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话 故居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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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誉看了看地上那些鬼哭狼嚎、哼哼唧唧的残兵败将,对三位弟兄低声道:“此处不可久留,恐有援兵随后到来。我保四弟先骑马送小姑娘出城,二弟和三弟随后赶来,咱们仍在西郊小树林里碰头。”

    李昊应了声“好”,说着便拉起小女孩,带上她的琵琶和钱,径直与韩誉来到院中拴马之处。解开马缰,先将小女孩提上马背,然后翻身上马,箭射一般冲出了洛阳城。

    等到弟兄四人在小树林会面的时候,天已向暮。那小女孩惊魂甫定,一张俏脸犹自挂着泪滴和汗珠。她见另外两位大哥都到齐了,噗通一声跪在草地里,连连磕头。口里不停地道:“多谢四位恩公。四位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请四位恩公留下尊姓大名,你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敢相忘。”

    李昊忙把小女孩搀起来,柔声说道:“不必如此多礼。”遂将他们四人的姓名、字号说了,又问小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们弟兄。”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道:“小女子名唤‘云儿’。”顿了顿,又问:“李恩公,若不嫌弃,小女子愿侍奉左右,给您做个小婢,也好报答您救命赠钱恩德之万一。”

    就这句话,已让李昊羞红了脸,忙不迭地摇手,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在下救你,并非有所图谋。若收了你,岂不让人误会,误会我在私买奴隶,我三位大哥岂不把我的脸都笑黄了吗?”

    张辰朗声道:“身子正,影子就不会歪。四弟,只要你心境坦荡,我们能说什么?我看这位妹妹一个人孤苦伶仃,也够可怜的,不如就让她随我们同行吧。”

    韩誉接口笑道:“不错。四弟,你是主,我们是臣,就是你救人真的出自私心,我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啊!何况,我们三个做哥哥的,都是大男人,打打杀杀可以,却不能侍候你。你贵为人主,总该找个细心的人照料你的生活吧?我们下山之前,恩师可都交代了,要把你当成主公侍奉。二弟,你们说呢?”

    萧解道:“对,二哥什么人的话都不听,但四弟你和师父他老人家的话,我是一定而且必须得听的。你若不敢收留这位妹妹,自然不是怕我们说什么,敢情是怕丘小姐喝醋呢!”

    李昊大窘,忙把三人拉到一旁,红着脸道:“不瞒三位哥哥,小弟已有一个侍婢,只是不在身边,这回就不必了吧!”然后,把在潼关小镇救收羽儿的事简略地说了。

    韩誉即笑道:“好啊!四弟艳福不浅!我看,多收一个也不妨。将来你若做了大将军、王侯公卿什么的,三妻四妾也是难免的嘛!”

    萧解和张辰也在一旁调侃说服。

    李昊无奈,只得答应了。

    看看已经红日西沉,夜幕将落,四人便带着羽儿在城外找了户农家暂时住下。入夜后,羽儿倒也真勉力把主人和三个哥哥侍候得妥妥贴贴。张辰直道她心灵手巧,这丫头没有收错,让羽儿乐得红晕双挂。

    等羽儿睡了,李昊等四人便开始商议营救范加之事,约定第二天一起先去探探段颖府,若仍打探不到什么,只好硬闯司隶校尉官署大牢了。

    次日一早,李昊让韩、萧、张三人铺排今夜救人成功的退路去了,自己却孤身一人再度进入洛阳城中。城里好象没发生什么事似的,也没有听见半点官兵被打的消息。

    当他走到城南的官家坊时,已是酉末时辰,日落黄昏。死气沉沉的景象,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表面上是平静的,但内里却乱浊不堪。他沿着大街徐步向东走了一会儿,转入小巷,到了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

    这座大宅孤独地峭立在官家坊最僻静的一条小巷的一角,四下里静悄悄的。住在邻近的小屋,亦显得静悄悄的。看这座大宅墙高门阔,四合院的建筑宏伟豪华,占地颇广。但是,偌大的一座大院却已显得破落不堪,大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已然倒下两旁,门上的牌扁也已经掉落在门前的石阶上,连上面的字都尘封不能辨认了。然而,李昊却知道,牌扁上原是写着“太常卿李府”五个金漆大字。

    他不知不觉中,竟然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里曾经风光繁荣,亦曾是个人材辈出,叱咤一时,极受天下士农工商敬佩倾慕的地方,也是李昊真正的家。尽管他不曾在这里学武读书,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几个年头,但这里仍然是他的家。自从这座大宅子被杀手和官兵光顾过后,附近的百姓都很害怕被牵连进来。而且,这座大宅经常传出闹鬼,旧日的邻居都早已搬得老远。

    那日,若非杨增、范加死命相护,他早已身死魂亡。

    这次劫后重临,看着虚掩破落的大门,门后都是满地的颓垣败瓦,李昊无限唏嘘伤感,心里也满是复仇的怒火。他穿门而进,走过爷爷和奶奶居住过的厢房,走过爹和娘玩耍过的园林,回思起若是君明臣贤,他现在该过着多么幸福的生活,回思起严厉而又慈祥的爷爷,以及府上各个爱护自己的仆人伯伯和侍女姐姐。

    但无论他怎么想,现实终归是现实。既没有明君,也没有几个贤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可能发生在他的童年,因为他的童年,早已在翠华山上随同他的幼稚远远地逝去了。

    日头渐渐趋向中天,毫无后顾之忧的光芒倾洒在院子里。李昊就坐在这后院已然塌下的小凉亭中,回思、缅怀、幻想着过去的欢乐光阴,直到远处一声狗吠,他才回过神来。虽然不愿,但是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死者已矣,他不能因为要在这里缅怀死去的亲人,耽误营救尚还活着的亲人。他暗暗祝祷,祈望爷爷、奶奶以及所有受害的家人保佑自己大仇得报,重振他李家的声望。

    他悄悄走到大门后向外望去,不见任何来往的行人,便闪身走出大院,来到约好的酒馆喝酒等消息。

    傍晚时分,韩誉和萧解来到酒馆,却不见张辰。

    李昊问道:“三哥呢?”

    “这厮寻皇家勾栏去了。”韩誉略带愠色地道,“他说趁今夜仍在洛阳,若得遇刘宏小儿,便乘机一戟结果了刘宏,省得那狗皇帝祸害无辜平民。”

    萧解道:“我们约在城东十里亭会合。”

    李昊大急,道:“三哥太莽撞了,你们怎么不拉住他。若是勾栏里守卫森严,三哥此举岂非自投罗网?”

    “三弟的性子便是这般,劝不住,拉不住。”韩誉轻叹一口气道,“如今,只有尽快救出范护军,再去接应三弟才是上策。”

    李昊想了想,道:“不错,只好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到段府打探范叔叔下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