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天涯脑中闪过武帝所写的四句偈语,虽然一时无法理解透彻,却在切身危急的情势下由此想到一个大胆的方法,或许可以应付眼前的凶险处境。
其实武帝写这四句时,为了将“武帝心经在吾心中”八个字嵌入其中,整体读来并不太通顺。可就这简单的四句二十八个字,在浪天涯此刻看来无异于一部惊天动地的武学功法。
武者,道也。
武帝的武学精要,就在于“自然”二字,或者说,是“道”。这一点无论从舒笑天的武功心法,还是武帝手书的四句偈语都可看的出来。
至虚则空,至空而灵,至虚至空,便是无为天道。天道无为而无不为。
浪天涯突然闭上双目,也不管身体情况,将灵觉向外延伸,竟是刹那间进入神游物外的玄妙境界。
人本自然,人与自然本就不分彼我。象这窗外明月,冷漠超然,千万年来,圆了又缺,缺了又圆。仿佛阴阳之道,阴尽阳生,阳尽阴生,循环变幻,无有休止。
浪天涯终于到达肉体愉悦的顶峰,元阳奔泻而出。但在同时,头顶百汇穴却象自动开启一般,一股莫可名状的先天之气贯顶而入。
媚娘子只觉刹那间浪天涯整个人的精气神,连同他童真元阳,狂猛地贯入自己体内,心中一阵放松,终于险之又险地赢了这场比斗。
元阳一入媚娘子体内,一股精纯庞大的元气瞬间融入她本身真气中,沿着平时的行功路线循环不休地运行起来。酣然畅美,不休不停。
可转瞬间她又震骇莫名,原来浪天涯元阳竟是一泻不止,无有尽头,这怎么可能的?
倾刻间,媚娘子遇上自修习《阴阳合和功》以来最大的挑战。不是对方元阳不出,而是恰恰相反,元阳生生不息奔泻不止。若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最终的结果不管浪天涯会死会活,她自己是定必难保性命了。就算一时不死,采自浪天涯的纯阳元气也会尽数化为生气,到时她体内阳盛阴衰,换言之,就是会变成了与孟绮云刚好相反的纯阳之体。
拥有纯阴之体的女人会更加娇柔美丽,可拥有纯阳之体的女人,千万年来却从没有过。而且不论纯阴或纯阳,最终的结果都会因阴阳失衡而暴毙。
媚娘子骤下决心,瞬间将《阴阳合和功》行功路线逆行,希望将元阳仍送回浪天涯体内。但当她发现送出的并非来自对方的元阳,而是自己的元阴时,一切也超出她的控制。
浪天涯默默接受着来自对方体内的纯阴元气,同时送出阳气。一进一出,两人竟怪异地连成一体,谁也无法左右。
百汇穴象一扇门般重又自动关闭。
浪天涯元阳泄尽,元气的循环却依然不休,只是阴阳互换,浪天涯体内阴性元气流向媚娘子,对方体内的阳性元气则流回浪天涯。
待阴阳元气快到尽头时重又回到开始的状态。如此阴尽阳生,阳尽阴生,阴阴阳阳,循环不休。也不知过了多久,阴阳元气重又流回各自的体内。只是已与以往不同,浪天涯的元阳中已含有媚娘子的一点至阴元气,媚娘子元阴中则含有一点元阳。
月坠西山。夜色渐渐变得透明,天幕上开始出现黎明的微光。
媚娘子一动不动地坐在浪天涯身旁,纤细匀称的身体此时更象会放光一般晶莹滑润,完美的犹如一件希世冰雕。但她眼中竟生出一滴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我该走了。孟绮云和她的侍女被我封住六脉,你自然可以解开。世事变幻无常。我本来是要杀你,却受了你天大的好处,从此突破《阴阳合和功》的最高境界,终于可以修习《天魔相》更高一层的功法了。只是……哎。”
浪天涯这时终于转头向她看去。他本来对媚娘子一腔仇恨,欲杀之而后快。但在阴阳交融的刹那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人各有其行事的准则和立场。媚娘子受命于人要杀他性命,在江湖嗜血的大环境中本无可厚非。即使她杀人的方式人所不容,但最终的结果还不和明刀明枪一样?说穿了还是那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争斗,不是杀人,便是被杀。倘若江湖上全是朋友而无敌人,这江湖也便不复存在了,因这根本就是全无可能实现的美好理想。媚娘子虽是黑道出身,却并不滥杀。只凭她没有伤害孟绮云二女,自己也会放她一命。何况他自己也因媚娘子之故修为更上层楼,不仅功力尽复,还因祸得福地一举突破本来境界,成为几乎可与媚娘子这样一宗护法相抗衡的人物。
浪天涯心里这样胡思乱想着,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因为第一次和女人上床对她生出些许感情所致。听到她最后的叹息,不由开口问道:“只是什么?”
媚娘子缓缓说道:“说于你听也无防。因为我可能无法做到《天魔相》所要求的心境,若勉强为之,必会走火入魔。”
浪天涯大奇:“你那《天魔相》要求什么样的心境?”
媚娘子沉默半晌,然后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出其中原委。
媚宫《天魔相》本是由魔入道的无上功法,初入门时需绝情绝义,但随着修为加深,人也会由无情到有情,直至心生至情。能以深情爱心看待世间万物时,《天魔相》也便修到尽头了。然而在这过程中又需要以无情的心境修习,不能有一丝杂念,否则随时都有走火暴毙的可能。媚娘子因心中竟然对浪天涯生出感激和歉疚之情,自然无法做到心无杂念,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如此看来,这媚娘子其实也算是心地善良的人。
浪天涯对她立生好感,洒然笑道:“你不是自称姐姐了吗?以后你我以姐弟之谊相待就是了,何来亏欠?”
“啪!”一声微响,媚娘子眼中泪珠落下。
“得弟弟成全,姐姐终于心无挂碍了。”
在浪天涯瞠目结舌中,媚娘子迅速亲了他一下,就这么赤裸着身体出门而去。
“我虽封住孟绮云六脉,但并不会影响她的听觉。你我房中之事,已尽入她耳,嘻嘻……”声音渐渐远去。
浪天涯脸上表情立即凝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