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坐在山顶,边喝酒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在过去的一年当中,我已经将这风景看过无数次,对我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的很,实在找不到什么能另我提起精神的新鲜东西。可是每天我还是会来这里看风景,除此之外我再无其他事情可做,我想,或许这就是属于一个人的孤单吧。
在我身旁的松树上跳下一只小松鼠,它跑到我跟前,将一个松果放在我面前的草地上,然后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歪着头盯着我看。我想,这松果应该是送我的吧,于是我将它收起来。那小松鼠见我将松果收起便跑开了,过不多时,又送来一个,然后依旧那样,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我蓦然醒悟过来,它盯着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手中的葫芦。
我将葫芦交给它,小家伙用两只前爪抱住葫芦前端,开始不停地用舌头去舔那葫芦里面的酒。
它就是这样喝酒的么?我想,或许将酒倒在草地上它喝起来更方便,于是伸手过去拿那葫芦。却见那松鼠突然身体一阵抽搐,头往后一仰,骨碌骨碌从山上滚下去了——它喝醉了。
松鼠掉下去后,我继续看我一个人的风景,一种寂寞的感觉渐渐地涌上我的心头。我想起那些在师门求学的时光,和众多师兄弟一起的生活实在是比我在这里做山神快活地多。
我拿出当时的委任状,正是它,将我与这个曾经荒芜的小山联系在一起。那上面有一张画像,据说是神界官职最高的玉皇大帝。我看着那个陌生的头像,突然想:这个我从未见过的家伙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他或许不知道有我这样的一个山神吧。那我为什么要把他的画像带在身边并且去仰视他呢?想到这里,我一挥手,将那画像隐去,换上了我自己的画像。
一直以来我都是靠我自己的,从来这里时候的荒芜小丘,到现在的繁荣小山头,都是我一棵树一棵草地改变过来的,与那玉帝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不靠天也不靠地,我凭借的是自己的双手,如果真有一个人值得我去仰视,那也是我自己。
上次飞蓬走的时候,要我把葫芦埋藏在地下,可他再也没有来喝过。
我将埋藏葫芦的洞口打开,打算清点一下剩下的葫芦。就在这时候,一只葫芦突然飞了起来,那葫芦飞出洞口,直往天边飞去了。我当下也来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那葫芦远去的速度十分惊人,但飞蓬教我的瞬息万里之术我也一直都在练习,是以那葫芦速度虽快,却也没将我甩下。
我知道这个偷葫芦的人比我厉害的多,就算我追上去估计也讨不到好果子,可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实在没事可做,就算追上去被他暴揍一顿然后我躺在洞里养伤,估计也比整天的无所事事好吧。
我就是这样想的,我把在无聊时苦练瞬息之术所学到的心得技巧全都用上了,眼看那葫芦越来越近。
突然我身后有人大笑道:“如何?我这位山神朋友不错吧?”我听声音感觉很熟悉,悔过头去发现原来是飞蓬。
这时那葫芦边上一直隐着的人呼的一下闪过来道:“哼!只会逃跑不会打架,有什么不错!”说完就开始喝那葫芦里的酒。
我见那人一身紫暗色的披风,头发火红而上指,在头的两侧,耳朵的上面还有两只深褐色的小角,知道这人便是上次飞蓬跟我提及过的,与他互为敌手的魔界将军重楼。
原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互为敌手的两个人会成为如此知心的好友,经过这一年多的独处我明白了,是因为寂寞,持续了千年的寂寞。
飞蓬与重楼的酒量奇大,我将葫芦一个一个地抱上来,他们就一个一个地将其喝干。就这样,等到他们每人喝了十来只葫芦的时候,重楼突然站起来道:“酒也喝足了,这里风景不错,又没有人来打扰,不如你我就在此打一架。”飞蓬道:“不可,若不小心将这里毁了,以后又想喝酒却到什么地方?”重楼哼了一声,抛下葫芦闪了出去,飞蓬也丢下葫芦跟了上去。
等我追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跑地不见踪影了。
我回到山洞,开始收拾那些被喝干的葫芦,朋友来访确是让人开心,但朋友终究要离开的,我又要回到孤单中去了。我尝尽了孤单寂寞之苦,有时候我就想,相对于人的百岁之限,神的永生到底是一种奖励还是一种惩罚。
新的葫芦终于成熟了,但旧的葫芦还没有喝完,我让那些新葫芦就那样挂在原处也不采摘。
有一天早上我醒来,照例去看我的葫芦,却发现少了好几个。难道有小偷?这个发现让我很兴奋,竟然有人来偷我东西,竟然有人来偷我东西啦。
我决心要抓住那个偷东西的小贼。我开始不睡觉,整日整夜地隐身在葫芦的旁边。只要那小贼再出现,我就抓住它!
我就这样守候着,不知道那小贼是否会再来,也没有想过抓到它后怎么惩罚它,或许我不应当惩罚它,因为它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乐趣。相对与孤单,守株待兔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就这样,也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天,小贼终于出现了。
那是个红头发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皮制的短裙和短衣,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而,就象是在收自家田里种的大白菜一般神态自若地偷着我的葫芦。
我在她身后现出身来,她并没有发觉,小曲唱地越发起劲。不得已,我只好咳嗽了一下。她回过头来,看了看我道:“哦!你就是这里的山神?”我点点头。她道:“那正好,你快帮我看看,这些葫芦都熟透了么?”我见她头顶上有两只尖尖的小角,便如那日与飞蓬一起到访的重楼一般,难道这个小女孩也是来自魔界?难怪她行事如此大胆。
我道:“你摘的都熟透了,只是这葫芦是我种的,你怎么不问我一声就来摘呢?”那女孩将头伸过来,拿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道:“因为。。。打架的话你不是我的对手啊。”
我听了这话顿时火起,冲她道:“你偷东西还如此蛮横,当真不通情理。”她一边摘葫芦一边道:“哎吆,我本来是在偷的,现在被你发现了就不是偷啦,现在是明抢啦,亏你是个山神,偷和抢都分不清楚,你才是当真不懂道理。”
她这话说地我郁闷,但若要拿她怎样,我自讨也没这个实力,毕竟我因为厌战,一直不曾修习带攻击性的法术,没办法,只好搬出重楼来吓唬她了,希望以重楼在魔界的地位,可以吓倒她。当下便道:“好,我不跟你蛮缠,等下次重楼来喝酒的时候,我倒要叫他来评评理。”
那女孩听了,嘿嘿一笑道:“重楼?这葫芦就是他要我来摘的啊,若不是他叮嘱我说这里的山神是朋友,依照我的性格,哪里容地下你在我身边叽歪这么半天,早就把你砸扁啦。”
她说着这样的话,口气却如同在和我商量一般,我几乎被她迷惑住,差点就开口说:“好,就按你说的,将我砸扁吧。”
好在我还保持一分的清醒,赶紧晃了晃脑袋。本来我也不打算和这小偷太计较,现在看来是重楼没喝够我的酒,派她来讨。当下道:“你可是重楼的部下?”那女孩道:“我是重宇哎,怎么会是他的部下?”说着将她摘下的葫芦一个一个地收入袋中道:“起初哥哥说你是个不会打架的神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嘿嘿,还真有你这么傻的神啊!”
原来是重楼的妹妹,我当下道:“我什么地方傻么?无端地胡说,我只不过不打架罢了。”重宇道:“你一年到头儿都一个人守在这个无人光顾的小山头儿,闷也闷死了,学了瞬息万里的法术也不到处走着玩儿,你说你还不傻么?”
我听了她的话感觉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便道:“说的也是,不过这里也不算是一年到头无人光顾,今天你不就来了吗?”
那女孩低头走出几步,回头道:“你不会打架那很好,以后若我遇到什么不开心了,就瞒着哥哥来打你一顿出气,哼哼。”说完便一闪没了踪影。
重宇走后,我就在想她说的话,她说的似乎很对,我当真是个傻子,自己被丢弃在这里就要一直守在这里吗?我有能力走出去,为什么不到处看看呢?
想到这里,我便站起来,心里默念瞬息之术的口诀,不多时,那座我守候多年的小山就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