我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好象是,在哪里听过。
她惨然一笑,最後又磕了一个头,接著死死的闭上了眼。
我茫然的看著紫衣女人,又看看那个地上的女子。
她嘴角慢慢的流下一道血丝,接著,那血越流越多,让人心悸,整个下巴都染红了,衣裳被血浸湿,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在屋里弥漫。
我盯著她看,我已经想起来了,她的声音我听过。
和那个苏大人同行的女子,那个说……割了我舌头的那个声音,就是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