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排的通知下来,大家都不愿意动,也许是习惯了以前的生活圈子,不愿意再去适应别人或者被别人适应。学校见此,只能采取强制措施,逐个楼层地清理。面对强权胁迫,除了忿忿不平发几句牢骚以外,大部分人最终都只能顺从。而少数人则选择在此时离开学校到外面租房住,逃避这毫无意义的无聊纷争。
陈自强是3―14寝室第一个搬出去住的人,这个山西小子似乎对所有事情都能从经商的角度衡量一番,他告诉寝室的人,在学校附近的村庄租个平房的单间只要70块钱一个月,而学校一年的住宿费是1500,这样算下来还是在外面住划算,而且不会被人打扰。他算完所有的开销,甚至把电费水费精确到几毛钱后,毫不犹豫地搬到了校外。
邵文煜和刘文军算是调寝事件中的两个“另类”,这两个人好像早就知道学校会有此一举,所以在学校通知下发以后,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好了,等强制执行的那一天,两个人毫无怨言地搬到了新的寝室。剩下的这几个人聚在一起喝酒时,茅盾对这件事情颇有微词,而老大却把手一挥,告诉他人各有志,又何必强求呢?
苏寒很赞同老大的这句话,他想即便现在不分开,总有一天大家也会分道扬镳,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春晓的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苏寒实在不愿意再去一个新的宿舍面对一群陌生的面孔,犹豫再三之后,他决定搬到校外,自己租房子住。他最先把这个决定打电话告诉了古月,古月和他并不在一个校区,基本上是一个星期两人见一次面。听到此事,古月没有反对,只是告诉他,想好了再做决定。
苏寒把决定告诉了老大和茅盾,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陪着他一起找房子。三个人把学校后面的村子转了个遍,最后才找到了一个相对干净整洁的四合院。房子不贵,80块钱一个月,水电全包,房东一家三口,两个中年夫妇带着一个老太太,孩子在外地读高中。房东大叔很能白话,留着一个大胡子,每天蹬三轮拉客,房东阿姨在苏寒他们学校当清洁工,老太太70多了,年轻的时候和丈夫一起从山东搬到北京安的家,她就大叔一个儿子,一家三口日子虽然平淡,倒也其乐融融。
苏寒搬出去的那天,老大、茅盾和段林林帮他搬的东西,然后三个人帮着打扫房子、用砖垒床、挂窗帘、往墙上糊报纸、、、、、、忙完所有的一切,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苏寒有些过意不去,就请他们在附近饭馆吃了一顿饭,四个人边喝边聊,分开时已经六点多了,他们三人回学校,苏寒一个人回租的房子里。
走回院子里,租房的邻居和苏寒打招呼,他客气地和他们聊了几句,这几个租户全是来北京打工的,有一个四川的中年人单住,其他两家都是来自河南的年轻夫妻,他们看上去比苏寒大不了几岁。房东大叔听见苏寒回来,便急忙从房间里走了去来,拉着苏寒陪他喝两杯,苏寒笑着告诉他刚喝完,他便说不喝也行,到屋里坐坐。
苏寒被房东大叔拉进屋里,老太太和房东阿姨见他进来,急忙站起来让座。刚坐定,房东大叔就问他今年多大呢,苏寒告诉他19。
“你只比我儿子大一岁,那小子今年才上高三,你不错,都念大二了”,房东大叔呷了一口白酒。
“这也没什么,我上学早一些”,苏寒有点不好意思,
“你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一年四季见不了两次面,我以后就把你当儿子看”,房东大叔好像有些醉意,
“你喝多了,尽瞎说”,房东阿姨吵吵了一句,笑着看了苏寒一眼,
“没事儿,你们以后就把我当成你们的儿子,有什么事儿就吩咐我做,呵呵”,苏寒笑着说了一句,
“好小子,够爷们儿,叔叔就喜欢爽快的人”,房东大叔很高兴,又倒了一杯酒,“小子,以后有机会多陪你叔叔喝两杯,你叔叔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点酒、、、、、、”
“好,没问题”苏寒答应了下来。
又聊了几句,苏寒从屋里走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了看时间,接着把今天刚买的一个小折叠书桌支起来放在床上,趴在上面看起书来。离10月底的自考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次他报了5门课,压力很大。
过了一会儿,房东大叔在外面喊了一句“都回来了吗”,没人回话,他便嘟哝了一句,“没回来的说句话,插上门就不给开了啊”,说完便咣当把大门插上了。苏寒听到这话,暗自笑了一下,小院很安静,能听到蟋蟀和蛐蛐的叫声,他坐在床上埋头看书,一直到12点才脱衣服睡觉。也许是刚搬到一个新的地方,苏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小屋有些阴冷,被褥也有种潮潮的感觉,他心里有些后悔,但一想这里倒是很适合学习,便也觉得没什么了,“学习不就应该艰苦吗,这样才能激励自己”,想着想着,他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9点多了,苏寒想着古月昨天和他约好今天要过来,便从床上起来了,刷完牙洗完脸,他走到车站去接古月。在车站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古月从车上走了下来,苏寒领着她回到小屋,走进屋里一看,古月先是一惊,接着又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中午两个人在一家小饭馆吃了点饺子,吃晚饭苏寒让古月回去,古月说再呆会儿,苏寒告诉她要回去看书,就快考试了,两个人都得努力。古月有些不情愿,苏寒要送她去车站坐车,她却说不用了,苏寒也没勉强,只是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苏寒回到小屋就把门关起来看起书来,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他房间的门,他打开门一看,古月提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外。
“你怎么没走呀”,苏寒很惊讶,
古月把一袋子东西放在床上,歇了口气说,“我去超市给你买了些东西”,边说边把袋子打开,把东西往外拿,
“你都买了什么呀,我什么都有,用不着买”苏寒有些责备地说了一句,
古月把东西都拿了出来,苏寒看了看,有一套床单和被罩、一个电褥子和两套秋衣秋裤,还有一堆日用品。古月拿起每一样和苏寒解释它的用途,“天快冷了,这些都有用。”
看着这一堆东西,苏寒觉得心里很暖和,但他还是有些责备地说,“不用买这么多,又乱花钱”,
“我可没乱花钱,这些马上就能用上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一定要注意身体”古月嘱咐了一句。
帮苏寒把新的床单被罩换上,古月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和苏寒放在盆子里面的脏衣服装进一个塑料袋里,说提回寝室洗,苏寒告诉她不用了,她却说,“在这儿洗衣服多不方便,我洗好了周末再给你送过来”,苏寒争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把古月送上车,想着今天晚自习班主任要把考试通知单发下来,苏寒便去了学校。下了晚自习,他去老大和茅盾的新寝室坐了一会儿,里面住的人大部分都认识,苏寒客气地和他们打了打招呼。老大看上去有些郁闷,趁一起上厕所的工夫,茅盾小声地告诉他,这寝室有两个人晚上一直打电话,声音又大,吵得老大睡不着觉,苏寒说,“怪不得了,怎么不说说呢”,茅盾叹了一口气,“唉、、、、、、你以为还是咱们以前的寝室呀,大家都体谅老大,这些人都不好惹、、、、、、”
苏寒又坐了一会儿便要回去,老大说这么晚了要不就别回去了,在这儿和他们挤一晚上,茅盾没有说话,苏寒看了看说,没事儿,还是回去吧。他从宿舍走出来时,外面的风很大,走到学校大门,保安拦住他,告诉他没有假条不能出去,苏寒退了回去,走到侧门翻墙跳了出去。
风特别大,夹着沙子打在脸上,有些生疼。苏寒低着头眯着眼往前走,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更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多大的困难,但此时他觉得自己正走在一条举步维艰的小路上,无法回头,只能一鼓作气地向前走。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灰蒙蒙漆黑一片,村口小卖部挂在屋外的一盏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他裹了裹衣服,低头朝它走去。
回到家里,苏寒用电热棒烧了一瓶开水。洗完头,他发现脸盆里面落了厚厚一层沙子,整盆水都变得浑浊,他叹了一口气,又打了一盆水洗了一遍,等洗完脸和脚,他钻到床上,用被子裹住全身,趴在桌子上看起书来。
苏寒时不时都会去学校,因为在食堂吃饭方便,但是他又不得不翻墙出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这样坚持了一个月,考试的日子到了。苏寒充满信心,5科考试一气呵成,他感觉这次又能全部考过。
考完试,段林林和茅盾拉着苏寒一起北京远郊的一个网吧包夜上网,段林林告诉他们,这里虽然属于河北省,但离学校也不远,而且包夜便宜,他们班一些同学能在这里一呆一个星期,整天上网,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苏寒和茅盾好像明白了什么,异口同声地说,“怪不得天天见不到你,原来你跑到河北省上网来了”,段林林又把眼睛一斜,“晕、、、、、、我说的是我同学。”
那天晚上,段林林建了一个QQ群,说是当作3―14寝室的专用群,把寝室每个人的号都加进去,他问茅盾和苏寒群起个什么名字好,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定下来,QQ群的名字就叫做――永远的3―14。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