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冲洗一番,换上刚从衣店买来的青边白底大襟长衫,对镜照了照,自己都觉得好笑,竟象个赶考的书生。舒笑天忽发奇想,如果弄个书架来背在身上,说不定可以摆脱那些仍对《武帝心经》心热的小贼。闭上眼睛想象一下自己背着书架满口之乎者也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竟真的叫来小二给了银子让他去代办,自己则去了大堂点了碗牛肉面自顾自吃了起来。
客栈生意还算不错,大堂内十来张桌子竟只有两张空着。舒笑天一碗面才吃了几口,旁边一桌人的谈话勾起了他的极大兴趣。当下做出专心吃饭的样子,注意力却集中在双耳。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那小子也算了得,竟能从剑帝手下逃出生天。”
另一人笑道:“三弟是不是想用他来换个职位坐坐?小心咬你的手啊!”
原先那人笑道:“我倒不怕他会咬人,只是这种事出了力也未必讨得了好。剑帝这人极重面子,从他手下漏网的鱼他是绝不乐意看着被别人捉到的。”
第三人插嘴道:“听说他身上带着《武帝心经》不知是真是假?”
那被称为三弟的人忙打断他的话:“老四,《武帝心经》这东西我们想都别去想。先不说剑帝对此志在必得,试问江湖上谁不想得到这宝贝?可越是烤得香的山芋就越是烫手,小心有福得手无命消受。”
舒笑天一愣,旋及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心中却在寻思:这几个人说的《武帝心经》又是怎么一回事?看样子他们说的人并不是他,因他从没接触过什么剑帝的。难道真的有人得到《武帝心经》?那这人就自求多福吧。
因着自己一直被人追捕的关系,舒笑天对这可能带着《武帝心经》的人莫名地关心起来,先不管他是否真有《武帝心经》,单就江湖人已认定他有此巨宝一事就够他头痛的了。这事还有谁比他更深有体会?
只听得第四个人插嘴道:“老三也忒小心了点,凭我们弟兄还怕过谁来?”
“老二闭嘴!这事就按老三的判断为准,谁也不许插手。倒是听说荣家最近捅了个大篓子,我们倒可以看看有没有空子可钻,借机打击一下这眼中钉。”
那老三道:“大哥说起这事我正想和你们说呢。”接着压低声音道,“据我得到的消息,荣家不知从哪里请了个神秘高手从蜀国偷了当今天下第一宝剑,可就在宝剑到手的第二天这剑竟不翼而飞了。而与此同时,大量武林好手逐渐在池州出现,这半个多月来荣老头早已风声鹤唳了。”
老大也压低声音道:“这么说来这事我们也可以坐壁上观,只需在关键时候从背后踹他一脚就够了。老三有什么好的建议?”
老三答道:“我认为这事也不需插手。试想那流光剑可是随便就可偷得的?一旦惹恼了蜀国战神莫问天,那偷剑的主谋在老天底下就只有三个地方可以藏身了……”
老二抢问道:“哪三个地方?”
“一是武帝的床底,二是一目大师的袈裟内,第三嘛,就是阎王老子的森罗殿了。而前两个地方能否真的藏得住他也未可知,要知这莫问天可是和武帝孟星魂以及一目大师同一级数的无敌高手。”
听得莫伯在江湖上的威势如此之隆,舒笑天不由一阵心喜。看着碗中的面已快吃完,又向跑堂要了碗混饨,因他实不愿放弃如此精彩的对话。
老三继续分析道:“荣老头的死活不需我们关心,倒是这偷剑之人确是非同小可。虽说当时莫问天并不在蜀国,可蜀国宫中高手无数,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宝剑带到池州来,就知他确是深不可测的高手。何况天下无人不知那流光剑原是莫问天在新皇登基时作为贺礼送给孟昶的,那人竟敢去偷这把剑,摆明了和莫问天叫上阵了。”
老二又插口道:“我看那人并不象你说的那么有种,否则为何不敢表明身份?”
老三答道:“谁说他不敢了?听说那人偷了剑后在孟昶寝宫内留了张字条,还标了个燕子标记。只是不知江湖上什么人以燕子做为名号的。”
接着几人都沉默下来。舒笑天一碗混饨又快吃完,以为他们谈话到此为止时,那老二又开了腔:“他奶奶的,这流光剑凭什么被人称为天下第一兵器?有种来和老子的斧子对砍一下试试。”因他这两句声音过大,原本喧嚣的大堂内顿时静了下来。老三忙起身抱拳向大家赔不是,老大喝斥了老二几句,大堂内才渐渐恢复喧嚣的情景。
舒笑天怕他们注意到自己在偷听,稀里哗啦把碗中混饨喝光,又叫来跑堂。
“这位客官饭量真好!您还要点什么?”
“嗯……再来碗混饨吧。”
“客官稍等,三鲜混饨马上就到!”
舒笑天摆出等待的姿态,暗中留心这四人对话的下文。果然,在混饨刚上来不久,那桌又谈了起来。
老大道:“老二你那玄铁斧头虽然锋利,却未必真能砍得过那流光宝剑。”
老三接口道:“据说那流光剑是百年前天下第一铸剑大师剑圣秦的颠峰之作。此剑不但坚韧无比锋利难当,最为奇妙的是能与人手上的经脉相通。持剑之人若将内力注入剑中,宝剑会立刻变得晶莹通亮,威力倍增。这样的宝剑,就是干将莫邪鱼肠巨阙也未必胜它多少。砍你的玄铁斧应该和削一根黄瓜没多大区别。”
老二嘘了一口寒气道:“那我们也去抢来玩玩!”
老大轻声喝道:“那你先去把莫问天撂倒再说!”
老二顿时哑口无言。
看着那老二的表情,舒笑天差点笑出声来,忙借低头唱汤的动作加以掩饰。忽然间心中一动,一股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抬头望向门口。
在舒笑天抬头的同时,一个身裁如标枪一般笔直,脸容削瘦目光如电一般犀利的青年正好踏足门内,略带讶色地同时朝舒笑天看来。接着二人同时收回目光做着各自的事情。
舒笑天心下奇怪,这人既能引起自己的警觉,可又偏偏不是敌对的那种危急感。那是一种虽陌生又亲切的感觉,怪异无比。
舒笑天暗自留神周围的一切。
那青年走进大堂,径直向掌柜所在的柜台走去。在走近舒笑天身旁时猛回头对着隔壁桌上叫道:“何飞!”
那老三讶然起身道:“浪天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