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哐当”一声过后，便立即有病人喊道：“地震了地震了！”两旁路过的人也全都屏住呼吸向这边看他们不知道是那两位吃饱了撑的大爷在这儿进行生死决斗。
刘芒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屁股。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白脸的老同学今天居然凶猛得像一只豹子，这一推力大无穷气贯长虹好像把十几年的仇恨都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似的。当刘芒重新站定之后，并没有还手，只是呆呆地回视着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着？不服吗？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下不可！”卢炎霆越瞅刘芒的模样就越感到火大，于是他攥紧拳头直捣对方的胸口，接着就听“噗嗵”一声，刘芒再次应声而倒。
这一拳，犹如两列高速行驶的火车相撞好似两头疯狂发情的公牛决斗仿佛两颗空对空导弹在炽热地舌吻，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哐啷”的琐碎之音，“噗嗵”的沉闷之音，“咔嚓”的清脆之音……这一拳虽没有打中什么要害部分，但是却打得刘芒胸口发闷气短无力上气不接下气，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间密闭的实验室里，无法呼吸无法喘息无法擤鼻涕。
围观的人聚得愈来愈多了，有病人有大夫有护士有推销假药的，他们踮起脚尖睁着牛眼伸着脖子眼皮也不眨一下地仔细观战着，甚至有一些好事者居然为刘芒加起了油：
“哥们儿！揍他！”
卢炎霆一听，立即把被怒火熏红的脸转过来，盯着那些不怀好意者恶声地驱赶着：“谁他妈的再看老子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都给我滚！！”
这一声憋闷了十几年的怒吼，能量的确非同小可，它将这群看热闹的家伙们在一秒钟之内便喝退得无影无踪集体人间蒸发。
刘芒又爬起来了，他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对卢炎霆说：“兄弟！你还有多少气没出够今天就一块儿出吧，反正这里是医院，我还有的救。”说罢，这个杂碎仰起头，挺着受伤的胸脯，如同一个准备英勇就义的革命者似的。但是，这个大无畏的动作不仅没有博得卢炎霆的原谅，反倒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愤怒。
“操你妈的！”推销员又是一拳打了过去，这一次瞄准的目标是对方的左脸颊。
“住手！”就在卢炎霆的拳锋即将与刘芒的脸蛋来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一个柔中带硬的女人声音忽然从另外一边传了过来。
卢炎霆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身着病号服的女孩儿，她长着一张粉嫩的圆圆脸，清纯可爱，两只漫画式的大眼睛含着闪亮的泪珠。她倚着一间病房的门框，正吸着鼻子看着慷慨赴死的刘芒。
“婷婷！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躺着去！”刘芒一看到那个女孩时，立即皱着眉毛喊了一句。
“你怎么不还手？就让他打你！？”名叫婷婷的女孩儿一边淌着泪一边责问着。
卢炎霆一琢磨俩人间的对话自然就猜出了这个女孩儿的身份，所以他脸上的那种凶相在倏然间收了回去。
只见刘芒像个忠厚的仆人似的走到女友的跟前，一边伸出手小心地搀扶着，一边引着她回病房，嘴里也不闲着胡诌道：“我们俩是好哥们儿，刚才练练拳脚，怎么就让你给看见了……”
看得出这个叫婷婷的女孩很犟，尽管被野蛮男友哄着骗着，但是她却执意不肯离开，相反却回过头冲着卢炎霆喊道：“阿芒是爱我的，你这个粗人是不会明白的！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动手我绝对饶不了你！”
卢炎霆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刘芒那小子死不还手，一定是他在无意中看到了女友的出现，所以才忍痛装成一副弱者善者忏悔者的模样，真他妈的可恶！
藏在角落里的几名围观者，有人冲着卢炎霆吹起了口哨，那意思很明显：哥们儿你丢人现眼了吧！
就这样，碰了一鼻子灰的卢炎霆垂头丧气地拎着暖水瓶灰溜溜地走回了栾袭雨的病房。
“外面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打架？”栾袭雨看见卢炎霆回来问。
卢炎霆抬头看了看对方，一句话也没说，而是默默地将那个空空的暖水瓶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几栋差不多有五十年建筑历史的居民楼。卢炎霆将车子很随意地靠在墙边，然后“蹬蹬蹬蹬”地跑上了二楼。
“开门！”他大着嗓门叫道。
“谁呀？”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一听就是连续搓了十几个晚上的麻将制造出的金属嗓音。
“是我炎霆，快开门！”
门打开了，只见小六一边打着呵气一边向外眯缝着眼睛看：“哟，卖胸罩的来了？”
卢炎霆不轻不重地捅了他一拳，然后便很不客气地进了屋子。他的脚一迈进这块属于小六的势力范围之后，便立刻被一大团浓浓的烟雾所包围，呛得他连连咳嗽，好像一位肺痨病人似的。
“什么邪风把你小子吹到我这儿了？今天没上班？”小六一边问一边抽出烟点着了。
“你还抽？这屋子都快进不去人了老子差点在你这一亩三分地上迷路！”卢炎霆说完，便将窗户狠狠地推开，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一张吱吱呀呀的椅子上，对小六说：“走！喝酒去！”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成马尿一族了？”小六边抽烟边斜着眼睛，好像不认识面前的人似的。
卢炎霆摆摆手，说：“今天老子心里特烦！你去不去？！”
“你请啊？”小六朝那个快要溢满的烟灰缸吐了口唾沫。
“当然是我请，你去不去？”
“你请我肯定去了，叫不叫老四他们？”小六一听顿时来了劲，他抓过扔在麻将桌的T恤衫就开始武装起来。
“先别叫了，我兜里没有多少钱。”卢炎霆向他交了个实底儿。
“那好，就咱哥俩吧，走！”小六一边说一边套着两个月没洗的裤子。
卢炎霆头一个走出去，而这时小六却在后面喊开了：“喂哥们儿，今天你请我吃饭，我带你爽爽！”
卢炎霆回头望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六笑嘻嘻地凑过来，趴在他的耳边上低语着：“兄弟领你去一个放枪的好地方，又便宜又实惠又安全，怎么样？我请你玩一次？！”
“算了吧。”卢炎霆丢过一句明显底气不太足的话，结果却被对方抓住了把柄：
“你他妈的还真虚伪，今天老子非得让你开开荤戒不可！”小六一副流氓德行，他知道卢炎霆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没碰过女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