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这个时候,刚子和如风在肖萍的小花园里用汽枪打放在瓶口上的弹珠,吉扬抱着马力在秋千上玩得不亦乐乎,吉昌还是老样子,不等开饭就喝得半醉,但是肖萍的酸梅汤会让他清醒。马述总是那么忙,直到开饭了才回来,吴浩对此自然要有一番不满,李娟也在一旁帮腔,依旧是吉扬的俏皮话打了圆场,使得吴倩当众宣布,要找个跟吉扬一样的人做老公,满座哄笑,连吴长辉也高兴起来,不再为小儿子不想回家过年而生气。
时光已流逝,唯独带不走人的记忆。吴长辉独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思绪回溯到去年的这个时候,那些欢笑只让他心里发酸。
“全都怪吉扬!”吴长辉把心中的怨愤发泄在一株腊梅上,朵朵鲜苞被一根拐杖扫成片片残红。杀不了吉扬,拿这小子栽的花出气,人说老小老小,吴长辉真是老了。
“爸……”
郭丽站得远远地,她没见过老爷子这么生气。吴杰出事后,她就改了对吴长辉的称呼,但她今天这声“爸”有点生硬,毕竟不是肖萍,能够不惊不变地面对任何异样事件。
吴长辉转过头来,既不对自己的疯狂举止作解释,也不安慰惶惊惶失措的郭丽,而是若无其事地坐回石凳上点了一支烟,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似叹似问道:“吉扬到了吗?”
“嗯,他在哄马力吃饭。”
“你去替他,让他到马述的书房来见我。”
“好的。”郭丽还没转身又被吴长辉叫住,她不由紧张,老爷子的脸上罩了一层“霜”哩!
“你那天说,吉扬一定会因为阿杰而放过吴浩,所以我才决定这么做的,我想再问你一遍,如果吉扬得了吴家的财产,依然要致吴浩于死,我们怎么办?”
“爸,你说过吉扬的目的就是财产,给了他,他又怎么会要吴浩死?”
“傻孩子呀,你以为他不担心三年后,吴浩出来找他算账?”
“那……爸的意思是……”郭丽怔怔捂了嘴。
吴长辉不由摇头叹气——毕竟不是肖萍哪,换作肖萍,她会说“先谈判再裁决”,而换作马述,倘若他不是那么疼爱吉扬,这事早就解决了……
吴长辉垂头丧气地进了马述的家,郭丽不知所措,半天才想起应该去前院的客厅换吉扬。
吉扬此时正跟马力玩游戏,这小家伙是个怪哉,有人跟他说马述和肖萍再也不回来了,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有一次郭丽试探性地问他,“你爸妈不要你了,以后就跟着阿姨好吗?”
“不要,我有干爸!”
自那以后,马力不再叫吉扬叔叔,而是一口一个干爸,逢人更是大夸他的干爸如何如何。哪怕他很少见到吉扬,但是吉扬在他心中的地位永不动摇。
吉扬对待马力的方式也很特别,他让这种父子关系成了哥们似的交情。所以两人在某个问题上发生分歧时,也会朋友似的争执一番,最后协商解决。
比如现在马力吵着要当警察,吉扬已经做了三回小偷,所以想调换角色。马力坚持要在下一回才调换,吉扬提出用抛硬币的方法来决定。
小家伙把这解决方法也当成了游戏,当他发现不论硬币如何翻转都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一面时,他已经不关心“警察”与“小偷”的角色问题了,而是缠着吉扬教他怎样把硬币抛到自己想要的一面。
父子俩正玩得高兴,郭丽进来了。
“干爸让你到马述大哥的书房去。”
吉扬还没吱声,马力就嚷起来,“干爸别去,爷爷要打你!”
郭丽脸色微变——昨天她刚和老爷子在书房说好怎么跟吉扬谈判,就发现这小家伙一直趴在书桌下,可他当时睡得很熟呀,郭丽把他抱到床上时,他动都没动一下呢,这会子却说出这话,难道他是装睡的?
“是真的,干爸!”马力见吉扬不信,忙爬到吉扬的膝头上,瓣着吉扬的脸,“你要是去了,我就没有干爸了,昨天爷爷和郭阿姨说了你的好多坏话,还说要让我爸爸和阿杰叔来打你呢……”
“别胡说!”郭丽极不自然地打断马力,既不敢看吉扬,也不敢去抱马力,好像这对父子会吃了她似的。
“没事。”吉扬把马力放到沙发上,将手里的硬币递给他,“接着练,等干爸从爷爷那儿得了压岁钱,回来平分!”
马力揪住吉扬的裤腿,“挨了打呢?”
“那还用说?”吉扬摩摩马力的头,“不管得到什么,咱俩都平分!”
“哦。”马力似很无奈地重回沙发上抛他的硬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