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赏!”跪拜后,拿了赏赐的东西退了出来。
刚出了门,十三阿哥也跟了上来,看着我淡淡的神色,笑嘻嘻地道:“怎的,不高兴?”
“十三阿哥哪里的话,奴婢很高兴能换个地方,最好能逛遍紫禁城的每个角落,我对每一个角落都很好奇。”带团到北京无数次,可走来走去就那么几个地方而已,既然天注定要来大清,那就权当打工旅游了。
“怎么会有这个奇怪想法?紫禁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吧,既是你的愿望,有机会定满足你。”庆幸自己跟了这样一位主子,一脸和善,没有任何的架子,一眼就觉着投缘。
“十三阿哥,皇上这次南巡在杭州题了很多景名吧?为什么把灵隐寺改成云林禅寺了呢?”我的职业病又上来了,不解地问道。
在民间传说因为康熙把雨字写太大,没法把灵字下部写下去的情况下,临场才改得名。现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当然要搞清楚。
“这有什么奇怪的,皇阿玛饱读天下文章,文韬武略样样胜过前人,既然御笔赐名,当然要独出一家。”十三阿哥骄傲之色溢于言表,在他的心里最崇敬的大概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谢谢十三阿哥相告,奴婢回房了?”跟在他的身后走至船尾,我停步微笑道。
他笑着含首道:“去吧,我还有事,也要走了。”
看着十三的背影突又觉得眼熟,只是跟我差不多的身高略矮了些,想起十三好像幼年丧母,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叹了口气。转念一想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那么多干什么。
得了皇上的赏赐灵香很比我还高兴,对赏的东西爱不释手,轻摸着连声说好。我只是淡淡一笑,反正是人家花容月舍身得来的,只是便宜了我。于是分了四十两银子给灵香,她推托多次,经不住我的追缠终于收下。
五月中旬,回到了京城,一路上也没有太多的活,只是打个下手而已,加上自己还没有搞清楚所有大清的条条教规,也不敢乱走乱说,总算一路平安。
跟灵香回了住所,收拾了容月的东西,就跟十三阿哥的贴身太监小顺子去了十三阿哥所。虽然有点舍不得灵香,但我还是逃也似得快速离开,因为这里的其他人我都不认识,总不能老是微笑点头而不出声。
得过且过地在十三阿哥所混了半个月,十三对我着实不错,从不拿皇子身份来压人,我只是专门负责十三的起居而已。这里共四人,小萍、小李子、小顺子和我,原来还有个麽麽,调别处去了。
刚来的时候,我每人给了十两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里是恒古的哲理。想想武则天的聪明之处就是收买了下人,摆倒了皇后妃子。我本不想害人,只是图个自保而已。半月下来,跟他们打成了一片,这里总算可以回复一点现代人的本性,而不是总提心吊胆的活着。
十三阿哥每天也是早出晚归,皇子的课业比起现在的小孩负担还重。大清早四五点钟左右就去上书房读书,下午还要习武。开始实在不习惯,总是被小顺子叫起,哈欠连连的帮十三准备东西,十三也总笑我是宫中第一懒人。他一走,我就又到床上梦周公去了。后来想想这样不行,要是让上头知道,企不吃不了兜着走。好容易调整时间差,想起一句名言“人应学会随遇而安,命好不如习惯好”,我也不知这是不是好习惯。
农历六月底的京城已是炎炎夏日,气温高升,虽然大清没有温室效应作祟,但是层层高墙阻隔,难得有凉风袭来。最近敏妃娘娘旧疾复发,十三阿哥也整日心绪不宁,小小年纪眉头紧锁,也不知这几日可好些,想去探望一下。
皇宫倒是带过几次团,只是走来走去那么几个地方,旅游到的不到五分之一,加上这半个月只出过一次门,也就敏妃的寝宫,所以还路盲一个,于是拖着小萍一起出门。
穿着刚适应的盆底鞋,重心失调,好几次险先摔倒。到敏妃的重华宫还要穿过御花园,走过长长的一条红墙甬道后,实在是走不动了。这身体可不是从前自格的,于是与小萍在御花园的一丛竹林中找了块石头坐下。此时的园中绿荫红花,亭台楼阁,只是我见怪不怪了,中国的园林去过十之八九,无非是东园桃树,西园柳,只是皇家园林更是气派而已。
见四周无人,我的职业病又犯了,顺手摘下一根竹枝,笑问道:“萍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竹吗?”
小萍好奇地道:“这竹子有名吗?我一粗人真么会懂得,只知道是竹子而已。”
“哈,今天看在你陪我的份上,免费给你说道说道如何?”
“那你快说,还吊我胃口。”小萍撅着嘴急切的催道。
“这种竹子叫孝顺竹,你看中间都是老竹子,每一年,新竹都是包围着老竹拔地而起,代表儿女有护母的孝顺之心,所以孝顺竹都是一丛一丛的生长。”
“经你一说,真是这理。”小萍笑着点点头。
“其实竹子有很多种呢,有湘妃竹、巨竹、茶干竹、紫竹等等,不过大多长在南方而已,以后再告诉你,我们走吧。”说着两人站了起来。
走出竹林,边走还自以为是的回头对小萍说了句:“姐姐,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噢。”结果自己却撞在一棵树上,“啊啊”叫了声,身子往前倾,还好小萍快速上前一步扶住了我。
旁边传来了一阵轻笑声,回头一看只见竹林边上,立着一位身穿藏青色长衫的男子,面色温和,五冠普通,年青青的像一位老学究,双手背握,眼角含笑地看来。
小萍忙行礼道:“奴婢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吉祥!”
我愣了一下,小萍见我没反应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这才低头请安道:“奴婢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吉祥!”
“起吧!你是容月姑娘吧,刚才听你对竹子颇有见解,不知是如何得知的?”
“回三阿哥的话,奴婢无意中从一些杂书上看到的,只是不记得是哪本书了。”淡淡的注视着他,实际心却很慌乱,怎的这么倒霉,又碰到一个大头鬼。
“是嘛,赶明儿,到老十三处找你好好叙道叙道。”三阿哥顿了顿,仰头负手而去。
真是流年不利,皇子也喜欢听墙角,心想随你便,反正又没有说什么大逆不到的话,难不成还杀了我。想想耽搁了许久,敢紧向重华宫走去。
走进重华宫,香桂端着一碗中药正要进内室,于是奔上去询问道:“姐姐,娘娘最近可好些了吗?”
香桂一脸凝重,眼眶微红,低声道:“娘娘的病越发的重了,妹妹也进去看看娘娘吧,好歹咱们跟娘娘是有缘的人。”
跟香桂进入内室,虽然点着淡淡地紫檀薰香,一股中药扑面而来,一阵泛胃。只见敏妃面色苍白的斜靠在床上,疲惫不堪,三十几岁的人被病折磨得如秋天的枯叶,似乎只等那一阵风来带走。真是病来如山倒,十几天前还是神彩熠熠的人,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我上前请了安,回答了一些十三阿哥的事情,见她面露倦色,就退了出来。
回来的路上心情大落,与小萍一声不吭得直往住处赶。想想来这里快一月了,缩头缩尾活在自己的井底里,没趣得很,生命无常,如若那天忽然死去,是否太不值。
连着几日十三都很晚回来,总是眼眶红肿,想跟他说些安慰的话,又怕唐突。毕竟皇子自有其尊严,万一话不对口,企不适得其反。今晚服伺他入睡时,十三面色哀切,忽然失常地抱着我,哽咽失声道:“额娘真的要离我去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的鼻子一酸,泪水盈眶。也不管什么男女受授不清了,任由他抱着,轻声安慰道:“十三爷多陪陪娘娘,娘娘定会好起来的。”
过了片刻,他轻轻地推开了我,面色微红,低头不语。天气热得人更加心情烦燥,坐在床边给十三打了一夜扇,心如乱麻。其实到这里,跟十三说的话自然有所限制,总觉得与十三应该保持距离,走的越近越是危险。
第二天,一早十三又奔重华宫而去。因为敏妃的事,大家都心事重重。在这种子凭母贵的皇圈圈里,失去母亲的僻佑,是何其不幸。坐在院子棋桌上,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树荫,心中一片迷茫。
直到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回过神来,只见小顺子泪流满面,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一声哭腔地道:“姐姐,娘娘薨了!”
“那……那十三爷呢?”一下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爷先是大哭,现在,跪在娘娘跟前一声不吭,姐姐快去看看吧!”小顺子说完拉起我就往外跑。
气喘喘地跑到重华宫,只见人进进出出,里面哭声阵阵。十三立于床前,握着敏妃的手不放,太监正在劝他放手,安理布置事项。十三无动于衷,十几年来的顺风顺水,又怎么能一下接受眼前的事实呢?香桂银桂等贴身伺女边流泪边用白绸布置室内,素桌白围悲切切,让人无从适应。
此时的我又是何其渺小,我什么也不说,也不想说,静静地跪在十三身后。为敏妃,为十三,也为自己进入这个时空而难过。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十三阿哥才被劝起。
一切安规矩进行着,设灵堂,入敛,宫里的人前来吊唁。一晃几天过去了,十三阿哥每天在灵堂前供饭,守灵。没人在的时候,十三阿哥泪痕满面,无任如何坚强那也只是十四岁的少年,一向笑容视人的十三阿哥,变得沉默寡言,真怕因此而性情大变。
满人只需守孝百日,一个多月,就在悲伤的气氛中过去。皇上自临去北方避暑时探过一回敏妃,再也没亲自来过。最是无情帝王家,百闻不如一见。其他的嫔妃、阿哥也只是开始的时候看到过几个,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总有过去的一天,伤痛只是留给至亲人的回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