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特殊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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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沿着窗子照入屋内,清州城下的一处屋敷中,两个青年男子相对而坐,中间的小案几上,摆着一碟煮熟的花生,和几盏淡淡的甜酒。

    “这花生……这南京豆虽然难见,但用水煮的话,未免有些太清淡了。”?秀拈出一枚花生道。

    “噢?那你说该怎么弄?”恒兴自幼衣食无忧,对美食倒也是颇有兴致。

    “当然是去壳后加上油盐炒着吃!冷下来以后又香又脆,如果还能再加上花椒、肉桂、茴香的话……”

    “花椒、肉桂、茴香?”恒兴似乎被吓住了,“这也是太奢侈了,别说是我,就算是主公也未必……”话音未落,恒兴眼神一转,“不过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倒是可以跟香林院(信长生母,土田御前)提议提议……”

    “你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可是全尾张都没见到过有人种这玩意儿,香林院那边,又实在不敢叨扰……”

    “这有什么难的,什么时候有空我替你弄些种子过来,你自己种上就行了。”恒兴拍了拍?秀的肩膀。

    “真不愧是池田胜三郎,果然豪爽!”?秀赞道,“可我听说这‘南京豆’种起来吃水厉害,还是等我有了一块邻近木曾川的领地再说吧。”

    “这你都懂?”恒兴伸手拂去身上的果屑,伸了个懒腰,“不过主公最近不是放你回去休息么,特地跑到清州城来,总不是为了这个吧?”

    ?秀眉角微张,自嘲似地笑笑,并不否认:“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本来是想找一下丹羽殿,却不想在长束正家那里吃了闭门羹……”

    “哼……”恒兴却是满脸不屑,“这个米五郎左,现在要见他比见主公还难,不知道在弄些什么,想当年……”

    “这倒不能怪他,毕竟他此时身份不同,的确不宜私下结交众臣。”?秀拦住了恒兴的话头,“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来,的确是有正事的。”

    “噢?出什么乱子了?”见到?秀的神情,恒兴不禁坐直了身子。

    “从何说起呢……你记得最近我们去热田神宫的那次么?”

    “神宫?就是和又左、内藏助一同的那次?当然记得……当时不是遇到了犬公主吗,难道你……”恒兴激动的表情证明,人们对于八卦的兴趣并不随年代而改变。

    “你想到哪去了!”?秀随手操起手边的茶杯作势敲打,“我是说的那个泷川家的小男孩!”

    “你又不早说……就是那个砍了你一刀的男孩?”恒兴作惊讶状,“虽然泷川家的人是挺讨厌的,可是你不至于同他计较吧……”

    “正经点会死人吗?你不去演能剧真是浪费了!”?秀扶着脑袋,却是没有调笑的兴致,“直说了吧,那次家兄也在热田。”

    “久秀殿?”

    “不错,而且是特地与泷川益重约好的。”

    “久秀殿和泷川……还带着孩子……难道是……?”

    “的确,家兄有意纳那个叫做‘庆次’的孩子为义子,继承平手氏。”

    “已经说定了?”

    “这倒没有,只是家兄与泷川兄弟交情不错,益重也已经点了头,而本家的长辈也对那个孩子观感甚佳……”

    “观感甚佳?对那个小鬼头?”恒兴诧异道,“你平手家可是书香门第,怎么会对那个小山猴子满意?”

    “小山猴子?”?秀想到庆次拔刀时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禁莞尔,“他在春日井馆的时候倒是挺老实的,见了我也没忘礼仪,至于说到家教――”?秀瞟了一眼身旁的恒兴,“至少《论语》上的东西,我问起来时还是背得上来的,仅此就比某些人强吧?”

    恒兴回了个白眼,却是难得的没有纠缠下去。

    “这么说来,算是只欠东风了?”

    “的确。”

    恒兴点了点头,嘴上却传来轻声的嘀咕:“生不出儿子来直接传给甚左就是了,干嘛给泷川家的人……”

    “你在念叨什么?”

    “没什么!”恒兴立即摇摇头,“这件事倒是关系重大,但是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吧?”

    “不是坏事我用得着来清州城么?”?秀没好气地答道。

    “这个……”恒兴沉思片刻,似有所得,骤然一惊,“莫非久秀殿并将此事未告知主公?”

    “非但家兄如此,平手氏列位都认为此乃家事,不必烦扰主公,理由是当年万松院(织田信秀)并不过问这类事务……”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恒兴脸上的嬉笑终于消失,“如今本家已据有尾张全境,正是清肃逆己之时,何况主公向来行事强硬……那你为什么还安安稳稳地坐着,不急着去跟主公报告?”

    ?秀摇摇头:“若真是我本人到了主公驾前,倒不方便说话了……这种事情,只适合旁敲侧击。遍观尾张,能有如此身份,而我又熟识,也就只有池田胜三郎了。”

    “放心!”恒兴安慰似的拍拍?秀的肩膀,“别低估自己在主公心里的分量,直言不讳的说,主公对久秀殿的确是有些偏见,但是看在已故监物和你的份上绝不会做什么太严重的事情!”

    “如此,就多谢了!”?秀点点头,也不赘言,只是举起杯子,以水代酒敬了过去。

    “不用了。”恒兴摆摆手,似乎是要说几句“兄弟情深”的话,却又想起了什么要紧之事,眼神突然就变得有些诡异。

    “甚左啊……今日我既然帮了阁下一次,那么您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一次呢?”

    “噢……你想说什么?”恒兴异样的话语不禁让?秀有些警觉。

    “既然说起那天在神宫的见闻,就不得不提那位叫做春姬的小姐,亦即村井殿的千金了,话说你我在此闲谈风云,却不知内藏助(佐佐成政)为伊消得人憔悴……”

    “嗯……”?秀冷静地盯着处在特殊状态下的恒兴,突然觉得自己面前是一只捉到了小鸡的狐狸。

    “只是他在清州城担当赤母衣队长,公务繁忙,而春姬小姐却在古渡城服侍犬公主,对内藏助的心意全然不觉……”

    “等等!”?秀不得不打断恒兴蹩脚的抒情散文,“你不会是要我帮内藏助送情书吧?”

    “不愧是平手甚左卫门,一猜就中啊……”

    “这种事为什么找我?随便派个家里的孩子……”

    “不派出够分量的人物怎么能体现出心意呢?而且现在也只有你有空嘛……”

    “要说有空的话,又左那个家伙该是够有空吧?”

    “又左都已经有家室了,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让人误会也无所谓?”

    “如果是你的话怎么会是误会,分明是一段美谈才对啊!”

    “……即使要这么做的话,也要内藏助自己同意吧?”

    “他会不同意?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要不然现在就把他叫过来?孙九郎!去请佐佐殿下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喂……”

    在恒兴的软磨硬泡和成政复杂的眼神中,大脑暂时短路的?秀糊里糊涂地应承下来。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