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为何想拜入净明派门下?”
一名年方及笄的少突然发问。
不待回答,自己便满面娇羞,轻揉衣角道:“其实弄梅自知没有武学天赋,自小也无甚志趣,此次拜师,只因仰慕净明派尹堂主的威名……”
少满面通红,声若游丝,羞得再说不出话来。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提起尹堂主,皆又敬又羞,一时间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只有一人默默蜷于角落,周身散发着戾气。
“睿之,我们几时出发?”
令狐哲倚在桌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梳妆。
“清儿当真要从军去了?”
“嗯。只要脱离杨广的管辖范围,就算司徒元嘉找到我也无可奈何。”
我转过头,冲令狐哲摆个“必胜”的手势。
他拿过我手上的翠玉簪,兀自端详着。
“河南瓦岗军、河北窦建德军、江淮杜伏威军,清儿想加入哪一方啊?”
“我想去咸阳找李世民。”
令狐哲皱皱眉,放下簪子走回边坐下,眉目清冷不悦。
“天下大乱,叛军何其多也,你独独找他作甚。”
我立刻识相地凑到他面前。
“起义军虽然多,最后不是被李家通吃了吗?我这也是一次投资,省得日后那些人打了败仗,还要劳烦大侠你带我出城投降。”
令狐哲“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我愈加勤奋地替他捶着肩膀:“李家怎么说也跟我爹有些交情,不加入唐军搞后勤,难道真的随着窦建德他们上战场?”
令狐哲转过头来,神不满:“有我跟着,你还怕命丧沙场不成?”
眼见他活生的俊脸近在眼前,面似芙蓉,玉齿腮,我只觉得口干舌燥血气上涌,妖孽啊妖孽,什么叫妖孽?就是妖得让人想虐!
我吞口口水,僵硬地笑道:“当、当然不怕,有大侠你陪着,就是看见蟑螂我也不怕不怕了……”
令狐哲对我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他拍拍我的头:“乖~清儿便是不随军征战,我也自有办法保你。”
“那是那是!”
看着我狗腿的样子,令狐哲送来一个怜悯的眼神。
“清儿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去处,明日照我吩咐去做便是。至于李世民……你不去见他反倒是他的福气--清儿你不是常说吗:猛于虎。”
第二天,我便带着令狐哲给的一块玉牌进了城里最大的客栈。
客栈人满为患,似乎全城的人都挤进了大堂。
我夹在红裙翠袄之间,被浓重的脂粉气熏得频频作呕,好不容易才望见二楼上有一男一,各著玄衣衫,正面容肃穆地与一黄衣少对话。
片刻,两人对视一眼,皆缓缓摇头,于是黄衣少惆怅地下了楼,另有粉衣少补了上去。
原来这里是人才市场。
而且还是专场。
我照令狐哲教的,把玉牌握在手中,高举过头,然后气运丹田。
--“上面的朋友你们好吗?”
两人循声而望,视线都定格于我高举的右手。
我被两人径直领进二楼上房。
“这玉牌从何处而来?”男子先问。
“别人给的。”
“可是一名风华绝代的男子?”子追问道,两颊微红。
我讪笑:“正是。”
岂止风华绝代,还有伤风化呢。
子点点头,对男子道:“定是七师兄无疑。”
“风华绝代”四个字难道是你七师兄的注册商标?国际标准化组织认证过没有?
男子正回答:“我看也像。”
人家小师暗恋师兄,分辨能力一时下降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跟着脑残?
两人再次对望一眼,双双转向我道:“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初试!”
“诶?”
我被子引至西厢房,房里已坐了三五位少,看见子,皆道万福。
“见过碧瑶师。”
子点点头,对我说:“你今日便与她们同住这里,明天等七师兄回来了,你们见他一见,若得师兄首肯,便随我们同去。”
直到现在,我只知道这是明净派在招收弟子。
从两名“考”的态度推断,我一直疑心,明净派是令狐哲那个自恋狂创办来专搞对他的个人崇拜的。
“这位侠,”我拦住碧瑶,“敢问贵派在哪一带发财啊?”
“创派以来,本派弟子惩恶扬善,疏财仗义,不求富贵。加上现在天下大乱,掌门不愿入世,故而迁至葱岭一带。”
我倒退一步。
隋唐时候,葱岭正是西域与中土的分界。
令狐哲直接把我送到了司空元嘉的老窝边上。
“狗急还能跳墙,本一定是急得还不够!”
碧瑶刚走,我就溜到客栈后院,意图逃跑。
可惜这院子里连个垫脚的东西也没有,我上蹿下跳地忙活半天,毫无进展。
“清儿在忙什么呀?”
我抬头一看,令狐哲逍逍遥遥坐在墙头,眯着眼冲我没心没肺地笑着。
“睿之!”
我眼眶一热,怀着无限希望伸出手去。
“睿之,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翻越墙头!”
怎知令狐哲毫无援助之意。
“那玉牌是明净派弟子的信物,你手上那块又是那‘风华绝代’的七师兄所赠,他们怎会轻易放你走。”
“所以我才要溜嘛!”我不满地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在西域啊!我冒冒失失跟过去,司空元嘉还以为我是特意送上门的!”
“我自然知道。”
令狐哲笑意渐浓,朗星般的瞳中透出一丝戏谑。
我沉默许久,渐渐明白被他阴了一道。
“你这只披着人皮的!”
他轻轻巧巧跳下地来,掩住我的口道:“清儿莫慌呀,我不过需要你替我取样东西,事成之后,自然接你回来。你在明净派时,我虽不便现身,却也不会离开太远,想要见我,去昆仑山脚找我便是。”
“想见你才有鬼!”
令狐哲纵身跃上墙头,留下一句“清儿怎么越发的害羞了”,便消失无踪。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厢房,正迎上碧瑶带来一位新选中的少。
她楚腰纤纤,身姿曼妙,一见我就亲热地笑道:“正好,来个了与我年龄相仿的!我叫苏弄梅,你呢?”
翌日,弄梅早早摇醒我。
“清清,清清,还不快起来,尹堂主已经等着了!”
我昨晚才从她们的闲聊中得知,尹海若“尹堂主”便是传说中的“风华绝代七师兄”,与令狐哲并无干系。
往上房去时,我看见楼下的人潮比昨天更加汹涌,想必都是来一睹尹堂主风采的。
碧瑶领我们至门外,道:“七师兄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吧。”
其他人都害羞推脱,不肯先行,我便推了门,一脚跨进去,只见一名素衣青年立于屋内,轻袍缓带,神态潇洒。
他年约二十上下,面目俊雅,英气逼人。
单单站在那里,便让人止不住地心驰神往。
“你就是‘金光灿烂一枝’的尹堂主?”
激动之下,我顿生口误。
他淡淡扫我一眼。
“昨日你们谁持了我的玉牌来找碧瑶?”
语气平淡,毫无起伏。
我不知是福是,只能弱弱地举手:“是我……”
他便指着我和弄梅对碧瑶道:“把她们两留下吧。”
即日便要启程赶往明净派。
我正要随弄梅上马车,尹海若却叫住我:“你与我骑马先行。”
“我不会骑马。”
武士彟向来怕我磕着碰着,连马棚也不让我去。
尹海若听罢,从马上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我的胳膊,稍一使劲,我便被提溜上了他的马背。
碧瑶幽怨地看我一眼,哀哀叹道:“师好福气……”
我低着头,貌似水莲般“不胜娇羞”,实则在暗暗缅怀我的胳膊。
被他拽过的地方,一定已经淤青了。
尹海若与马车拉开一段距离,在身后问我:“那块玉牌你从何处得来?”
我老实回答:“有人让我收着,说是凭它便能进明净派。”
“令狐哲?”
“是啊是啊。”我满以为从此攀上了关系,忙不迭地回答,“你认识睿之?”
他“哼”一声,冷冷道:“算是故人了。”
我心中凉了半截。
虽是故人,大概是“分外眼红”的那一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