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汝阳大捷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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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军队对阵骑兵冲锋,这种情况虽然早已演练过无数次,却从未有过实战。孟珙到底如何应对一万多名骑兵的三路冲锋呢?

    在场的众将正在心中各自盘算着各自的策略,却听孟起又接着说道:“八二型迫击炮,其最大射程不到三公里,机关弩的有效杀伤射程只有七八百米。因此孟元帅下令,在敌军尚未到达有效射程之前,是不能随意发起攻击的。但如此一来又有些令人担忧的状况,若是大批敌骑冲到了两百米以内,我军防守便会有些吃紧。”

    李不伟插话道:“这种对付骑兵冲锋的策略,不是事先已演练过多次了么?我记得赵元帅曾讲过,冲锋的敌骑在距离一公里时,是迫击炮的最佳射击机会,而三百米则是最适于机关弩扫射。”

    孟起点头道:“大学士讲得没错,正是如此。不过由于是第一次遭遇战,又恰逢一处平原地带,因此孟元帅临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当时,金兵已准备发起第一轮攻击,而且似乎将主力放在了正面冲锋。参与正面冲锋的大约有两千多骑,左右则各有不到一千骑。其余的都在一公里之外原地待命。至于金兵的的运粮车与零散步兵,更是远在三四公里之外。孟元帅得到侦察兵的消息之后,当即下了命令,所有八二型迫击炮都重新调整了发射角度,将射击目标锁定在一公里之外的敌军主力后方。其余的各式迫击炮,则以三门为一组,根据敌军的位置随时调整射程与方向。”

    赵范赞道:“孟兄这个决定果然大胆,看情形似乎要将金国的一万名骑兵一举拿下了。”

    孟起笑道:“原来赵元帅早就看出来了,事实正是如此。由于处在平地,双方的军力一目了然。金兵似乎也获悉我军早有准备,因此那四千骑兵只是缓缓前行,并未立即冲锋,却派出一人前来问话,而孟元帅的答复是,大宋军队缺粮,需向金国借粮五万石。那使者闻言吃惊不小,急急回报金兵大营。过了许久,金国骑兵又向我军阵营继续行进。行进至六七百米时,金兵放缓了速度,似乎在等待主帅的冲锋号令。这时,机关弩手已按照孟元帅的吩咐进行点射,零星地射出几百支弩箭。虽然相隔有六七百米,但仍有数十名金兵应声落马。”

    听到这里,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大战已经展开,而且宋军肯定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在孟起尚未讲完之前,所有人都在侧耳倾听,似乎只要发出一丝声响,便是惊扰了敌军,使得孟珙的作战计划落空。

    其实参战的士兵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大宋军队第一次将火炮与机关弩用于实战,又有着充足的弹药与弩矢,这与以往排兵演练时大不一样。更为重要的是,眼前出现的并不是演练场上的固定靶牌,而是随时可以发起快速冲锋的金国骑兵。

    当时,孟珙看到西滩这片平地时,就觉得此处最适于机关弩作战。至于金兵方面,派出了左、中、右三路骑兵总共约四千余骑,显示也是看清了宋军的情况。

    其实,渡过汝水的宋军只有两万人不到,其余的都按照孟珙的命令在汝水南岸隐蔽起来。如此一来,在金兵眼中,整个宋军就是两万多人,即使还有后援,也是在汝水南岸,根本无法提供即时的援助。眼前这两万大军既然已行至金国境内,必定携带着不少粮草。倘若将这两万宋朝步兵一举拿下,不仅可以缴获大量军械,而且还省得冒险深入宋境去抢粮了。

    其实金国冒险去南宋境内抢粮,也实属无奈之举。要知道,当时蒙古与金国激战正酣,金国已显不敌之态。几年前,临安召开辩理大会之时,金国朝庭便已派出理学家王若虚前往参加,并试图以“唇亡齿寒”的古训说服宋朝庭,使得宋金联手对抗蒙古。但当时理宗赵昀皇位尚未坐稳,朝中大臣与各地将领竭力反对,再加上宋蒙并无冲突,因此联军抗蒙一事自然以失败告终。到了如今,金国疲于和蒙古作战,本已无力再派出大规模部队侵扰宋朝,但迫于粮食大面积欠收,这直接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命运,因此只好铤而走险了。

    此次负责粮草计划的,是金国大将完颜白撒,此人原为元帅左都监,常年驻于陕西凤翔,也曾与宋军作战,并两次大败宋军,后来又任职平凉,在西州击败西夏军队。完颜白撒虽然打了许多胜仗,但这都是其得力属下的功劳,其本人并没多少才学,而且刚愎贪鄙,大字不识一个。

    看到前方严阵以待的宋军,完颜白撒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副将车顺有些担忧。车顺本为汉人,其先祖车权原本是北宋降金的将领,后来在燕京附近做了一个地方官。虽然车权的官职不算太低,却没有多少实权,这也是金国朝庭为了防止降将反叛的策略。然而几代下来,车权的后人均生于金国,长于金国,对于自己究竟是汉人还是金人的概念早已模糊之极,这一点又与民间的百姓大为不同。金国灭亡北宋之后,虽然已过了一百多年,但民间的反抗却仍然不断,例如山东的李全便是一个例子。倒是这些出身官宦人家的子弟,却往往成发镇压起义的得力干将。

    车顺小心翼翼地说道:“元帅,数十年以来,宋军少有大规模入侵我朝边境。如今看这情形,宋军似乎有备而来,元帅不可大意。”完颜白撒冷笑道:“老夫与宋军作战也有十多次了,少有败绩。如今宋朝庭不重军队,听说成日搞些学堂学府的,想必眼前这支宋军也只是拿来唬唬人罢了。”

    话虽如此,完颜白撒也不敢掉以轻心,当下命令四千骑兵分为三路遥相呼应,由车顺率领中路军,向宋军阵营缓缓行进,自己则留了五千多骑压阵。走出约两里路程,左、中、右三路骑兵已相距较远,但同时都放缓了脚步,并逐渐停了下来。

    完颜白撒正待下令发起冲锋,忽然看到中路骑兵一阵骚乱,紧接着有消息传来,宋军似乎以巨型车弩向冲锋队发起远程攻击。完颜白撒微微点头,心想果然不出我所预料,宋军的弩阵开始进攻了。不过宋弩当真是名不虚传,虽然我大金国也缴获了不少宋弩,但每每试着仿造,却都无法达到应有的射程与精度。眼前这支宋军既然是孟珙所带领的,理当不会愚蠢到要在西滩与我作战,而且又背靠汝水自绝后路。宋弩纵是厉害无比,但看这阵势,估计也就一百多辆弩车,外加上几千名散弩手。巨型弩机射速极慢,每射出一矢之后,要再射第二矢,骑兵早已冲了近百丈。散弩手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宋弩准头不错,但慌乱之下必有差错。我这四千骑兵若冲上去,估计宋军也只能射出四五轮弩矢。一旦骑兵冲入宋军阵营,大局定矣。

    想到此处,完颜白撒心中已有了计较,正待发令大军冲锋,忽然看到宋军阵营中闪出一片火光,同时升起一阵浓浓的白烟,紧接着又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这响声如此之大,以至于前方的四千骑兵的战马都受到了惊吓,出现一阵混乱。仅仅过了片刻,前方冲锋队的马阵内尘土飞扬,紧接着又是一阵‘轰~轰~’的巨响。

    虽然西滩并无多少沙土,但此时放眼望去,只见前方同时有几十处飞起无数土块,已有好几十匹战马倒在地上,其余的战马显然从未受过如此惊吓,一时间竟然不受控制,向四下胡乱冲撞过去。

    完颜白撒与身旁几位金国将领看得目瞪口呆,未等惊魂稍定,又从身后传来‘轰~轰~’的声音,比起刚才从远处传来的巨响更震人心魄,直震得耳内隐隐生痛,后背的护甲似乎被重重地击了一下。

    倾刻间,主帅阵营中一片混乱,震耳欲聋的轰轰声不断,战马惊嘶声中夹杂着士兵的哭喊声。过了好一阵了,那巨响声终于稍稍安静下来。

    虽然受了一阵惊吓,但此时的金国正值战争时期,金兵又训练有素,不一会儿竟然将混乱的场面稍稍控制。再看前方的冲锋队,显然是因为战马受惊失控,又无法得到主帅的命令,早已乱作一团。稍稍平静之后,已有数十骑向着宋军阵中冲去。其余的骑兵稳住战马之后,终于发现这震耳的声音并不是来自某一个方向,而是随机地在自己周围传来,当下也不及细想,紧跟着前面的骑兵,不约而同地向着宋军阵营冲去。

    车顺本为中路冲锋队的队长,虽然也经过大小数十战,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茫然失措。距敌人尚有几百丈,己方就损失了一百多骑,甚至连敌军的武器也没搞清楚就吃了大亏。当前的局势已不由他控制,眼看着已有几百骑兵冲向宋军,而左右两冀的冲锋队也是同样情形,他不及多想,当下传了号令,向宋军全力冲锋!

    战马受惊之下奔跑更速,一眨眼的工夫便跑出十几丈。车顺心中暗自盘算,倘若刚才那阵巨响是宋军弄出来的,冲锋队就必须尽快冲入宋军的阵营。看前方宋军似乎并无多少骑兵,等到大部队掩杀上来之后,战局便已大定。

    想到这里,车顺更是坚信自己的判断。谁知他心念方动,便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同时倒下。车顺吃了一惊,对于宋弩的威力,他是深知的。倘若不尽快冲进宋军阵营,骑兵的损失将会更大。然而更令他吃惊的还在后头。第一批骑兵刚刚倒下,其后面的骑兵紧接着也陆续倒下,而且这种事情一直在发生,几乎每一瞬间,都有几十名金国骑兵被射杀。

    倘若有人在高处观战,这情形就如后世的电影镜头一般:几千匹战马在平原上狂奔,冒着尾烟的铁罐子漫天飞入马队中,落地之后,十之六七都在地上开了花,方圆四五米之内只要有战马经过,无不应声倒地。那些没有倒地的战马,跑出不远之后也会遇到了前方的矢雨。后面的骑兵能看到的唯一景象,便是弩矢从前方士兵的身体中穿过,又继续射向后面的士兵。有些弩矢力道大得异常,甚至将马匹也透体穿过。

    按着以往的经验,要让四千铁骑组成的冲锋队瞬间崩溃,对于两万宋军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难道两万宋军竟然携带了几千辆重型弩车?还是情报有误,宋军的人数远远不止如此?又或者是,南宋朝庭将大部分精锐兵力与弩车都调到了西滩?

    各种念头在车顺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又都被一一否定。再看那四千骑兵,半盏茶功夫不到就只剩下一千四五,虽然仍有不少拼命冲向宋军,却都在宋军阵营前方纷纷倒地,始终无法靠近五十丈之内。

    看得眼前发生的一切,车顺只觉得心如刀绞。这些骑兵都是他历时几年训练出的金国精锐骑兵,若不是军粮短缺,这些骑兵本该都在黄河沿线抗击蒙古,却没想到竟然多数毙命于此。但事实又告诉他大势已去,车顺来不及细想,当下带着自己的几十名亲随向西冲去。其余的骑兵看到主帅离开队伍,也各自择路逃跑,但身后那震耳的巨响不断,战马早已失去控制,只是向着没有声音的地方胡乱冲去,而这没有声音的地方,便是宋军阵营的方向。

    车顺跑出一里左右,心绪稍稍平定,再回头望去,只见战场上一片烟雾,不时有骑兵从烟雾中跑出,又转向北逃去。

    一名亲兵悲声道:“将军,刚才咱们离开大部队时,本该看到右翼冲锋队的,但所过之处尽是遍地的尸体与受惊的战马,显然右翼骑队已大多阵亡了。”车顺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倒不是他害怕打仗,只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过不可思议。几千名精锐骑兵,在尚未与敌人真正交手之前,便已损失了十之六七,此事换了任何人,都是无法承受的。

    另一名亲兵忽然惊声道:“将军,前面似乎有宋军的骑兵!”车顺吃了一惊,顺着那亲兵的手势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八九名宋军打扮的骑兵向北奔去,远远望去,这些骑兵的装备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手中并无宋军常见的长枪装备,而是一件类似于弓弩的兵器。此时两方相距较远,已超出了寻常弓箭的射程。这几名宋兵行动间甚是仓促,像是与金国骑兵交战之后落败的样子。

    车顺心想,此时大军刚败,我该是向北继续逃跑,还是顺便追杀这些宋朝骑兵呢。正犹豫着,却听旁边一人骂道:“他娘的,今日折损了诸多兄弟,正好拿这几人开刀,也算出了兄弟们的一口恶气。”

    车顺闻言心头一动,暗自盘算道,自己迟早要向北逃回往本部大营,不如顺便追击这几名宋兵,到时反而有了临阵脱逃的理由,就说是为了追击宋军败兵,不知不觉间又返回了大营。

    此时,那九名宋兵也发现了车顺等人,只听得几人呦喝一声,战马扬开四蹄向西北方向奔去。车顺带着几十名亲兵紧追不舍。追出约几十丈之后,车顺看到其中一名宋兵在马背上转过身来搭起弩箭,也未见他有何动作,自己身边却已传来一声惨叫,刚才说话的那名亲兵应声伏倒在马背上。车顺慌乱间转头看去,只见这名亲兵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支弩箭,只是这弩箭甚是奇特,比寻常弩箭短了好几寸,咋一看去似乎又没有尾翼,但其力道竟然大得出奇,早已全部没入胸口,大半截已穿过身体露出后背。战马奔跑甚是颠簸,跑出不到一丈,这名士兵已跌落马下。

    车顺大吃一惊,忙向四下望去,却见周围并无其它宋军,显然这支弩箭,是由刚才那九名宋军骑兵射出的。紧接着,又有四五名宋兵转身射击,两名亲兵应声落马。

    通常的骑射兵,其装备大多是弓箭。虽然弩机的准头要好于弓箭,但弩机上弦需要用去更多的时间,而且如果不使用脚踏的方式上弦,其射程比弓箭强不到哪去。马背上的士兵如果要用弓箭射击的话,必须用一只手拿着弓,另一只手从后背或马背上取出箭支,然后双手齐用搭弦射出。因此在奔跑的战马上,如果要向身后追击的敌军射箭,又要不失准头,其难度可想而知道。但那些宋兵似乎只是简单地侧过身来,然后单手执弩射出一矢,随即又侧转过身去,也不知如何摆弄了一下,马上又能够继续射击了。

    就这样,车顺的几十名亲兵在后面追击,九名宋兵在前面逃跑,双方始终相距一箭之外的距离,金兵中虽然也有射箭的好手,却无法将箭矢射出如此远的距离。反而是宋兵的弩箭,不仅射速极快,而且其射程也远远超过弓箭。不一会儿,车顺的亲兵又有六七人被射落马下。

    在以往,宋军虽然也有骑兵编制,但其使用的远程兵器多为弓箭,射程也与金兵的装备不相上下。可如今这批宋军,也不知道使用了何种弩机,竟然将金兵的强弓完全压制。车顺心念急转,当下呦喝一声,余下的十几骑同时收住马蹄。

    出人意料的是,前方的宋军也停了下来。车顺远远望见,几名宋兵似乎经过一阵短暂的商议,忽然一字排开,看那手势似乎又要射出弩箭。众亲兵发一声喊,忙四下散开,却是为时已晚,又有四人被弩矢射中。车顺看得心头大骇,敌方未伤一人,己方却已损失了一半人马,这场仗简直没法打了。

    忽然,车顺觉得肩头一阵剧痛,侧头看时,却并无任何异状,然而他紧接着便看到护甲上开了一个小洞,鲜血汩汩流出,原来早已有一支弩矢穿过了肩膀。车顺忍着剧痛,正准备调头再向南逃去,却听到身下的战马一声悲嘶,竟然站立不住倒在地上。与此同时,车顺也感到大腿上又是一阵剧痛。

    原来,那些宋兵看得清楚,车顺的装扮必定是个不小的官职,因此其中一名宋兵瞄准了车顺的战马,准备将车顺生擒,却没想到车顺忽然掉转马头。也正因为这样,那弩矢竟然穿过了车顺的大腿,然后从侧面射入马腹。

    通常情况下,如果有人中箭之后,若不将箭拔出,并不会马上大量失血。但这两支弩矢完全穿过了车顺的身体,伤口中没了箭矢,失血的速度更是大大加快,如不及时包扎,中箭之人必定活不了多长时间。

    车顺随着战马一起倒在了地上,忍着剧痛没撑多久,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不省人事。

    再说李不伟等人,在军中大帐听孟起讲了约两个小时,无不觉得热血沸腾。孟珙这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第一次以全新装备的陆军对骑兵作战,竟然在短短五分钟内,将近万金国骑兵打得溃不成军,这在以往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

    赵范急问道:“孟将军,最终的伤亡情况如何?”孟起忙道:“经战后统计,我军阵亡长枪兵十七名,游击骑兵十四名,机关弩手两名,另有一百九十八人受伤。至于金兵,仅是倒在战场上的战马便有两千一百余骑,又有两千零六人死于冲锋时的弩射,或是跌落马背后死于马蹄,被俘的有九百四十三人,其余的都已四散逃去。不过可惜的是,金兵主将完颜白撒已经逃脱,我们只是俘获了其副将车顺等三人。”稍作停顿,孟起又继续道:“至于那两千多匹战马,有近六百匹已然毙命,其余的大都受伤甚重,要在沙场冲锋已是无望,看来只有去拖行火炮与机关弩车了。”

    李不伟听得暗暗心惊,他万没想到自己设计出的这些兵器,竟然有如此的威力。试想,一辆机关弩车的射速是每分钟一百矢,照这样算来,如果六十辆弩车同时运作,其射速就是每分钟六千矢!面对毫不知情的金国冲锋骑兵队,其命中率即使低到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二十,每分钟也可以射杀一千两百名敌军。如此算来,平均每一秒就有二十名金兵死于宋弩之下,这还是在弩矢命中率只有两成的情况下,更不算迫击炮造成的伤亡!假如金兵在距离宋军阵营五百米时发起的冲锋,这时其实早就进入了机关弩与迫击炮的射程。五百米的距离,轻装的骑兵少说也要跑上四五十秒。可就在这五十秒之间,宋军已有能力射杀四千多骑。换成任何的冲锋队,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倘若金国增加冲锋骑兵的数量,单位面积的敌人数量自然也多了,但与此同时,机关弩的命中率必然会相应地提高,同样对大宋弩阵构不成什么威胁。按孟起方才所述的情形,金兵虽然分为三路冲锋,但始终无法突破宋军的机关弩与迫击炮防线。

    如此说来,仅凭着机关弩与迫击炮两样武器,宋军便可无敌了么?

    正如此想着,忽听赵范问道:“孟将军,方才听你讲到,八二式迫击炮只发射了三轮便已停止,这是为何?难道是弹药数量有限?”

    孟起摇头道:“这倒不是。那些大口径的迫击炮,因为其射程较远,因此主要用来对付两公里之外的金国主力,使其自乱阵脚。然而老天却不帮忙,那天刚好顺风,迫击炮经过几轮射击之后,我军阵前已是浓烟弥漫。孟元帅担心会影响到机关弩手的射击,因此下令停止了远程攻击,只有少量小口径的迫击炮继续射击敌军正在冲锋的马队。至于直射式野战炮,更是未有机会使用。”孟起说此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得意的表情,随即又神色一正,道:“经此一役,孟元帅又悟出了些道理,让卑职特来告诉元帅。其实迫击炮完全可以在阵营之后的五百米处安置,如此即能实现远程攻击,又不会影响到我军的其它兵种。”

    赵范微微点头,心中正在盘算着这种布置的合理之处,又听孟起道:“其实孟元帅也说过,此战大捷,最大的原因是金兵不知我军底细,因此首战吃了大亏。倘若其知道了我军的作战方法,估计再也不会正面冲锋了。如以一百名骑兵为一小队游击作战,恐怕机关弩与迫击炮也不好应对,反而是游击骑兵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不过元帅又说了,我军可以不理会这些小股骚扰,而是专取敌军主力与城池,反而又取了主动。”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均觉得此时的大宋军队早已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却不知日后的一场意外,差点让主将被敌军生擒。此乃后话。

    赵范赞道:“孟元帅果然高见!”随即又叹道:“可惜经此一役,大宋战力之强的消息,必定早已四下传开,以后的作战策略似乎又要随时变动了。”

    孟起连连称是,忽又道:“元帅,那十四名阵亡的游击骑兵,其装备大都已被金兵收了去,这其中不仅有新式军刀,还有十字枪弩与四把左轮手枪。另外,落入敌军阵中的迫击炮弹,十枚中有两三枚都未引爆,估计也被金兵捡去不少。”

    赵范微微一惊,稍一思索之后马上问道:“可有望远镜?”孟起道:“这倒没有。朝庭的第三批物资尚未到达,因此军中的望远镜数量有限,几十台望远镜全部配给了炮兵组、侦察兵,以及通讯兵。”赵范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以本帅看来,十字枪弩、左轮手枪、迫击炮弹的杀伤力固然不小,但比起望远镜来说,便不显得那么重要了。”言毕,又转向李不伟,面露征询之色。

    李不伟知他心中所想,当下点头道:“赵元帅言之有理。眼下看来,金兵必定已得到了部分迫击炮弹与左轮手枪及其子弹。不过这几样东西并不简单,无论是材料还是加工工艺,都不是金国能仿制的。顶多就是拿来放上几枪,等子弹用光了,也就成了一堆废铁了。那些未引爆的迫击炮弹,金国纵有能人将其修复了,也无法制造出可以发射的炮筒。至于十字枪弩,其钢板与金属弦也不是金国能制造出来的,不过弩矢倒是可以手工打造,金国想必会多了几件十字枪弩的。但诸位请放心,这种枪弩的滑轮、棘轮、轴承都需要定期更换,一旦过了使用寿命,钢弩也就成了废物。”

    众将闻言哈哈大笑,赵范也终于放下心来。

    过了不久,有两名士兵走了进来,忙碌一阵之后又退了出去,一幅地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孟起指着地图道:“孟元帅让卑职转告大学士,西线工程队的六十名学者与一千六百名技工,已经到了淮水南岸,不日便可抵达新蔡。按照事先的议定的结果,等到大宋取了郾城之后便会修建码头与工厂。不过朝庭又有了新的策略,请大学士看过之后再行决定。”

    李不伟甚感惊讶,他离开临安只有几天,皇帝有何旨意,为何不在当日便告诉自己呢?难道是皇帝忽然又生出了新的念头?

    赵范也是同样的想法,一时猜不透其中的关键,再看李不伟,从孟起手中接过一件类似密旨的东西,细看了一阵之后将目光转向自己,微现惊讶之色,随即又转向孟起道:“多谢孟将军,皇上与六部的意思本官已明白了,待本官与赵元帅商议之后再行回禀皇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