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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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雁撅着嘴,不是很情愿的和紫鹃分着准备送给各方的礼物,大户人家的讲究多,雪雁不喜但也知道这些人情往来是必要的

    “小姐,干嘛给他们这么好的东西,白白糟蹋了!”

    雪雁可不愿意将自家的好东西分给贾府的人,他们没有几人配得小姐的物件儿。

    “你这小心眼儿的丫头,这会子就不要给姑娘添烦了。做你该做的吧!”

    紫鹃对雪雁可没客气。

    黛玉放下手中的医书,笑看着两个丫头的斗嘴。在这府苑之中,也就她二人最是真心的。

    “你二人要是喜欢,自管挑拣。剩的再去送人。”

    “姑娘,这可怎么使得。我二人不过是个丫头,岂能在主子面前放肆!”

    “紫鹃姐,小姐让你挑,你就挑。看上什么拿什么,咱们小姐可不像府里的主子那般小气。”

    手脚麻利的雪雁可不管那些,小姐既然都发话了,她才不会客气。与其将这些好东西送给那些算计小姐的人,倒不如留在自己的手里。日后要是有个需要的,也好替小姐打点。

    黛玉可不是那刻板之人,对于真心待自己的人,向来是没什么说的。

    “紫鹃,莫要妄自菲薄!”

    自家的主子是真心实意待自己好,自己也不是那不识趣的。再说了,紫鹃也确实心疼将这些好东西送了人,也就不在推辞。

    一番的挑挑拣拣之后,送给各处的礼物也算是分好了。

    黛玉带着雪雁去了贾母那里,其他的就让紫鹃送去。

    长辈们多是一些丝绸布匹,众家姑娘则是一些小的物件,比如竹编的工艺品、漆雕的首饰盒,还有些胭脂水粉的,都是些京城之中不常见的东西。

    贾母满是怜惜的看着眼前儿的黛玉,小小的年纪,却难得又一番孝心。不过是出去了几日,回来还不忘给她这个老婆子准备些礼物。

    “老祖宗,玉儿特意给你准备了琼花露酒、宝应藕粉、牛皮糖、界首茶干,东西虽不值当,却是玉儿的一番心意,也算是代娘亲孝敬您老人家的。

    琼花露酒,性平和,醇香甘洌,口味绵长,有健身强胃功能。

    宝应藕粉,,易于消化,是滋补佳品。尤适宜老祖宗这般年岁的实用。

    还有牛皮糖、茶干也都是些老幼皆宜的吃食。

    也不知道玉儿准备的是否和老祖宗的心意,只是玉儿的一番情意罢了!”

    贾母虽是富贵一生,但女儿贾敏却是她心中的一丝遗憾。自己的儿女当中,就属敏儿贴心,但却远嫁艰难,母女二人难得一见,如此就罢了。偏又现在是阴阳相隔,再无相见之日。今日黛玉绕于自己的膝下,也算是圆了一份遗憾。有女如斯,敏儿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黛玉可不曾想到自己的几样点心,竟让老太太想了这么多的事情。不是故意隐瞒母亲在世的消息,而是林家现在经不起任何的不测。对于双亲的安危,黛玉赌不起!

    老人家年岁大了,自是唠叨一些。黛玉心平气和的听着老太太讲古,不时的搭几句话,逗得老太太开怀不已。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精神头和年轻人不能相比,老太太终于感到疲乏了,便让黛玉回了。

    “小姐,你真有耐心。配老太太整整一个下午,就是宝二爷都没有这样陪过老太太。”

    “你这丫头,嘴皮子真是厉害。宝玉有没有招惹到你,你管他作甚!老太太年纪大了,唠叨自是免不了的,小心你日后老了更是唠叨!”

    雪雁哪里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惹来小姐的打趣,气鼓鼓的撅着个嘴巴往前走。

    “哎呦!这是谁啊,走路都不看的,急急火火的要撞死人啊!”

    倒霉的雪雁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好在她也学过点功夫,下盘够稳,没有跌倒。

    撞她的人可就没有那番好运了,冷不丁的摔倒在一旁的树丛当中。

    黛玉赶忙上前查看。

    “雪雁,没事吧?”

    “小姐,我没事,就是不知道刚才的冒失鬼怎么样了!”

    主仆二人走近跌在一旁的身影,仔细查看。

    “这不是环儿少爷吗,这么急冲冲的,想必又是有什么事情了。”

    贾环虽是贾府里的少爷,可风评是在是不怎么样,连带着下人们也瞧不起,雪雁自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看着树丛中一动不动的身影,再看看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雪雁。黛玉决定自己动手拉起贾环,不过是个孩子,和他叫什么劲儿。

    一张脏污了的小脸,嘴巴紧紧的抿着,闪亮的大眼里满是泪花,偏又倔强的不肯流出。来贾府也好久了,黛玉还真的从没有认真看过贾环的相貌。现在细一打量,和宝玉到底是兄弟,眉眼之间还是有着几分相似。

    和曹雪芹笔下的贾环相比,黛玉所见之人并非如他笔下那般猥琐。贾政、赵姨娘相貌皆都不俗,生出的孩子自然不会丑陋,看看探春便可得知。曹雪芹生活在一个关系复杂的家庭中,父亲也少不了三妻四妾的,从他的角度看,对庶出的弟弟自是没有好感的。于是他笔下的贾环,也就成了一个萎缩、粗俗、不学无术的混账小子。

    黛玉没有被老曹的描写所局限,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孩到让她有了几分兴趣。

    “环儿,没事吧,让姐姐看看!”

    贾环死死的抿住嘴巴,一言不发。

    “小姐,没事的。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吧。”

    黛玉淡淡的看了一眼雪雁。雪雁知道小姐生气了,得,带着这位“小少爷”一起回吧。

    就这样,贾环也一同来到了黛玉的住处。

    用湿帕子擦干净了贾环的小脸,这样一看贾环也是一个漂亮的小正太,如果忽略他的眼神的话。

    相由心生,这话不假。贾环的样貌也是个脱俗的,可这孩子心中有太多黑暗的东西,结果扭曲了相貌。黛玉不禁怜惜的摸了摸贾环的小脑袋。察觉到黛玉的动作里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反倒是有种自己从没有体会过的怜惜之情,贾环也就任由她去了。

    贾环,父贾政母赵姨娘。排行贾政第三子。庶出。从玉字辈,与珍,琏,宝玉是兄弟。贾环在贾家本是正经主子,可是由于他的客观存在是宝玉继承家业的潜在威胁,王氏姑侄处处贬抑贾环,加之贾母不喜,众人更是踩到他头上。小小年纪的他更是耳闻目染赵姨娘的一直以来的不得势和种种埋怨,怨恨的种子就在心里生根发芽。

    兄弟间不平等的待遇愤愤然使贾环以他顽童的方式,自发地抗议‘掂人分两,放小菜碟儿’的做法,公开与视若凤凰的宝玉争强。

    虽是有个姐姐,却也是靠不上的。探春自幼跟随贾母左右,加之天性聪敏,她自命“才自精明志自高”,绝不甘心像母亲和弟弟一样在底层挣扎,她清楚地认识到嫡庶有别这一点,而且力图改变这种状况。她竭力回避不得势的亲生母亲,努力亲近贾府嫡系的王氏姑侄和宝玉。与贾环的姐弟之情薄如纸。

    至于父亲贾政,对贾环一点也不喜欢他,甚至连和他置气都省了,简直可以说是轻慢无视到了极点。说起来好像不像是两父子的关系,倒像是水火不容的上下级关系。贾政令自己年幼的儿子的心灵蒙上阴影,除了怕还是怕,亲情几乎是荡然无存。

    在黛玉看来,贾环就是“子不教父之过”的典型例子。

    自己在贾府生活了这么久,说是一点感情没有是骗人的。但真要黛玉出手相帮,看多了府里的腌臜,黛玉却又没那份闲情。或许可以通过贾环之手,帮助那些黛玉看着顺眼的人。

    “环儿,今儿可是又和谁斗气了?”

    斗鸡一样的贾环自是不服,开口就要顶撞。一根手指却轻轻的点在了他的唇上。

    “你心中的不忿,姐姐自是明白。可你越是如此这般行事,益发引得众人的忿恨。与你和赵姨娘的处境,并无丝毫益处。

    我知你心中不平,但要想让人高看,就需自省其身。课业要抓紧,还要改了你身上的一些习惯。好男儿要胸怀五湖四海,焉能整日里为些冷眼碎语制气。”

    贾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如此和颜悦色的对他讲过这些东西,既是娘亲老子也不曾。突如其来的温暖令贾环这个渴望得关爱的小孩子再也忍不住了,扑到黛玉的怀里哇哇大哭。

    轻轻的抚摸着贾环的小脑袋,他不过是个渴望爱的小孩子。

    哭够的贾环,顶着红肿的双眼,羞涩的看着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身上原先的那丝猥琐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年的勃发。他不懂黛玉姐姐身上的那种气势是什么,只知道为什么宝玉会痴缠着她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黛玉欣慰的笑了,她知道环儿是明白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雪雁和紫鹃是更加崇拜黛玉,瞧瞧旁边的贾环,不过是一番话,整个人周身的实质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球。也就是她们小姐有这番本事,其他人,统统靠边站吧!

    “环儿,若是有时间,日后就常来姐姐这里坐坐,我也可以指点一下你的功课。”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我真的可以来你这里吗?”

    被好运砸晕的贾环,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你是宝玉的兄弟,自是我的弟弟。弟弟来姐姐这里,有何不可?”

    被人认可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强烈的幸福感让贾环又忍不住哇哇大哭了。

    瞧着眼前的小人哭了笑,笑了哭的样子,屋子里的人不禁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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