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商河县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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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河历史悠久,秋战国时属齐国麦丘邑。公元596年置滴河县、属棣州。公元1086年改滴河县为商河县。商河地处山东腹地,临近黄河,但因为交通不便,来往的客商并不是很多。孟家在县城的产业也就是一家客栈和一家绸庄。客栈名曰“梦缘”,绸庄名为“孟记”,据说是孟老太爷庆禹老庄主亲自起的店名。客栈的掌柜是孟庄管家薛怀仁的弟弟怀义,绸庄的掌柜则是薛家三兄弟中最小的怀礼。

  乾和离是由管家薛怀仁送到县城的,当然还有管家的儿子匡明颖。匡家三兄弟经过商量,决定把他们安置在绸庄里。一是因为这里安静,不像客栈那里来往的人太多。二是绸庄后面院子较大,正好够他们住下。怀义有一子,叫匡大海,已经二十岁了,他自小跟他爹认了些字、学会了记帐、打算盘,然后就一直和他爹一起替孟老爷打理客栈。匡大海生得矮小,和他名字极不相称。然而他却很机灵,见了任何人都是一脸的笑。怀礼生有两,大的一个叫莲儿,十三岁。小的叫凤儿,才五岁。莲儿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她见家里来了三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心里特别高兴。当她听说其中两个是东家大少爷和二少爷的时候,又有些惶恐。但她一见大伯家的三哥就很不喜欢他,因为她很看不惯匡明颖在两个少爷面前非常谄媚的样子。她心想我爹在孟老爷面前也没像他那样。

  乾和离一到县城就被这里的方方面面吸引住了。街道上人来人往,人们穿着时尚,有的穿的旗袍开襟很高,迈腿走路时露出的白的大腿让他们心跳如鼓。还有的男人梳着油光光的头发、穿着像曾先生曾经描述过的西装……乾看着那些人,心中对自己说:“随便你们怎么穿,都没有我江姨漂亮。”离看着那些男人的穿着,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长袍,心中不免愤愤。匡明颖在他们边上东张西望,不断在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绸庄掌柜匡怀礼把他们安顿了下来。给乾和离一人安排了一间房,却让自己的侄子明颖去和柜台上的伙计一起住。匡明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酸酸地不是滋味。离看了匡明颖一眼,对匡怀礼说:“怀礼叔(孟老爷专门交代他们必须这样称呼匡家兄弟),就让明颖和我一起住吧。”匡怀礼见离发了话,立即恭敬地说:“既然是二少爷说的,那明颖就和二少爷住一起吧。”匡明颖看着离,眼里充满了感激。离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

  不一会,匡怀礼拿着几套衣服到了乾的房间,并把离和匡明颖叫到了一起,说:“你们的入学手续我已经给你们办好了,这套黑的衣服是是你们的校服,你们上学必须穿这套,其他的衣服我让店上马上给你们做,你们喜欢什么款式回头再给我讲。”离问:“这一套衣服怎么换洗啊?”匡怀礼说:“你们到学校后还要给你们发的。请二位少爷放心,该交的费用我都交齐了。”然后转身对匡明颖说:“明颖,你要好好陪两位少爷读书,想我匡家受孟家如此大的恩惠,又蒙老爷对我们兄弟倍加信任,我们真是无以为报啊。你能有机会侍奉二位少爷,应当感到幸运才是。”匡明颖答道:“小叔,我知道了。”

  乾到县城的第一几乎没有睡着。他心中空空的,魂魄却又回到了孟庄。江姨那丽的身体是那么的迷糊而那绝的脸庞又是那么的清楚。一直到天亮才用手把心中的那份想念尽情地泻了出来。

  乾和离上的学校在商河县城的边上,学校大门上有块匾,上面书有“商河新学”四字,落款为:钱有学于民国十五年题。据他人讲此匾是商河县新任县长钱有学亲书。

  开学的第一天是新学的开校典礼。典礼大会在学校的操场进行,下面是学生坐的地方,从身上穿的衣服看,学生并不是很多,大约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坐在下面的大多数人从年龄上看似乎都不是学生。在学生座位的对面是一排桌凳,桌子上放有牌子,每个牌子上面书有人名,其中正中的一块是“钱有学”三字。在那排座位的正上方挂有一横幅,上面写着:商河县新学开校典礼。乾、离及所有学生和下面的人坐下后,一行人缓缓进入上面那排座位。在“钱有学”三字后面坐下的是一位中年人,穿着中山服,人长得胖胖的却很高大。典礼开始后一个戴眼镜、穿着长袍的大约三十岁左右的人站起来说:“各位商河的长、父老,我是商河新学校长滕季年。今天,我们商河新学在钱县长的亲自关心下于今日开学了。下面,请我们尊敬的钱县长训话。”钱县长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一躬,说:“吾今天很高兴,商河第一个新学开校了,这是全县的盛事。新学的开校是新文化、新思想在吾县传播的结果,是全县有志于发展新学的诸位同仁共同努力的结果……你们作为新学的首批学生,望诸君珍惜好时机、不负佳年华,立志为国,共强国家。……”然后又是那位新学校长滕季年讲话,无外乎是感谢社会各界、感谢县长,要求学生好好学习之类。乾、离对新学的一切都感到新鲜,看到县长、校长在上面讲话感觉很新奇,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们在讲什么,但他们那么一讲,自己在下面一听,仿佛就有些热血沸腾之感。

  典礼结束后,乾、离和所有学生一起被召集到教室与所有老师见面。让大家惊奇的是在他们的同学中居然还有几位。等见面会结束后乾和离主任能够准备回绸庄,这时候一位老师进来问道:“哪两位是孟乾、孟离?校长请你们去一趟。”乾和离于是站了起来就跟着那老师去了。余下的同学都有些惊奇。

  二人跟着那老师到了校长办公室,见坐在办公桌后面坐着的是刚才在上面讲话的钱县长。滕校长站在钱县长的边上。乾、离进去后向他们鞠了一躬,心里惴惴地站在那里。钱县长看了他们一会,微笑着分别指着他们问:“你是孟乾,你是孟离吧?”二人点头道:“是。”,钱县长温和地说:“你们不要紧张,我和你们父亲还是故交呢。”又指了指滕校长说:“他也还是你们曾先生的好友呢。”滕校长在边上笑着问道:“你们曾先生最近可好?”乾没有做声,离赶快答道:“曾先生好着呢,我们都很喜欢他的。钱县长,您真认识我爹?”钱县长哈哈大笑:“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这样,过段时间我抽空和你们一起去见你们父亲。”说完转头对滕校长说:“我先提前给他们请个假,到时候滕校长可要批准哦。”滕校长忙点头道:“行、行,没问题,没问题!”乾听到钱县长的话心中一喜。

  钱县长看着离,问他:“喜欢这里吗?”离答道:“喜欢,这里真好。”钱县长说:“那你们就要好好读书,今后到济南城、到北平、到上海、到全国各地。”离惊喜地问:“真的?”钱县长哈哈大笑:“你这小家伙怎么老是不相信我的话?”滕校长也在边上呵呵地笑着。

  二人从校长办公室出去后,滕校长对钱县长说:“这孩子长得真像他母亲。”钱县长看了他一眼,说:“暂时不要对我太太讲。”滕校长点了点头。

  乾、离走到校门口,见匡明颖正在那里等着他们。匡明颖一看到他们就跑了过去,问道:“校长找你们什么事情?”离兴奋地说:“原来县长是……”还没等离说完,乾就用手势阻止了他,说:“没什么,校长叫我们去了解了下情况。”匡明颖疑惑地看着他们,也没敢多问。但是孟家两兄弟却成了新学学生们最先认识的人。

  新学的课程与以前曾先生教他们的不一样,但很多东西曾先生却曾经给他们讲过,比如火车、汽车、轮船等等。在课余离就喜欢给其他同学讲从曾先生那里听来的新奇事物,于是离就成了同学中被崇拜的对象了。那几个同学虽然不漂亮,但离看见她们崇拜地看着自己也还是不免有些得意。然而乾还是那样默默无语,经常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里。

  乾看到莲儿洗澡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下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