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风并没有立即说出要说的内容，而是先扭头看向舒笑天，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恭喜师弟，玄阴真气终于小有成就了。”有意无意间他对舒笑天的称呼已经将师弟前面的“小”字隐了去。
舒笑天身体猛颤，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脑中闪过半年前遇到孟长风的情形。
“说这事之前，我先给师弟讲一段江湖秘辛。这事可能连大哥都不甚清楚，而且若推算起时间来还要从千多年前的事情说起。”孟长风又倒了杯香茗继续说道：“江湖中历来有‘黑道’和‘白道’之分，可是能清楚说出两者间分别的，恐怕没有几个人。
“在东周末年，中原武林发生了一场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大混战。至于什么原因所致已无从得之。只知当时连天子军队以及各路诸侯都牵卷了进来。从那以后，中原就进入了史上第一次大混乱时期。唉，现在的中原又比当时好得了多少呢？”孟长风说到这时叹了口气，将茶杯送往口边。
“师兄竟还心系天下呢，嘿，你已经喝了第四杯茶了。”舒笑天打岔道。
孟长风略停顿了下才将杯中香茗一饮而尽：“天下的事哪轮到我去操心。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直都是巅覆不破的真理，久乱思治，久治生乱，这种动态的平衡才是人类不断发展的唯一动力。我感叹的只是另外一件事情。”
舒笑天顿时肃然起敬，孟长风只一句话就道尽了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
“越是乱世就越能显出英雄圣人的魄力。在春秋战国这样史上有名的大乱年代能够生出‘百家争鸣’的景象也是历史必然。儒、墨、道、法、杂、名、兵、阴阳、纵横、小说等派系便是诸子百家中最主要的代表。后人把小说家以外的九家，又称为‘九流’。俗称‘十家九流’就是从这里来的。
“秦王扫平六国之后，独纳法家，施行‘焚书坑儒’政策；汉武帝时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各派系终于元气大伤转为地下传教，并结成不同武力势力。一来有了可与围缫他们的朝廷势力相抗的力量，保存命脉，二来也可以伺机行动，争夺天下，让自己的派系思想流传百世。现在的黑道五宗中至少四宗可以说是直接从‘十家九流’中流传下来的。
“因为无论从思想还是实际行动，‘十家九流’的在野派系都与朝廷对立，且又在暗中行动，所以被统治者冠上‘黑道’的帽子，与一些地痞流氓的组织等同起来。世人不解个中实情，便误认为‘黑道’就是专门干些烧杀奸淫抢掠的勾当。”说到这时孟长风起身走到李晟身旁，负手远望窗外，叹道，“这样的夜色实在迷人，可又有多少人懂得隐在黑暗中的景致更具一番另样的滋味？”说着手掌轻动，一股劲风过处，油灯倏然熄灭。
直到这时他才说到开始时的问题。
舒笑天眼前骤黑一时间无法适应，渐渐的才辨出周围景物，也学两位师兄般走到窗前，站在李晟的另一侧看向窗外，嘴里咕叽着：“黑漆抹乌的有什么好看！”
直到这时李晟仍没说一句话。
孟长风微微一笑，也不管舒笑天胡说，继续说道：“黑道在与朝廷的抗争中，虽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朝廷势力太过强大，又有万民相助，黑道还是输多赢少。其中的过程激烈异常却鲜为人知。
“据说在近两百年前，黑道联手与朝廷一场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双方死伤无数，黑道中小的派系更从此绝灭，只有魔宗、剑宗、邪宗、名宗和百花圣宫五个大派一息尚存。这便是现在的黑道五宗。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五宗经过百多年的休养生息又逐渐活跃起来。哈，有谁想过一手灭了盛唐的朱全忠竟会是黑道五宗中的名宗弟子？”
“霍！”舒笑天惊诧地发出一声怪叹。
这时李晟终于开腔道：“四师弟你又是哪一宗传人？”
“大哥终于猜出我的身份了。”
“这有何难？你说的这些事情在江湖中少有人知，”李晟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显然情绪波动厉害，“如果不是出身黑道，绝不会知道朱温的底隙，因为直到现在天下人都只知朱温只是黄巢起义军的叛将而不识他本来身份。”
这时换成了李晟开始说故事：“朱温是当时名宗的首席弟子，宗主死后他便放弃本该是他的宗主位置而投了黄巢起义军，在中和二年假意降唐混入朝中，僖宗赐名全忠。次年，任宣武军节度使，加东北面都招讨使。中和四年，朱温与李克用等联兵镇压黄巢起义军。以后十余年间，朱全忠凭借汴州优越的地理条件，逐步吞并割据中原和河北地区的藩镇。天复元年被封为梁王。同年，宦官劫唐昭宗到凤翔，依靠节度使李茂贞。朱温趁机攻凤翔，茂贞屡败。昭宗还长安后，朱温尽诛宦官，从此昭宗为朱温控制。天祐元年，朱温遣人杀昭宗，立其子李柷为帝。天祐四年，朱温见时机成熟便废了李柷自己称帝，改名晃，是为后梁太祖。直到乾化二年为次子朱友珪所杀。”
说到这李晟才停住说话，低下头用口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才抬起头继续望向夜空。
随着他这一番说话，孟长风和舒笑天同时扭头看向李晟，前者讶然问道：“大哥怎对他的事情知道的这么详细？”
李晟似是无奈地冷笑两声道：“朱温就是家曾祖。”
“什么？！”孟长风和舒笑天同时惊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