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声传入耳中,浪天涯猛然想起自己被剑宗高手击倒后隐约间听到的铃声,莫非自己是被这二所救?不由仔细打量起不断走近的两名少女。
不停发出声响的少女身材娇小玲珑,一身淡红的装束显得异常活泼朝气。浪天涯特别注意到她的足踝上各系一串银色小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另一名少女比“铃铛”至少高上半个头。浪天涯才将眼睛盯上她时顿时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少女身材高挑,肩如刀削,一身洁白的衣衫显得清新淡雅,超凡脱俗。面容清秀绝仑,一对眼神却如雾一般朦胧,衬托得少女象梦幻中的仙子一般,令人既想接近又不敢稍碰,整个人透出一股神秘引人的特殊气质。在浪天涯见过的所有女性中,或许只有方雪君可以在外貌上与她相媲美,却绝对不会有这种朦胧迷离略带点忧郁的眼神。
浪天涯不由摇了摇头。
想到方雪君,浪天涯不由又想到了舒笑天。这家伙现在应该到了成都了吧?
※ ※ ※
舒笑天抬头看着城门上方“成都府”三个大字,再扭头看着方雪君乘的马车,不由想笑,这傻兵恐怕有难了。
几人经过几天的水陆行程终于到了后蜀国都。没想到才到城门口便让一名守门士兵拦住,却不是要身份证明,而是要“入城费”。
听了车夫车转说守门士兵的要求,方雪君不由揭开车帘看去。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要她的入城费?
莫邢飞脸色由晴转阴,催马上前摘下腰牌一把扔了过去,大喝到:“叫城守滚来见我!”
那士兵原本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听莫邢飞说话无礼正准备喝骂,眼睛不经意间看到对方扔过来的腰牌竟是纯金颜色,忙揉了揉眼仔细查看,突然间脸色大变,“扑通”跪倒在地,连说话都结巴起来:“竟敢是……是莫……莫大人!小人这……这就去叫……城守大人!”说完这句忙爬起身连滚带爬奔向城楼。
舒笑天催马靠近方雪君的马车问道:“莫大哥是什么官职,这么威风?”
他看惯了莫邢飞对方雪君的一副千依百顺温和慈爱模样,从没想到过问问他在蜀国身居何职。这时见他对守门士兵大发官威的武猛姿态才想到他可能也是蜀国的权臣重将。
方雪君没有立即答他,而是先将车帘撩至车顶,才说道:“大哥是兵部侍郎。这些小喽罗见到他自然象耗子见到猫一样了。”
舒笑天愕然道:“竟然是正二品的大官!嘿,那些守门的士兵如果知道你是他们的公主会怎样反应?”见方雪君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暗笑这下有的玩了,当即扇风点火道,“哈,这些笨蛋竟想从你身上敲诈钱财,却没想到正好摸着了老虎的屁股。”
方雪君狠狠地瞪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做将军打扮满脸胡须的大汉在十数名士兵簇拥下一路小跑赶到马车前面,正准备向莫邢飞行礼,突然眼睛瞟见马车上的方雪君,先是一怔,接着大惊失色“扑通”一声伏身在地,口中呼道:“成都府城守佟何不知平乐公主芳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公主恕罪!”说着连头都伏到了地上。
身后随着佟何一同过来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哗啦啦跪倒一片,山呼“公主千岁”。看那种敬畏的样子仿佛见到皇帝老子一般,甚至有几个士兵竟浑身颤抖起来。
舒笑天夸张地张着嘴看往方雪君。他刚刚还和方雪君开玩笑问这些人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会怎样反应,可转眼间面前便跪倒一大群人。在他的想象中,众士兵对一个公主最多做做样子叫几句“公主千岁”就算完事了,可眼前情景却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每个人都深深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粗,看那样子象是深怕一不留神就会遭到什么灭顶之灾一般。这时再没有人顾及到莫邢飞这手握兵权的二品大员了。
方雪君轻巧地跳下马车走到佟何面前。佟何明显地身躯颤了一下。
方雪君先以眼角瞟了一眼下马跟到自己身旁的舒笑天,才向佟何说道:“佟大人为何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佟何身躯再震,欲抬头分辩却又不敢,只低着头声音发颤道:“公主远游归来卑职未能远迎,故此心中愧疚惶恐。”
“是真的吗?”
“卑职不敢欺骗公主!”
“既然不敢欺骗我,那就把你纵容手下盘剥了百姓多少‘入城费’分毫不差地报给我听听吧。”
“卑职没有……卑职不敢纵容手下……”
“不用再否认了。我到城门口时正好见你手下向过往的行人索要东西,初时我还以为要的是身份证明,正想着是否在父皇面前夸赞你们几句呢。谁知走近了才知竟是要‘入城费’,而且还要到本公主头上来了。若不是你故意纵容甚至授意他们这样做,谁敢如此趾高气扬地在你眼皮底下犯事?象你这样的城守,不要求手下仔细查问进城人身份,却象强盗一般搜刮钱财。若是敌国奸细探子想混进城来,是不是几两银子就轻松过关了?”
这一番话抛出,佟何已汉流浃背,嘴中不停地“卑职……卑职……”叫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雪君突然语气转柔道:“我知道父皇近年来为平衡国库赤字克扣了六品以上官员的一部分俸禄,所以你也只能算是为了糊口才假公济私向路人要些钱财的,是不是这样啊佟大人?”
“谢公主体谅,谢公主体谅!”佟何边叩头道谢边想着自己在这公主面前怎么象是脑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方雪君叹了口气道:“唉,你这笨蛋竟然谢我,你该恨我才是真的。我刚说的几句话不过是把你的借口先说了出来而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成都府城守的月俸是二十两多一点。而根据户部报上的资料来看,成都百姓平均每年的收入绝不会超过五两。换句话说你一个人一月的收入就抵得上普通百姓四户人家一年的总收入。真不知你搜刮来的钱财是想糊谁的大口?”
佟何这时已全身颤抖起来,事先哪想到这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公主竟比传说中的还要精明厉害,连他这一个城守的俸禄都了如指掌。更令人心忧的是她手上有皇上亲赐的“小钦差”金牌,有对三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的特权。自己一个五品小官,说好听点是蜀国皇都守城将军,实质上不过是个看门的头儿。若是这位姑奶奶一不高兴把他当场“咔嚓”了,还不象杀死只小鸡一样简单?想到这时更是骇怕,心中把今天轮值的士兵十八代都问候遍了,为何平时要他们去收钱动作比乌龟都慢,今天却象故意做给公主观看一般手脚这么勤快,甚至连公主的座驾都没放过。
方雪君这时竟不再理他,转身走向莫邢飞,掏出自己身上的一块金牌说道:“大哥刚才应该是为这守城士兵索要‘入城费’而生气的吧?不过你虽位居二品兵部侍郎,可管起这些本该属于吏部的事情会给某些人越权的话柄。所以我这‘钦差小臣’才在大哥面前逞强一次,大哥不会怪我吧?”
莫邢飞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公主长大了!”
方雪君高兴地把金牌放到莫邢飞手中,甜笑道:“那就再委屈大哥做一次我这‘钦差小臣’的手下,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大哥处理吧!我要去见父皇呢!”说着不理莫邢飞是否答应,蹦跳着上了马车。
直到这时众士兵仍没有抬起头来或动一动身子。
舒笑天暗自咋舌,对方雪君的认识又深了一层。这刁蛮公主虽然平时胡绞蛮缠,可做起正事来滴水不漏。象她把“小钦差”的金牌交给莫邢飞并要他处理后面事情这个举动,看似想偷懒躲事,可事实上以莫邢飞身为兵部侍郎的本事处理起这些事来自然比她的经验老到的多。只是莫邢飞身属兵部,做这些事情难免有心人会有“越俎代庖”的口舌。可现在方雪君将象征自己身份的金牌交给莫邢飞,其他人再有什么非议的话自是与她这平乐公主,蜀国皇帝的宝贝疙瘩过不去了。试问一般人谁还有胆量去惹皇帝老子的不高兴?
以另一侧面去看,从众士兵对方雪君的敬畏态度可知,她在蜀国,至少在成都府内,必定做过些令人震惊的大事。
方雪君揭开车帘对着仍跪在地上的士兵道:“别跪着了。真想跪的话就向城里被你们压榨过的百姓下跪吧。”
车轮声响,向成都府城门驶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