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心的还想跟著挤进去,姜明一把拉著我:“你还想去闹洞房啊?”
我小声说:“我就是闹不明白……想问个清楚啊。”
他拉著我:“别人关上房门的事情,为什麽要叫你弄个明白呢?”
我跟著他往外走,还是不甘心:“但是,月如她不幸福怎麽办……”
姜明简单的说:“她幸福与否,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只要自己过得幸福,我就已经觉得上苍厚待了。”
呃……
我的脸有点微微的烧。
姜明的情话……通常都是这麽突如其来,象是他手中的剑一样,不落痕迹,又让人无从抵挡。
我们这麽手牵手的回了房,我也没顾上晋元和杨非做什麽去了。虽然在一起的时日也不短了,可是每次姜明的温柔手段一使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杀手!的效果。
姜明说的……好象也没有错。
我总是觉得我肩上有责任,有让大家都脱离不幸的宿命的责任……
所以虽然已经走到了仙剑游戏的结束,终结了灵儿爸爸那个大BOSS,我还是不能踏实的放下心。我还在惦记晋元是不是全康复了,月如会不会找到幸福归宿。
姜明曾经说,生平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朋友之义,并不是要象老母鸡牵挂小鸡一样的总想为朋友安排前途。
他说的当然是对。
只是……我自己一直都放不开而已。
我出著神,走了半天才发现不对──我们怎麽不是回了林家堡的客房,而是走到府外来了。
“姜明,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说:“回家啊。”
咦?
我意外:“现在回家?”
“不然呢?”
可是……
“可是我们这才刚参加完婚礼……”
姜明说:“所以要打道回府了,难道你还想留下来再吃满月酒不成?”
这人。
“我是说,我们都还没有跟月如道别呢。”
姜明说:“你省省吧,她今天不知道多忙,怎麽会有空和我们道别?我已经和林堡主打过招呼了,你不用担心。”
“可是……”
“别可是了,你家令尊令堂已经等了很久,你这游子还不倦归?”
“咦?他们催了吗?”
“已经三四个信儿递过来了。”
我纳闷:“那我怎麽不知道?”
姜明笑,不说话。
我泄气……好吧,我承认我很後知後觉。
“又不是不再来了,你惦记的话,过两个月我们再来故地重游好了。”
我们这麽拉拉扯扯的说著话,按姜明的习惯是找个无人处再使飞剑,今天苏州城里十分热闹,大概大家都被林家的喧天喜气传染了吧。
我们经过一处路口,我无意中瞥了一眼,站住了脚,拉拉姜明的袖子。
“哎,你看……”
有个人伏在酒馆的桌上,旁边是一堆歪倒的空酒壶。
“他……”
姜明拉我一把:“走吧。”
他没事吧?
我回了好几次头,姜明终於忍不住,把我的脸扳正,正色说:“你这个爱管闲事的毛病几时改改啊?”
“但是……他……”我说:“他会不会寻短见?”
姜明哧的一声笑:“寻短见?你把他当成什麽人了?他要寻短见也不会现在寻。早在林月如中毒你被囚陷的时候他就该寻短见了,要麽就该在娶那个丞相千金的时候找根绳子吊死,又或是在争不到皇位的时候给自己灌一杯毒酒。既然他那些时候都没有死,现在又怎麽会死?这样的人比平常人珍惜自己性命的,你别在这儿替别人杞人忧天。”
也许……是吧?
我妈给我的忠告是:遇事别自己胡思乱想,多问问姜明的主意。
大概我妈很明白我这个人爱感情用事遇事不够理智的本质吧?
飞剑腾空,我把头埋在姜明怀里。
“我们的东西,都带了吧?没丢下什麽?”
“都带齐了,不用担心。”
“也没和晋元和杨非道别……”
他说:“我已经说过了。”
嗯,我知道姜明做事滴水不漏,不过,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亲自去道别,总觉得少些什麽,心里总是挂碍著。
风声呼呼的刮过耳边。
我不知怎麽的想起第一次见姜明时候的情形,他站在塔边,山风寂寞的吹过他的衣裳头发。
手臂更用力的抱紧了他的腰。
其他人我当然也牵挂。
可是姜明,我心中最重要人,却只有你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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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元宝宝视角的二十四章下部
“他们走了?”
我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还真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单纯,快乐,善良又热情。
他相信了我说的失忆的话,而且深信不疑。但是他看著我的时候,那样的目光真的一点装不出陌生人的样子来。
这个人一点谎话也不会说。
“唉,令表妹成亲,为什麽你要从早忙到晚?”杨非伸个懒腰,替我把来宾的名字重新誉抄整理,提起来吹干墨迹,然後翻过一页。
我微笑:“多亏了你了。实在很不巧,都没有想到会这麽仓促间办喜事,两个管事去田庄上了都没能赶回来,所以我就多帮点忙。还幸亏有你在,不然今天夜里恐怕没功夫睡了。”
杨非挑眼一笑:“今天夜里没有功夫的话,我不介意挪到明天。”
我怔了一下,笑著低下头去继续核对礼单。
这个人……
“哦,这个。”他忽然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放到桌上,推近我:“这是姜明和还真送的贺礼。”
那是个锦盒,打开看的时候,里面装著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五彩圆珠,光华蕴蕴,带著一股清冽的药香气。
“这是?”
“这是避毒珠──好象是以前杀死一个什麽金蟾鬼母的时候得的五毒珠,姜明重新炼制过。这东西送给令表妹倒是很合适,她走南闯北的,有这麽个东西护身,也能安全得多。”
金蟾鬼母?呵,我记得,金蟾洞……
那天他们担心我遇险来不及相救,我们分开走,我并没有随他们一起上山──
姜明和还真在山上发生的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的改变,就在那时,就在那里。
他们原本就该在一起,姜明那样深沈的人,需要还真的热情与天真。而还真也正需要姜明这样一个人来为他引导和保护。
我伸手去把盒子收起来:“月如必然会喜欢。”
他的手盖在我的手上:“见了还真,是不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我失笑:“了结什麽心事?还真自有姜明照应,并不需要我为他担心什麽。”
杨非那似乎会说话的眼睛盯著我看,我将手伸出来,略微犹豫了一下,反过手覆住他的手背:“你的心意,我明白。”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亮了起来。
“我已经想起来了,那天你说了一句什麽话。我……也都明白。”
他问:“你……几时想起来了?我以为你并没有听清……”
我轻声说:“就是今天,鼓乐齐鸣,新人拜堂的时候。那样一片红,那样喧扰,那麽吵攘的时候,忽然间就想起来在血池那里,耳边有人说过一句话。当时没有注意,今天却想了起来。”
他脸上一瞬间流露出悲辛交集的表情,变得那样坦诚和软弱。
杨非,他外表再风流不羁,再有超异的本领,可是……他其实,却还是一个柔软的害怕寂寞的人。
那句话其实不象杨非会说的话,一点也不带华丽或是风情意味。
杨非那时短促的说:“你若是我的,我也就是你的。”
那样的急切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有什麽地方打动他。
杨非,那时候我甚至记不清楚你的名字。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还真,不会忘记初次动心的感觉。
但是杨非,我们或许可以一起牵著手走下去,互相信赖,互相依扶──
他低下头来,脸颊贴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你若是我的,我也就是你的。”
他轻喟:“……两个人要彼此属於,是多麽不容易。我遇到了你,找著了你……直到现在,才这样接近你。”
我心里涌起一种有些酸软的,心疼的情绪。就象以前曾经面对还真的时候,那种纯粹的,爱怜的感觉。
是,两个人要彼此接近,是多麽不容易。
然而我们终於走过了很长的路途,现在,相守在了一起。
窗外星月明亮,仿佛撒满了珍贵璨灿的宝石。
我看著他缓缓俯过来的面庞,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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