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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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天都会来,每天都会来。

    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

    ——

    天空蔚蓝而高远,偶尔有一丝丝风的痕迹。

    黑色高栏杆式大门外只有一缕苦苦等待的纤弱身影。

    手里抱着保温杯,里面是煲好的猪骨莲藕鲜菇汤。

    光洁的额头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的脸颊白得像雪花,可是双眸里却饱含坚定和执着。

    头顶是炽烈的骄阳。

    呼吸迟缓而粗哑。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四个小时过去了。

    脑海里出现了混混沌沌的白色斑点,渐渐的,似乎分不清这是在哪儿。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走,就算他再不理她,她也不会走的。

    大门内侧,有几个女佣窃窃私语地急匆匆走过,似乎是畏惧于什么压抑,也不敢往这边看。

    千寻的嗓子眼一阵阵抽痛,腮帮上挂满了汗珠,她启开干裂的嘴唇,急切地伸出手召唤,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个个冷漠谦卑的背影。

    萧氏豪宅内所有所有的人都当大门外的女孩是空气。

    管家崔叔在客厅门口驻足观望了很久很久,直到不忍心再看,黯然转身离去。

    大门外,千寻呆呆地望着二层的那扇大开的窗户,嘴唇哆嗦着,喉咙“咯咯”作响。

    炎炎的日光快要将她烤得晕厥过去。

    一阵阵头晕目眩的感觉。

    双腿有些发软,耳畔甚至出现了可怕的幻听,太阳穴旁边的血管“突突”地直跳,她抿紧了苍白透明的嘴唇,沧乱地喘息着,身子靠着栏杆缓缓滑落下去。

    就这样,不知所措的,只是坐下身去,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扇窗户。

    手中的保温杯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热量,仰起头,艰涩地呼吸着,视线一片模糊的水雾。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尖冰冰凉凉的,仿佛浸泡在刺骨的寒冰里。

    一阵狂风袭面而来,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飞舞,千寻的身子瑟瑟发抖,低低地哭泣出声。

    她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让她进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

    ——

    卧室里,冰冷的黑曜石地板。

    一片死静,只有浅蓝色的窗帘被扑进来的狂风刮得飒飒作响。

    呼吸几不可闻,萧采横躺在白皮沙发上,下巴的线条僵冷而凌厉,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珠子转也不转,有些绝望,有些失神,大脑里痛成一片空白。

    客厅里,茶香袅袅,气氛紧绷到让人窒息。

    高大的玫瑰轩窗前。

    佐野棠挺身而立,修长的身子在逆光的剪影里透出冰冷的痛楚。

    他的身旁放着行李箱。

    大门外那一抹凄蒙的身影映在了他冰离的瞳孔中,神色颤抖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薄弱。

    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一幕,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还是如往常一样,苍白得毫无招架之力。

    卧室里,空静得仿佛一切都死了过去。

    凄迷的光线层层流转,萧采的脸色是骇人的惨白。

    她的哭泣声仿佛是近在咫尺,真真切切,让人心疼。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颗心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溢出了丝丝缕缕的楚光,手指僵硬地在身侧握紧,紧闭下眼睛,心脏处针扎般的疼痛几乎让他想要狂喊出声。

    客厅里。

    他的手指在行李箱的手把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心底一波强似一波的窒息感,快要将他逼疯了。

    时间分分秒秒地往前跑,处处是煎熬。

    用力吸了一口气,神色倔强而孤冷,佐野棠不再犹豫,拉起了行李,向大厅的门口走去。

    “棠少爷——!”崔管家出面阻止,“您要走,至少也得等先生和夫人回来了吧?”年过五旬的长者眼底写满了哀楚和酸痛,颤声挽留道。

    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回头望住他,淡淡一笑,眸底深谙,有些无所谓。

    崔叔双手背在衣襟前,垂下眼睛,叹息不止道:“少爷,你要走了,这个家可就真的散了。”

    佐野棠眼神一愣,目光恍惚地抖了抖,嘴唇骤然发白,却也勉力笑了笑。

    “迟早也是要走的......!”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惆怅地急吸了一口气,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这个家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虽说有些舍不得,可是长大了,总要自己面对一些事情的。”

    崔管家皱紧了眉心,心底的酸楚更浓。

    看到少爷心意已决,他的手指颤了颤,无力地叹出一口气。

    “采少爷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靠近,还有千寻小姐......!”崔叔的眼睛里涌出了悲哀的泪雾,嗓子干涩地摇摇头,“看到这两个孩子这么痛苦,我于心不忍。”

    采,还有千寻......

    在他们面前,总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逼得他快要窒息。

    心脏痛到麻痹,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清亮的水雾。

    佐野棠黯然地闭了闭眼睛,暗哑地笑着提一口气,然后拉着行李径直走出了客厅的门。

    崔管家怔了一下,手指抖得不成样子,急忙跟了上去。

    炎炎的烈日将他的白衬衫照得强烈刺眼。

    两侧的水杉树高大笔挺,衬得天空更加廖远空旷。

    通往大门的笔直马路上。

    佐野棠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耳膜里的血液快要沸腾起来,他的咽喉抽得紧紧的,无法呼吸。

    果然。

    当大门外瘫坐的女孩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立马站起身来,挥着手臂,冲他大喊,声音是歇斯底里的那一种。

    佐野棠的视野里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

    他看到她的嘴唇在一张一翕,却听不到她在喊什么,这一刻,他聋了,也瞎了。

    是的,他宁愿聋了,瞎了,也许会少一些痛,少一些愧疚。

    那扇华丽的大门离他越来越近,每走一步,都是万箭穿心。

    佐野棠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努力克制着心如刀绞的痛楚,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大门外的女孩急得跺脚,抬起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汗水,怔怔地冲他大喊,眼底冒着涔涔的喜光,仿佛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

    佐野棠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大门口,看着千寻火急火燎的脸色,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斜了斜眼,向身旁的人示意了一下。

    保安顿了半响,才颤颤巍巍地掏出钥匙,上前两步,打开了那扇门。

    门刚一打开。

    佐野棠还未抬起眼眸。

    门外的女孩已经疯了一般冲了进去。

    她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行李,也顾不上跟他道谢,只是像一阵风一样,呼啸而过。

    佐野棠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望,只是僵硬地站着,嘴角有苦涩的笑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