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个一二十岁、刚刚迈出校门的姑娘,怎么可能处理得好这样的大事情呢?
江文羽对此也没有经验,不过他有一条原则,那就是在战争年代,一切从俭吧,也别讲究那么多的风俗规矩了。
“火化之后,进公墓吧。”江文羽说得十分简单,“老人生前的朋友,能通知的就通知到,届时举行一个简单的追悼仪式,也就可以了……”
他还想说“现在人心惶惶、兵荒马乱,死人实在是太平常了,用不着怎么隆重。再说,咱们也没那个条件。”
但看到方晴悲痛欲绝的样子,他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只可惜我现在不能帮你。”江文羽难过地说,“我被软禁在这里,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方晴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问:“谁把你软禁了?”
江文羽摆了摆手:“算了,说来话长。你还是抓紧处理舅舅的丧事吧,现在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一定要坚强、沉着!”
方晴哭着点了点头转身刚要离开,江文羽忽然又叫住了她,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塞进她手里:“我就这么多了,你先拿去,一切从俭,从俭!”
走廊上响起了悦耳的脚步声,让人很容易听出那是马靴踏击水磨石地面所发出的特有声响。
江文羽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军官优雅地摆动着手臂,步履均匀地正朝他这边走来。但他发现,这个女军官并不是欧阳菲。
“你先去吧。”江文羽拍了拍方晴的柔肩,以示鼓励。待方晴离开后,他就站在唐冉的病房门前,等待着那位女军官的靠近。
“江先生,欧阳处长请您去一趟。”女军官身子笔挺地站在了江文羽的面前。
江文羽打量了她一眼:“你又是谁?”
“我是西南情报处的监审办公室主任沈虹,欧阳处长的助手。”
江文羽冷笑说:“一个小主任,当然是助手了。你不觉得你的解释太多余吗?”
沈虹脸色一下子变得冰冷而阴沉,江文羽心中暗笑:这些女特工,全都是一个德性!
但沈虹并没有发作,也没有反唇相讥,只是把手一摆:“请吧。”
“让她来找我!”江文羽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她亲口说过,不让我离开唐冉半步,否则让我生不如死。哼哼,我可不想尝试那种感觉。”
“可是您现在不去,结果并不会好到哪去。”沈虹不紧不慢地说,“没有人敢违抗欧阳处长的命令。”
江文羽鼻子都快气歪了,欧阳菲那神圣的命令,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胡扰蛮缠。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对于血鸽子,她本应该以诚相待、以情感化才对嘛!
“好吧!”江文羽站直了身子,自己找台阶下,“反正我的钱也花光了,去见见你们处长也好,顺便找她借点钱花。”
他看了看病房里仍自昏睡的唐冉,心中祝愿这个姑娘能够早日康复起来。之后他跟着沈虹走出住院部,上了停放在大门前的一部轿车。
欧阳菲几天来一直住在17军军部里,汪美峰为她安排了专门的办公和住宿地点,有一个营的特种兵戒严了这里,每天除了有上百人次的特工往来进出之外,其余人等一概不能靠近。而欧阳菲自己也如同见首不见尾的神龙般来去无踪,人们只能看见她的车,却难以见到她的人。
不过今天,欧阳菲却例外地和汪美峰、韩涛以及邯龙山坐在军部院子里的大树下谈笑风生,那情形简直像是几个老朋友在一起聚会。
江文羽的到来,让现场气氛更加活跃,汪美峰和韩涛主动迎上来,抢着和他握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江先生,想不到您真的是神机妙算的高人哪!”汪美峰激动地说,“大概您还不知道,咱们的鲸杀行动,炸毁了西军在烈岭岛上的所有飞机和军舰,两艘重型航母一沉一伤……更振奋人心的,是咱们的航母战机空袭了庄宁!”
江文羽一开始并没有感到意外,但听到东军战机竟然空袭了庄宁,他心头顿时一动:“怎么,你们还袭击了庄宁?”
韩涛抢过话说:“喛,怎么叫‘你们’呢?应该说是咱们的伍滨煌上将英明果敢,趁烈岭岛被袭,调动航母战机一股脑地把皇甫森的老窝也给炸了!这下好,西军不仅晨海舰队严受重创,而且还连累了空军和陆军……”
“伍滨煌……”江文羽感叹说,“是啊,伍司令是东军最杰出的优秀将领,这次的小胜还并不足以表现他的军事才能,以后,他还会是第一个攻进西愉本土的人……”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他们感到江文羽说出来的话总是高深莫测,或者说是让人难以琢磨。
江文羽没有显出太多的兴奋和激动,他知道鲸杀行动的成功毫无疑问地会大大提高他的知名度,但这是远远不够的,要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他仅靠提供军事情报是无论如何都不够的。他必须要争取军事指挥权,亲自带兵与西军作战,而到时能够助他成大功的一个默契搭档,就是伍滨煌!
于是他试探着对汪美峰和韩涛说:“二位军长应该知道,黑风港被袭,这对西军意味着什么。”
韩涛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当然。这意味着西军在海战的优势几乎完全丧失,我军可以直接考虑从海上进攻西国!”
江文羽摇头:“我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漠秀平原的军事重镇清椰陷于敌手,西军靖远兵团总司令廖振宇是个很会利用一切有利条件的人,他必然会绕过我军的天风山防线,直接进攻蓝林城……”
江文羽忽然刹住话头,看了看欧阳菲:“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被软禁了,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一个要死的人,还有必要说那么多吗?”
除了欧阳菲之外,其余的人又傻了眼。韩涛忍不住说:“江先生,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江文羽又看了看欧阳菲,对韩涛说:“韩军长,你知道被人利用的痛苦和愤怒吗?”
韩涛是个军人,打仗没话说,但论心计却差得太远,他压根没有听出江文羽话中有话,直捅捅地说:“老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利用!娘的,打仗打死和被人骗死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没错。”江文羽说,“可是现在有人既利用了我,还有心不想放过我,非把我置之于死地而后快。这样的人,可不可恨?”
“可恨!”韩涛脱口而出,慷慨地说,“告诉我是谁,本军长替你出气!娘的,老子宰了他!”
比起韩涛,汪美峰就老练得多,他发现江文羽说话时眼睛不时地往欧阳菲身上瞟,就反应过来江文羽的话必然与欧阳有关。于是他赶紧向韩涛使眼色,示意这位代理军长说话注意些。
韩涛却茫然未觉,气呼呼地等着江文羽说出“仇人”的名字。
欧阳菲也知道江文羽不是什么好东西,再不说话,没准江文羽会让她颜面无存。于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她终于说:“文羽,说话可要负责任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