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微道:“大概是什么时辰的事?”
素善道:“我从东三院这边出去时,我才问了翠竹,是酉时三刻,想着姑娘必是没那么早回来,才去的。”
蓉微想着东三院和西二院的脚程,又问:“那院里那么多婆子丫头,外间还有守夜的婆子,那男人如何进去的,你又如何听到的?”
素善道:“回姑娘话,在西墙底下。我见没跟上,就去找珍珠姐姐,可珍珠姐姐那会子不在屋里,我就想从那院的后门走,经过西墙底下才听到得的。那男的怎么进去的,我就不甚清楚了。”
李姨娘的内室窗户正是开在西墙,如此说倒也合乎情理,蓉微暗想。又问:“这事你可和别人说起过?”
素善把头低的更低了,道:“这样的事,我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我连我们姑娘都没说。再说,我也没见到,不知道是谁,可现在想想,必是那男子把李姨娘害死的,都怪我,要是我当时回了刘妈妈,李姨娘必是不会死的。”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蓉微看向蓉宁,蓉宁点点头。
蓉微方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记得,切莫声张。”素善哭着便下去了。
蓉宁知道这事关李姨娘的名节,自己不便说什么,道:“也许素善这丫头听岔了,三妹妹…….”
蓉微打断她的话,笑道:“二姐姐不必忧心,我自有计较。”
却说这素善,从蓉宁屋里出来,并不回房,也不在外间伺候,竟一路径直走到花园西边的观雪阁之中,上得二楼,只见有一妙龄女子站在窗台前边,临窗观雪。
素善叫道:“姐姐。”
那女子回过头来,竟是薛姨娘的心腹丫头,米珍珠!珍珠看素善走到跟前,道:“大姑娘去过二姑娘那儿了?”
素善道:“恩,我按姐姐教的都和大姑娘说了,只是,姐姐为什么要我如此和姑娘说,我昨儿是去找过你,只是不曾看到,也不曾听到有什么劳什子男人啊。”
珍珠笑道:“其实,那是我经历的,可是我怕我说,会给我们姨娘找晦气,就只叫你去说,反正都是一样的。”
素善拉起珍珠的手,道:“姐姐,你可猜的真准,姑娘会问我的,你都事先想好了,呵呵,我还真怕露了馅呢。”
珍珠只笑着看着素善,感慨道:“素善,要不是你前儿,说出你原叫四月,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亲生的妹妹竟离我如此近。”
素善道:“我一直以为自个儿是孤儿呢,没曾想,竟还有个姐姐。”说完有些呜咽。
珍珠亦有些动情,道:“小时候咱们被人牙子各自卖了,那时候你才是两岁的婴孩,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唉。”
素善道:“姐姐,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咱们是姐们呢。”
珍珠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如此简单,听姐姐的就不会有错得”
素善见姐姐如此说,也不多问,只轻轻称是。
珍珠见出来已有段时间了,便道:“快传膳了,咱们且回去吧,在一个府里,以后尽有见面的机会。”素善闻言就携着珍珠出去了,到了屋外,又略略告了别,便各自散去。
珍珠回来西一院,只见薛姨娘正在屋外逗鸟,便走上前去,道:“姨娘,该传膳了。”
薛姨娘只用眼角扫了她一眼,道:“你到哪儿去了?”
珍珠面无表情,在薛姨娘身边站定,道:“我去东边打听了李姨娘的事儿。”
薛姨娘挑了眉,道:“都说什么了。”
珍珠道:“说是李姨娘是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没见什么可疑的。”
薛姨娘冷笑道:“也是个没福气的,眼看着等姑娘去了宫里,家里的协理权就要给她了,不争气,竟死了。”说完,也不等珍珠掀帘子,自行进去了。珍珠忙跟了进去,又吩咐婆子传膳。
一炷香的时间,饭已经摆了上来,薛姨娘慢慢吃菜喝汤,珍珠伺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薛姨娘喝着八珍芙蓉羹,道:“今儿这羹不错。”珍珠忙又盛了碗,放在薛姨娘面前。
薛姨娘又道:“你等等且去趟曹家,看姨妈有什么说得。”
珍珠道:“须找个名头,空口白目的,若有人问起,也不好看。”
薛姨娘略思量了下,道:“把前些天太太给我做的几身衣裳里,挑身鲜亮的送去,姨父不是才收了个丫头吗,就说给她的。”
珍珠道:“我晓得了,等姨娘用完膳我就过去。”薛姨娘方才点点头。
再说蓉微,吃了盏茶就从蓉宁那回会来了,边吩咐小丫头去找刘奶奶来,边急急的回到东二院。
不多时,就有小丫头报说刘奶奶来了,蓉微忙找人请进来,又着其他人退下了,问道:“妈妈,昨儿你说府里有些异常响动,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时辰?”
刘妈妈想了想,道:“如果我所记不错,那必是戌时二刻,怎么姑娘?”
蓉微忙道:“没事,我随口问问,只是觉得才进了贼,李姨娘便没了,有些蹊跷。”蓉微将刚素善所禀之事隐了下来,毕竟人已经没了,又没真凭实据的,若真是那男人将李姨娘害死,也是不能声张的事。
蓉微又道:“明儿,你去把额娘接回来,李姨娘的事儿先不用说,出了外祖母家再做计较。”
刘妈妈答应着,半响,又道:“姑娘,有件事,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蓉微有些疑惑,刘妈妈对她从来不曾有什么顾忌,这会子怎么……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不成,遂道:“妈妈但说无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