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笑天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口中问道:“莫大哥为何不进府而要出宫?”
莫邢飞叹口气道:“公主这次闹出的事情非同小可,皇上已经贴告示悬赏缉拿了。我又不敢保证侍郎府内没有宫中的眼线,所以只能到我另一处私宅再说了。”
舒笑天正要发问,被莫邢飞阻止:“这里不时有巡卫经过,你我还是暂时不谈这事吧。”
舒笑天点了点头,便闭口不语。
莫邢飞随便找个借口出了城门,马车一路狂奔,驶到一座小镇时才放缓速度。
虽然天已大亮,但晨雾也渐渐浓密起来,四周只能看清五丈内的物体。
沿街道转了两个弯,马车在一座普通富人宅院一般的院落前停下。
太监上前敲门,莫邢飞领着舒笑天进门后径直走到一间厢房内,两名太监关了房门走开,莫邢飞才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放到舒笑天面前:“这是公主出逃后的第三天,太子偷偷送到我手上的。你看看能否看出其中隐含什么玄机。”
舒笑天早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这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邢飞长叹一声,说了声“这事真是说来话长了!”才缓缓道出事情始末。
原来在舒笑天从牢内失踪的当天晚上,蜀宫后宫再次离奇闹鬼。女鬼本是十多年前宫内的淑妃,因失宠于孟昶被打入冷宫。淑妃承受不了折磨,以缚腰的丝带吊死在冷宫内。之后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半年多前一天,孟昶喝醉了酒,至午夜子时仍要花蕊夫人陪着去百花园赏花。正在二人尽兴而归时,一条白色人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紧跟着孟昶不放。孟昶当即暴怒,以为什么人扮鬼吓他,喝令随从拿下处死。可当时也有不少武功极佳的侍卫,施尽身法也碰不到鬼影一下。更怪异的是人影一直飘浮在半空,自出现就没落到地面上过。孟昶这才生出惧意,同时看清对方的衣着,竟与淑妃生前打扮一般无二,才知是淑妃鬼魂来扰。也就是在当天晚上,流光宝剑从孟昶寝宫内不翼而飞,在悬挂宝剑的地方只留下一个燕子标记。随后的几个晚上,女鬼频频出现,孟昶害怕,招集数十位和尚道士分别办了两场法事,闹鬼的事情才告一段落。
可在舒笑天失踪的那晚,闹鬼的事情再次上演。孟昶虽把护驾的高手全集在身前,女鬼仍肆无忌惮地抓伤数名侍士才飘出宫去。
莫邢飞讲到这时,叫来侍女吩咐准备早点,又在桌前坐下。
舒笑天心中不由想到王建墓中照顾自己二十多天的“女鬼”,很可能与那淑妃是同一人所为,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方雪君出逃一事,“女鬼”的事情只能待以后有时间再说。向莫邢飞疑问道:“这事怎么又与雪君扯上关系了?”
莫邢飞不由苦笑:“这件事情其实我也还没弄清楚原因,只知皇上第二天把公主叫去之后就将她关了起来。听太子说,是太后到忆芙轩内无意间发现了一张鬼脸面具和一件淑妃生前所穿的衣服,皇上这才明白女鬼真可能是人假扮。可后蜀国中轻功高明至可长时间浮在空中的,似乎只有我二叔一人能够达到。皇上把公主叫去大概就是想问清那些扮鬼的道具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吧。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只知公主在当天晚上也无故失踪,而在原来关押她的地方留下一张黄纸,上面写着若皇上再要向公主逼婚,就让后宫以后不得安宁,而且……唉,皇上龙颜大怒,当时就悬赏拿人。”
舒笑天渐渐放下心来。看样子有八成可能是王建墓中那个漂亮“女鬼”救了方雪君。不知这“女鬼”又是何方神圣,看模样年龄与自己差不了多少,武功却高的离谱,只从她可将身体浮在半空这一绝技,就知她有不下于“五帝”那般级数的武功,否则后蜀国内高手如云,她又如何能进退自如地扮鬼吓人?要知孟昶身旁可还有个前名宗宗主常星远护驾的。
舒笑天没有注意到莫邢飞欲言又止的样子,呼了口气,问道:“雪君的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邢飞再叹口气道:“这是宫廷常见的政治联婚,两国靠和亲缔交友好关系。南唐国使臣早在两个月前赶来蜀国,想与我国交好,和亲的目标就是雪君公主。”
舒笑天打断道:“南唐国来的又是什么人?”
“平西王爷的外甥,在南唐有‘小枪神’称号的张晋铭。”
听到张晋铭这人,舒笑天虽早猜到是他,仍不由气得牙要发痒:“好你个小白脸,老子和你这梁子结定了。”
那张晋铭生得面白口红,潇洒俊俏,在南唐国不知迷倒多少怀春的少女。却先后被孟喆和舒笑天讥为“小白脸”,不知这事若让他知道会做何感想?
“咦,对了,差点忘了另外一件大事。”舒笑天一直把心思放在方雪君身上,这时才想起在王瑶府中偷听到的事情,忙向莫邢飞说了出来。
“竟有这事?!”莫邢飞听后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事真是你亲耳听到的?”
舒笑天当然知道他后面一句话并非真的想确定答案,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才会有此一问。点了点头道:“我猜想南唐国表面上要与蜀国和亲,实际却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内应就是王瑶这兵部尚书大人……”
“这下麻烦大了……”莫邢飞象是根本没听到舒笑天的话,站起身来不停地来回踱步,口中象是自言自语般说着,“王瑶掌握全国兵权,若是他要造反,还真有成功的可能。对了,前段时间皇上将杨鹤老将军和户部尚书欧阳炯大人调离成都,很可能就是王瑶从中挑拨的。不知枢密使冯焕廷大人是否也参与了进去……”
舒笑天心中佩服。他虽不知欧阳炯在蜀国势力大小,但亲耳听到王瑶一众提起过杨鹤,显然甚为忌惮。莫邢飞一口道出事情关键,不愧是正二品的大官。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突然想到昨晚在假山后听到刘知事说的,王瑶不正是和什么密使商谈的吗?忙将这事和莫邢飞说了。
莫邢飞听后大急:“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必须出去一趟。”说着不管是否失理,也不等舒笑天有何反应,转身推门奔出。
舒笑天甩了甩脑袋,蜀国变故干他何事?史上类似的事情多不胜数,他才没精力管这“闲事”。目前还有比找到方雪君更重要的事情?
舒笑天这才有机会细看桌上的桑皮纸信笺。
信笺是以怪异的手法从斜角叠起的,折痕清晰可见。笺上每行十六字共四行六十四字,内容颇有《国风》的韵味。舒笑天摇头晃脑地轻声读出。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南有荇菜,不可泳思;有州于湄,不可泅思。
南有牡荆,不可栖思;永永江水,不可溯思。
南有蒌薪,不可行思;女之与畔,不可洄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