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城站在小棚里直犯愁,心想居家过日子实在太难了,想罢,将锅放到炉灶上转身出了胡同,反正外面的饭馆到处都是,想吃想喝只要掏银子就行,何必还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太师府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典城从饭馆提来一瓷壶热水,回屋儿后盯着已经擦过脸的潘楚假装着急地说:“俺的娘子呢?俺娘子到什么地方了?你是什么人?”
潘楚莫名其妙地看了典城一眼,但是没有吭声又把头低下了。
典城蹲到地上仰起头看着潘楚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高兴地蹦起来,说:“你就是俺娘子,俺还以为俺的娘子不要俺了呢。娘子,你擦完脸比刚才更好看了,俺刚一进屋儿还在想呢,这是一个什么人,竟然比俺娘子还漂亮,要不是俺看清娘子的衣服俺都不敢认了。”
典城的马屁拍得潘楚差一点儿笑出声音,只是这个又傻又丑的乞丐毕竟不是一个理想的夫君,而且自身的遭遇又是如此凄惨,因此脸上的笑意刚刚探出头来又缩了回去,就好像一条睡迷糊的蛇在冬天钻出蛇洞一样,总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典城倒不在乎潘楚的笑容是否发育良好,只要她一笑自己就算取得了初步胜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要为潘楚营造一个消除心里阴影的氛围,可惜自己还不便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原因不仅仅是怕潘楚知道自己身在宦门,还有就是怕蔡京为了女儿而难以容她,京城虽大,可蔡京的耳目也很多,自己可以说在蔡京手下又算得宠,当然也会有很多人注意自己,要是自己还原了本来面目就难免会被人发现,万一传到蔡京或蔡若的耳朵里潘楚的性命可能会有危险。况且自己对潘楚的情况一无所知,她是因为什么进的妓院,又是因为什么遭到老鸨的折磨,其中原由自己一点儿都不清楚,而自己也确实不想失去她,所以彻底地暴露自己并非明智之举,等自己有所了解后在没有顾虑的情况下和盘相告便会收到两全其美的效果,目前能装傻就暂且装着,反正最后也不会变得真傻。
典城把食盒里的菜肴和酒杯一一摆到桌子上,笑着说:“娘子,先吃些东西再服药丸吧,这些东西可都是俺从大酒楼里要来的,肯定很可口。”
潘楚看了看雕花的名贵菜肴,又看了看精美的酒壶酒杯,然后用充满疑问地目光瞟了典城一眼,似乎是在问这些是用什么方法要来的。
典城自然明白她眼光中的意思,可是他却装傻地说:“娘子是不是觉得有些凉了?没关系,俺马上再到酒楼为娘子要一些热的,那个酒楼对俺这个乞丐很是客气。”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潘楚“哎”地叫住典城,说:“不用了。”
“也好,娘子先凑和着吃两口,”典城挠着后脑勺傻笑道,“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到时俺再为娘子去要。娘子还缺不缺什么东西?等会儿俺一并为娘子要来。”
潘楚这次用诧异的目光看了典城一眼,心想这个傻乞丐的口气也太大了,就好像汴京城是他身上的破衣袋一样,无论什么东西皆是他的囊中之物。
典城嘿嘿傻笑了两声,说:“娘子别看俺是个要饭的,可是俺有金龙护身,俺想要什么别人就得给俺什么,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俺有帝王之福,只是没有投胎到帝王之家,所以一直以来就有好多小孩儿见了俺便磕头,他们一边磕还一边哭,俺一上前扶他们他们哭得就更厉害了,后来听人们说那些向俺磕头的小孩儿是被俺的模样吓的,其实他们是在嫉妒俺,”典城装出一脸得意的样子,继续说,“那是因为没有人向他们磕头,俺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说呢。娘子小的时候是怎么过的?是不是也有好多小孩儿向娘子磕头?”
潘楚闻言不但没笑,反而还险些落下泪来,典城原本想套出潘楚以前的生活情况,没想到却勾起了她的伤心之事。典城见状赶紧用他的傻言傻语劝慰道:“没有小孩儿给娘子磕头也不要紧,等几天俺叫来几个人专门跪在娘子面前。娘子不要难过了,俺以后不说这些了好不好?娘子快些吃吧,俺出去再为娘子要些晚饭。”
典城提起食盒出了胡同。他现在是不便待在屋儿里,小姑娘本来就脸皮儿薄,典城虽然是个傻子可也算陌生男人,面对典城她肯定不会安心进餐。
典城先把食盒放到附近的一个小饭馆,拿出银子吩咐伙计准备晚饭,然后只身来到关姑娘居住的民宅外面。前几天他就一直想给关姑娘他们报个信,让他们赶紧返回梁山做好抵抗宋军的准备,至于被抓的同伙让他们暂且不必担心,可是自己无论用哪个身份说话都缺乏可信度。他穿着丐装初次来到这条大街时就已经往关姑娘居住的民宅里投了一封信,直到现在里面也没有明显的动静,也不知道他们是没有看到信还是没把信当作一回事儿,甚至最近几天他们连门儿都很少出,偶尔出来一次还都经过一番乔装改扮,关姑娘仍然化妆成白面书生,其他的几个壮汉有时扮成经商的小贩,有时也扮一扮典城的同行——乞丐,看样子像是在探听什么消息。
既然他们不轻易相信别人,自己也就不再热脸贴他们的冷屁股了,他们梁山有难关自己鸟事儿,只要找个机会救出关胜自己也就心安理得了。自己现在依然每天过来就是为了见见关姑娘,等自己冲完脉不用再扮乞丐来推脱蔡京的差遣时自己也就不会再过来了,有些人自己不能得到就应该拿出笔来书写成历史,并且还得赶紧把这一页翻过去。
西边的太阳渐渐下山了,典城从饭馆拿出食盒小跑着回到临时住所,没想到推开屋门却把典城惊出了一身冷汗,满满一食盒饭菜也全都摔到了地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