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羽一字一顿地回答:“难道将军想不明白吗?您违抗女王圣命,必然会受到严惩,轻者罢职,重则丧命;而您遵从王命,则此战必败,到时不用任何人说话,您自己就得引绺辞职,接受审判。不但断送一世英名,而且性命也可堪一忧。因此,处于风口浪尖的您,应该只有一条路可走!”
伍滨煌没有问江文羽自己可以走的是一条什么路,而是转脸对卫晓说:“卫处长,你先回去忙吧,我想和江先生单独聊聊。”
卫晓是极识时务的人,知道他们要谈不便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她当然也知道肯定是件大事),就欣然告辞,回情报处去了。
伍滨煌拾起茶几上的火柴,捏在手里,缓缓问江文羽:“不知江先生有何高论?”
江文羽说:“绕弯子的话我不不想再说了。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东愉帝国所处的尴尬境地:西有桑皇虎视眈眈,东有衡殷国的背后窥探,而国家内部,腐败成风,我曾听说政治官员们的腐败,已经到了政以贿成、刑以银免的境地!这一点我是没有想到的,但经过多种事情的证实,我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就是如此。时势造就英雄,也正因为战火遍起,四方扰攘,将军您才有了用武之地,成就了一番丰功伟绩;可是您也应该想到,这样的日子对你来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此次西南之战,就是开端!”
伍滨煌面无表情地玩弄指间的火柴:“愿闻其详。”
“我知道东南军区总司令许宗荣现在成了你的左膀右臂,但他是个什么东西,您不会不清楚吧?由此也足见女王对你的态度,那就是既用之,又防之。让你指挥西南军务,却又派了个监军,这算什么事?况且许宗荣不学无术,对您的嫉妒之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江文羽说到兴头,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走到伍滨煌身边坐下,继续说:“嫉妒源于恐惧。他之所以嫉妒您,正是因为害怕您。他害怕你比他立的战功大,害怕您在女王面前比他更走红,更害怕因为你这样优秀将领的存在会让他那类人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所以他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而像他这样的人又会想些什么办法呢?他可能或者有能力和您公平竞争吗?不,绝不会。他的招数,就只有暗地里使绊子,拆您的台,坏您的事,最终让您也打败仗,一事无成。这样他就可以扳倒您,借以巩固他自己的地位。”
伍滨煌反驳说:“这话我并不赞成。许司令虽然能力有限,但要说到他嫉妒我,我看也没什么理由。况且就算他嫉妒我,也绝不会拿军国大事做为工具。身为军区司令,如果连这点基本素质都没有,我们的国家还会有什么前途?”
江文羽一笑:“将军,我知道其实您心里比谁都明白,但就是不愿意说出来。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许宗荣是所有东愉将领中最不是东西的一个!他不但嫉妒您,而且还嫉之入骨。我学过心理学,知道嫉妒三定律,即优先性、私有性和排他性。试想您自己身边的人有了这三种心态,您这仗还有法打吗?”
伍滨煌欠了欠身子,说:“江先生,我并不想听您和我谈论这些。刚才你不是说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吗?我正要一听究竟,你怎么又把话题岔开了?”
江文羽说:“我必须要先向您说明这些前提,然后才能说出您应该走怎样的道路。”
伍滨煌点了点头:“现在这些前提我都知道了,你可以直奔主题了。”
“不。”江文羽说,“该说的我还没有说完。”
伍滨煌问:“哦?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刚才说了,您进退维谷,如果不想出第三条路来,几乎就可以注定您这辈子算是完了!可是您知道吗?现在军营将领大多都对您奉若神明,恨不能为您执鞭坠镫!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您在军队里的威望已经达到了和女王一样的水准!难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您愿意去打那窝火憋气的诸多败仗,然后在国人的唾骂和鄙夷中被送上军事法庭吗?”
伍滨煌一惊:“您的意思是……”
“干掉许宗荣,割据大西南!”江文羽突然就把这句话捅了出来!
伍滨煌闻言惊怒,啪地一拍桌子,愤然起身:“江文羽!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原来是要说服我谋反?!”
江文羽平静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我早说过,你们的这个世界是因我而存在的,我是这个世界的设定者。而馨博注定不会成就统一愉支林的大业,将军您才是我的最佳人选、日后愉支林大陆的主宰者!”
伍滨煌冷笑一阵,指着江文羽说:“我不管你是打板算卦的先生,还是天外来的外星人,想在我这里胡说八道,乱我军心,我绝不轻饶!”
说着,他就要让警卫把江文羽抓起来。
江文羽一不慌二不忙,把手一抬:“慢!我的话还没说完,等我全部说完了,杀剐存留,全由将军。”
伍滨煌同意:“好,反正我也听了这么多了,就再给你一点时间,让你把话都说干净了。”
就又坐回沙发,一边抚弄火柴,一边静听江文羽下文。
江文羽说:“不论将军您愿不愿意,该是您的,终究都会是您的。再把话说回来,就算你死心蹋地为馨博效忠,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悲惨的。当然,这只是您一个人的生死,对您来讲,戎马一生,还会畏惧一死吗?可您想过没有,等您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会有多少将士和无辜的百姓已经因为您的懦弱和愚忠而魂归九霄?这绝不是仅仅因为您的死而足以谢罪于天下的!东愉人民永远都不会原谅您!”
伍滨煌冷冰冰地反问:“以下犯上,造逆谋反,难道天下百姓就不会唾骂我了吗?”
“那是失败者的结果。”江文羽说,“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败者永远没有申冤的权力;而胜者则永远都是对的。政治就是这样,没有对与错,没有是与非,所有的,只是成与败。”
伍滨煌冷笑:“你认为我照你所说的去做,就会成功?”
“那是当然!”江文羽回答得果断而干脆,“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您命中有帝王之造化,就看你去争取还是放弃了。要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至,天与不取,反受其秧!”
说到这,江文羽站了起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何去何从,还得将军自己做决定。不过,我今天只是下下毛毛雨,先让将军有个思想准备,真正要去实施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好了,将军,你可以处置我了!”
伍滨煌却根本没有动,他眼睛盯着桌面,甚至没有抬头。只是缓缓摸过火柴盒,嗤地划亮了一根火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