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笑天原本速度惊人劲力高度集中的一剑在即将触及方雪君前胸时迅快地划过一道弧线,“叮”一声轻轻击在方雪君剑上,旋及一个转身退了开来。
肩上一阵热辣辣的疼痛,原来在转身时被方雪君划了一剑。
舒笑天不由苦笑。临敌比斗最忌分心,自己听了老者的传音匆忙间收回剑招,却害苦了自己,肩上这一道伤虽不严重,却怎都要三五天方可复原。
这方雪君剑法厉害,所幸内力不如自己深厚,自己才可以扬长避短与之周旋。可就在以为找到对敌方法时,却偏偏不得不向“敌人”留手,哪有如此打法的?难道硬要逼着自己与她比拼剑招不成?眼见着方雪君又旋风般攻至,猛咬牙,比就比吧,难道还怕一个丫头不成?
一震手腕,剑尖颤出一朵剑花,如爆开的烟花般向前激射而出。
叮当声不绝于耳,转眼已又与方雪君对拆了数十招,舒笑天心中渐渐生出一丝念头。
若论剑法的精妙自己拍马都追不上方雪君,但她的剑法似乎必须到招式的尽头才达到最大的威力。若自己能早一步看穿她下一招攻至何处,那么自己的剑只需守在她剑招的途中守株待兔是否可以轻松很多呢?不过这事知易行难,试问谁能在敌手招式展开前就知对方要攻至何处的?若真能达到如此神乎其技的地步不是天下再无敌手了?
不过转念一想,任何事情的开始总该有些征兆,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就是这个道理。武功应该也不例外,不论什么招式只要是由人发出的,身体的相应部位就会有些或明显或不明显的动作,比如人在跳高之前总要先屈一下膝才可以跳起身来。只是武功高深的人可通过内力将这种发力改在体力进行,故外表看来并不象普通人那么明显了。当然,方雪君目前还没达到将所有动作都能改为全由内力控制的地步,自然会有一些外在的征兆动作,只要自己看准机会在对方招式展开前或攻或守,情况定有所改变。
这些念头电石火花间在脑中闪过,舒笑天开始试探着边打边观察起方雪君的每一个动作。
耳中听着方雪君的声声娇斥,舒笑天竟很难集中精神注意对方的动作。忽然臂上一痛又中了一剑。虽只破了些皮,热辣辣的痛感仍使他为之一震,脑袋也随即清醒过来般,这才集中起精神。
方雪君这时正乘势一剑直刺过来。舒笑天看她这一剑完全取直线进攻,象是要取自己丹田要穴,忙滑步相避。这一招显然出乎方雪君意料之外,一招未尽只得转势朝舒笑天咽喉点去。舒笑天见这一下转换浑然天成,只得以一个别扭到极点的侧空翻避过剑势,同时运剑后挡。
“当”一声脆响,剑身险之又险地顶住了对方的剑尖。
※ ※ ※
虽明知不宜移动,浪天涯仍然勉强撑起身体,也不回客栈,就那么沿着客栈后面的一条羊肠小道向前走去。
他此刻内外伤皆严重无比,尤其是肋骨断了几根连带着肺叶也多处破损,呼吸间极为不畅。好在他内力精纯,且在血战时无意间武功突破后天境界进入先天妙境,一缕先天真气天然流转护住经脉内腑不断地修复它们,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一般武者通过锻炼可由体内练出真气,真气在经脉间缓慢流动就形成内力。能将内力从无到有地锻炼出来,已算是进入武道的大门了,从此勤加修炼,内力在意志控制下也会随之增加。不过这种人为锻炼和控制的内力终是后天形成的,一旦停止锻炼就如逆水行舟般不进则退。与后天真气不同,先天真气则象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般可完全不需刻意控制就可以天然流转,就象胎儿可以无意识地从母体中源源不绝汲取营养一般,只是先天真气汲取的是大自然的“营养”而已。若是比较起来,先天真气无论速度、强度、持久力等方面都强盛得多,尤其是持久力,先天真气就与与天地连接起来一般无有衰竭,而后天真气则在每次用完就会暂时失去供应毫无替补。
只是由后天跨入先天,有些练武之人终其一生不得其门而入。因为这种质的飞跃不是只靠勤修苦炼就可以达到的,关键是与人的天分才情有关。放眼当今天下练武者万万千千,可达到先天之境者伸出两手就可数完,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了。
浪天涯走走歇歇,终于渐渐听到江水流动的声音。就在他想上前查看是否能找到艘船只时,耳内捕捉到几声哟喝的声音。
他这刻重伤在身,就算来个普通壮汉都可以轻松将他击倒,可他却不得不想法过江。一来可暂时摆脱跟踪之人,再者接应人可能就在江南,至不济也可找些隐蔽地方躲藏起来,不若在这里几乎无人不知他的存在。
浪天涯躲在一丛芦苇中探头观察,但见江边停着一艘大船,岸上十数名大汉正将二三十只木箱往船上抬去,一个监工模样的人正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看他们轻手轻脚的样子,若非货物贵重易碎就是怕被他人发现。
浪天涯也没去在意他们运的箱子中究为何物。时下天下大乱,士农工商各业秩序早已乱了套,草莽流枭割地占山为寇以抢劫为生,奸商恶贾也大做私盐兵器买卖谋取战乱横财。象眼下这般偷运货物情景可说是屡见不鲜。
浪天涯看了看地形,这里似乎是瓜洲渡口,过了江应该就到了京口了,正是自己需要经过的地方。只是眼下如何才能混上船上渡过江去?错过了这次机会怕要再等到天明才有船了,那时自己只要一出现必定是立刻暴光进而被无数人马追杀。
一时之间浪天涯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眼看那群人就快搬运结束,浪天涯心中大急,这时再无暇他顾,迅速接近人群。离他们只有两丈远近时才停下身来细耳倾听他们说些什么。
细听之下浪天涯不由大失所望,原来他们根本就没说什么,只有监工轻轻的哟喝着指挥人群,偶而有些抬箱子的汉子轻轻喝着口号。
“站住!你是什么人?”监工突然叫道。
浪天涯心中大惊,难道被人发现了?再一看才知道高估了监工的眼力。这时正有一人从边上走了上来,监工正上前盘问什么。
“二爷,是我啊,小刘子,我刚憋不住去撒了泡尿,你老说的暗号我还记着呢。”
“七星横天。”
“北斗回南。”
“以后撒尿前先打个招呼。你们这群人我是刚刚雇来的,不可能全部认识,这才传你们口诀暗号。若要出了差池,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们,一个都别想脱身。”
“是是,二爷,你放心吧,小人不会乱说乱做的。”说着频频点头这才过去抬最后一个箱子。
浪天涯心中大喜,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自己刚想如何才能混到人群中,就真的有人“告诉”了他接口暗号。当下不再迟疑,大步向人群中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