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血湖(卷一 56)之 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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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巷道的进口,佘峰下意识地脚步停止向前。他用手电筒在狭窄的巷道里扫射一遍又一遍,害怕自己那些从脑海里不经意浮现的想法是真实的。

  没有叹息,也没有寒气从里面鼓出来。佘峰将落下来几乎遮住眼睛的头发稍微往上一抹,额上全是汗珠。在暗淡光线的照耀下,闪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光亮。

  就在佘峰低头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巷道的那头晃过,轻飘飘地,没有真实的重量。人影在光线的映射下被扩大得十分明显,像是烙在墙壁之上。

  “谁?谁?!”

  佘峰几乎是尖叫出来的,声音在巷道里回旋了好几次。他尽量抚平忐忑而聒噪的心,奋力追去,全然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站住!”

  当他冲过一直以来令他心里发毛的巷道转向影子飘向的那一头时,他眼前又是一片黑暗,诡秘的寂静。他用自己的左手抓住握着手电筒的右手,使它保持镇定,从而把前方的黑暗稳定地照亮。

  在昏暗的光圈里,映现着一个破旧的拱形木门。它是被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锁从外面锁着的。佘峰将手电筒朝四周扫射,才发现自己处在另一个巷道里。两面都是斑驳的墙,还有爬山虎的枯枝留在上面没有掉落下来。这比先前的那个巷道更显僻壤,似乎有几个世纪没人来过这里。

  影子的去向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人无法相信的那道拱门,它似乎是从这个世界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接口。

  突然,门锁上的铁链晃动几下,像是门要被人打开而会发出的尖锐如破碎的玻璃的金属响声。佘峰的瞳孔在无形的扩大,等待某件悲惨的事发生。但锁在晃动之后,什么奇异的事都没有发生。一针令人窒息的安静在空气里弥漫,它在等待着被打破。

  佘峰望望身后,因为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凉从他的颈部一直延伸到脚跟,像是被人将一个大桶里的水从头部淋下。

  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拿着手里的那支电筒,竭力降低自己的脚步发出的声音。他想听到暗示性的声音,一种瞬间闪过但又是十分真实的。可良久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与稀碎的脚步发出的微响。

  他将电筒含在自己的嘴里,双手托着那个锈迹斑斑的大锁想将它扯开。但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它都没有丝毫被断开的反应,依然像稳坐着的泰山,没有人可以撼摇。

  他无奈地将它从手里放下,就好像放掉一只用大钳夹住自己手指的螃蟹。可这使得他窥探的欲望更强。他索性将电筒的灯关上,双手趴在腐朽的门板上。透过门缝,佘峰看见一丝微弱的光亮在里面闪现,时亮时灭。

  他趴得更紧一点,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这时又是一阵阴冷之气从里面吹出来,使佘峰面部的毛孔瞬间缩紧。接着,光亮也消失,像一只蜡烛被吹灭的情景,随之而来的叹息声。沉重的叹息声,越来越近,声源几乎要凑到佘峰的耳朵上。

  佘峰的肾上腺素猛烈爆发,往血管里直输,像一个不速之客。他被惊吓得踉跄着后退几步,却一脚踩空往后直倒在冰冷而僵硬的地上。

  手电筒在他的手里滑落,滚进他看不清的黑暗里面。他一只手趴在地上,另一只手在地上以圆型的搜寻方式摸索着。

  他摸到了某个东西,这让他的心释然不少。他将它拖向自己。但从它的形状,佘峰可以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手电筒。它更像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的白森森的头骨。它是圆的,能够滚动。佘峰的手快速收回,犹如被毒蛇咬一般的惊慌,恐怖的情绪在他的全身更加剧烈地从血液里运输。

  破旧而古老的门此刻哐当一声。显然不是被风吹动的。至少佘峰没有感觉到有风吹过来的迹象。片刻的沉寂,恍惚中被沉重的叹息打破。声音荡漾在佘峰的耳际,它似在抱怨又似在召唤佘峰去拯救。

  佘峰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门后有一阵灼热的痛。眼珠在眼眶里翻动几下,黑色的瞳孔被眼白代替,然后佘峰瘫倒在地。顿时,那充满神秘的叹息消失在耳际,佘峰失去知觉。

  某个东西在黑暗里滚动着,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声响。紧接着是门吱呀被打开的声音。手电筒在另一个活物(谁都不能确定它是否属于人类)的操控下,在里面以圆弧的形状朝四周扫射着,稳定得让人知道它肯定是这里的常客。但并不是这里的所属,从它偷偷摸摸进去的方式可以得知。它不想被人察觉,原因也许是不愿让人看见它有一张狰狞的怪物的脸与奇怪的身子。

  “你是说我们要离开这个时空?”莱利不满地问道,她继续说着,“这一切灾难都是我们带来的。难道你就让那么多人枉死而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去为他们讨回公道?”

  她在指责淡桐。现在的她情绪十分激动,凳子上的身体在抽动,像被人用长矛刺进体内。

  “问题不在这里!就算牺牲掉我们的性命,事情也不会有多大改观。”

  “那在哪里?你的梦,就为你那个不详的梦。为了你心爱的人,然后你就能把那些死去的人抛诸脑后?你真的是太自私了!”

  淡桐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因为跟莱利这样继续对峙下去只会使局面变得更僵,最终会无法控制地发生一些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你该冷静。莱利。不要在它们还没来攻击我们以前,我们就自乱了手脚。”

  雪幻冰说道,脸上的神情不比淡桐和莱利的好,甚至更差。在淡桐和莱利短暂的争论中,他和科尔都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见解。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个人的心里都无可避免地会发生矛盾。就像莱利所说的,如果还有怜悯之心的话,就得给死去的人一个答复。但另一方面要顾大局。

  鬼域血湖(卷一57)之末日?!

  大局是什么?没有一个人的心里存在一个明确的定义。淡桐只是凭着自己的梦境与直觉,可以说没有任何现实的成分参杂在里面。但一个团队必须要有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成员都应服从命令的领导人,而淡桐就是这个。

  “我们要试着相信他,不,要竭尽权力地去相信他。”

  雪幻冰想着。突然,一些与现在的情况毫无瓜葛的画面,在脑海里像游艇一样呼啸而过。

  光。蓝色的血变成红色的血。它们的恶灵融为一体。黑影。走过的地方没有脚印。最后的若隐若现的狼头……有不为人知的因果联系在里面。

  雪幻冰的身体忽然夸张地动弹一下,几乎使他从凳子上跌下来。他似乎想道什么不敢确定但又十分明显的因果关系。

  “是自己引起的?不会的。”

  但这些画面都把矛头直指他。雪幻冰是这样觉得的,“难道自己最后的灵气都被它们给吸去从而使其异变成为怪物?”

  这种念头让雪幻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身体里的血液都已凝固不再流动。但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实大有所在。

  “一切我们都得从长计议!”

  这句话突然从雪幻冰的嘴里不经意蹦出来。说这话时,雪幻冰自己都十分惊讶,他不知道自己指的是该不该离开这个时空,还是心里所想的问题:这灾难究竟是不是由自己引起。

  但后者在此刻却显得并不重要。惨绝人寰的结果都已经发生了,除了给他们一个交代以安抚他们的魂灵,什么都不重要了。

  淡桐他们将视线移向雪幻冰,他现在成了他们的焦点。他们悲伤的大脑运行得已不太顺利,现在他们只能将灼热的期盼都投向他。他是在现今的处境中,唯一一个能把那句“一切我们都得从长计议”的话那么坚定的人。他们都认为雪幻冰已经想到了好的主意,会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满意。

  雪幻冰讶异得看着他们,问:“怎么了?”

  没有人答话,他们似乎明白他们将他的话误解了。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可以萌生。这种想法开始在他们的心里扎根,翻动着忧伤的土。他们的头继续垂着,似要贴着胸部。

  “我觉得我们应该留下来。既然我们已经改变了某部分进程,那就没必要畏首畏尾地害怕去改变更大的一部分。”

  “更大的一部分?”

  科尔抬起似要从不牢靠的脖子上跌落下去的头,满脸的疑惑与好奇。

  “是的。更大的一部分。”

  雪幻冰望了望淡桐和莱利,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不在这个时空中将它们毁灭,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我们的所属时空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也许会是一个世界末日,一切都会被它们毁灭。”

  “它们十分强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力量会变得更强大,像小孩子随着长大力气会变大一样。如果我们现在回到自己所属的时空,面对的是更强大的他们。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想着怎么将它们消灭。”

  “可我们连它们的模样都未曾见过,更别说找到它们将其消灭。”科尔说。

  “只要它们想继续活下去,它们就会发起战争夺取资源。这是一个新物种想要活下去的必要前提。”淡桐的话引来大家异样的眼神,是一种集吃惊,赞同,称赞的情绪带来的。

  “所以它们下一个目标是——巫师族。”

  “哦。天啊。浩劫一触即发?”莱利的话似乎是惶恐筑成的堡垒。她将不安的眼神投向雪幻冰想得到一丝安慰或是一个确定的答案。

  “可我们不知道它们究竟有多大的实力,甚至都没有见过它们的形体。这一战,我们充其量也许只是它们眼中的一根细微的毛发。”

  淡桐的话不仅反映了令人感到哀伤的现实,也是科尔和莱利在担心和挖空心思想要摸出一点头绪的十分棘手的问题。

  “我看到了!”

  雪幻冰的这句话在淡桐他们之中引起一阵无形却非常强烈的反响,犹如一个在众人面前正准备揭发天大秘密的人。他们都在等待雪幻冰说出真相。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期盼与焦灼的复杂表情。

  “就在我们接近被毁灭的村庄时,我看见一个巨大的狼头在黑压压的云层里面眨着充满暴力与贪婪的眼睛。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只是不敢确信,而且也没有十分在意。因为云层总是能变换出一些不存在但人的肉眼却看得十分真实的景象。不是吗?但现在想来,我宁愿相信那就是它们。”

  “它们在窃喜?!我真恨不得亲手杀死它们!残忍的家伙。”

  听到雪幻冰所说的话,莱利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像一匹即将挣脱缰绳的烈马,要倾泻自己所有的力量大爆发。

  “稳定情绪。莱利。”

  雪幻冰走到莱利的身旁,将其想要蹦跳起来的身子压下去,然后用手拍了拍她的右肩,轻声而柔和的说道。

  “它们没有肉体。我是这样猜测的。因而它们的移动是靠飘的,而不是其它的方式。”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那天晚上并不能找到任何脚印的原因?!”

  “是的。我是这样推理的。”

  淡桐的面部似有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那种表情并没有在他的脸膛上持续多久。另一种困惑与不解在暗中蔓延想替代先前的表情。

  “那为什么我先前看到的是一个佝偻的人的影子呢?而且它们为什么不在那天晚上就对我们下手呢。我们是那样的毫无戒备。如果它们想杀我们的话,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

  “不清楚。”

  这句话掏空他们心里所有的期望。他们之前分析的结果被最后一句话打碎,像一个小孩无意中打破一个花瓶。不经意,却令所有人的心凉透。但总比自欺欺人的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