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笑天骑在马背上沿街道缓步前行。一路行来看到不少流民乞丐,虽然还不至达到“饿殍遍野”的地步,但和相距不过三四百里的成都府比较起来,其巨大的反差实令人难以接受。舒笑天想起自己在进入一字剑派之前流浪江湖的往事,就象发生在昨天一般。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填饱肚子,有时甚至会为了一个馒头与乞丐发生争执,更不知吃了这一餐下一餐是乞讨还是偷或抢。此时虽然武功小有成就,可自己“流浪”的本质并没改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这好象是个很遥远的问题。其实以舒笑天的精明大可以寻个势力弄个小差使做做,可一来他性格随遇而安不喜官场争斗,再者自家以前的经历令他对做官失尽了兴趣。可隐隐间又觉得终日象这般飘泊无所事事又实在对不起大好的生命。人生的意义究竟在于什么?
舒笑天胡思乱想着正自入神时,一阵急剧的蹄间带着辘辘车轮声传来,有人大喝道:“闪开,快闪开!”转眼声音似到了眼前。
舒笑天这才惊觉过来,忙抬眼看去,竟是一辆马车失去控制,车夫不断地勒马叫停,可驾车的马匹象发疯般放蹄狂奔,所过之处顿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眼看着马车向自己撞了过来,舒笑天几乎是下意识地猛提缰绳勒马避让,马车险之又险地擦身呼啸而过。
“啊——救命啊——”车厢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舒笑天心中一紧,原来车内竟还有人。既然碰上这事,自己力所能及下这闲事就管上一管。忙勒转马头向马车追去。
疯马虽然拉了一辆车子,但一股疯劲太过厉害,舒笑天看想骑马追上马车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心中暗道,奶奶的,不知我的双腿能不能跑赢那疯马?接着猛运转功力身体腾空而起,落往地面时已经超前自己所骑的马至少两丈,功运双足向马车追去。
这时路两旁还有不少行人,见有人竟能比疯马跑得还快,都在一旁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些好事者口中大叫“加油!”
片刻间舒笑天已逼近车厢,可疯马仍一往无前地狂奔,更不知转弯,距离已经关闭的城门不到十丈远,看样子很有可能在追上它前马车就要撞上城门。
舒笑天心中一急,玄阴真气和《真阳图诀》的功夫同时展至极至,足尖在地面借力,身体如同一道虚影一般呼地一声竟超过车厢到了疯马身旁。
马车距离城门不到五丈。
舒笑天捉住马鞍借力腾身跃上车背,双手抓住马辔用力猛向后勒。
“咴嘶——”一声马嘶,疯马人立而起,仍在巨大的惯性下靠后蹄又向前跑出一丈远近。
车厢内再一声惊呼,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距离城门只余一丈。道路两旁自发地暴起喝彩声。
舒笑天下了马,车夫不住道谢,车厢内也走出两个人来。
坐车的人看似一对父女,男的一脸长须,精神气质俱佳,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女子虽非绝色也清秀明媚。
“老夫汉州通判郭季,多谢小兄弟出手治服疯马。”
舒笑天忙谦逊回礼。两人竟这么站在路边聊了起来。
通判是后蜀按唐朝官阶设的官职,由朝廷派遣到各州,和知州共同处理事务,并监督行动。郭通判听舒笑天口音不是本地人,问明他才进城不久正要找间客栈休息,便坚持请他到当地最好的酒楼吃上一顿算是道谢。舒笑天心中大乐,竟有地方大官请自己吃饭,口里随便敷衍几句便同意了。
车夫自去卸马,舒笑天寻回马儿后与郭季父女登上酒楼。
席间郭季说起自己也是外出才回汉州,是去参加一位恩人的丧礼。接着两人便聊起他的这位恩人。舒笑天这才知道他这恩人竟是当代有名的大儒王仁裕。
王仁裕生于唐僖宗广明元年,那时正值黄巢义军暴动。王仁裕年幼时失去父亲,由兄嫂扶养成人,家中贫穷一直没有机会读书,终日以放牧为事。据说他在二十五岁时,有一日他梦见一位神人剖开肠胃在西汉水边浣肠,醒来后找去西汉水时忽见河滩碎石上都有古代篆文,取来吞下后,悟性大增,从此发奋拜师求学,“请受经于季父,诗书一览,有如宿习。凡诸义理,必究精微。下笔成章,不加点窜。岁余著赋二十余首,曲尽体物之妙,由是远近所重。”
当时,秦陇地区是岐王李茂贞的势力范围,他闻知王仁裕精通文章,为人俊秀,便召他为仕。王仁裕从此走上仕途,先后在前蜀、后唐、后晋、西汉为官,官及翰林学士、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太子少保。为官的同时,也是他他勤勉治学、赋诗作文的创作历程,“有诗万余首,勒成百卷”,被后为尊为“诗窖”,成为可与史上诗仙诗圣众文豪相提并论的人物。
在王仁裕长达四十四年的宦海仕途中,虽历经几代朝兴朝衰,皇权数次更迭,但终因其素有文名于秦陇之间而免遭后代同乡人胡缵宗被罢黜回乡那样的厄运。今年正值他七十七岁诞辰寿宴时,竟大笑着坐逝了。众老友亲邻本来是去参加他的寿宴,谁知寿宴未终竟又改为丧礼,一代“诗窖”,就此与世长辞。
郭季正与舒笑天大聊王仁裕的逸事故典,舒笑天也正听得津津有味时,楼下“啊——”一声惨叫,立时引起两人的注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