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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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二 十二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场中由始至终没有出手的只有发誓要退出苍引争夺并守护李无忧安全的文九渊。

    “哦,原来是老黄啊!“却听李无忧嘻嘻笑了起来。

    燕飘飘、柳青青、陆可人和龙吟霄四人落地后,都是再不能动弹分,加太虚子和任冷虽然勉强站立,却嘴角皆是血迹,人人心头都是

    震惊得无以复加:什么人居然一招间同时击败六大高手!听见李无忧笑声,顿时强忍苦楚,都朝场中看去。神像下,不知何时已然夺了一名

    卓尔不群的黑衣中年人。

    他就那么淡淡站在那里,却不知为何众人竟有了一种天地鬼神亦不能侵之分毫的荒谬感觉,而各门弟子眼见掌门受伤除了有几位功力高

    深胆大的来搀扶一下之外,旁人竟是动也不敢动分毫,更别说要找他报仇了。

    这人却正是月余不见的黄公公,但太虚子一见之下,眼神却顿时变了。

    “李无忧,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顽皮啊!“黄公公叹了口气,握着苍引的手猛地一紧,五颜六色的彩粉如一条优雅的瀑布自他

    指缝间漏了出来。

    假的?任冷等七人大吃一惊!七人皆是才智过人之辈,先前眼见这苍引穿过几人的结界禁制,其身更是环绕五行灵气,才认定此物正是

    传说中的神物苍引,万料不到竟是假的!但就算李无忧功力未失,可以凭借身具五行法力制造出幻物,但那东西一触到结界禁制就会现出原

    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哇!几日不见,没想到你老人家竟然老当益壮,连稀泥都捏得烂了,佩服佩服!“李无忧失声叫了起来。旁人听他如此说话,都觉好

    笑,但却惧于黄公公方才一招败六人的威势,竟是没一人敢笑出声来的.

    黄公公哼了一声,道:“小鬼,少油嘴滑舌!快将苍引给我,咱们走吧,我已经找到恢复你功力的法子了!“

    “是吗?那可真是喜事一件啊!“李无忧大喜着笑了起来,但人人都感觉得到这人装出的喜悦表情实在是太不专业了,“不过老黄啊,

    你瞪着我可没用,苍引又不是我的,你找我要,不是拜佛找到了道场吗?“

    黄公公皱了皱眉,随即轻轻扬了扬手,托盘里的寒山碧身体晃了一晃,随即觉得自己能动了,飞身自托盘里落了下来。李无忧顿时失去

    平衡,大叫着从托盘里摔落下来,跌在地上时,已是个狗吃屎的造型,靠着神像坐起时,满脸血污又重了几分。

    众人见此又是奇怪又是骇然。奇的是李无忧这个架势分明是功力未复,为何方才竟能作出幻物并将其穿透结界禁制?骇然的是却是这黄

    公公功力之深简直是惊世骇俗,他这轻轻一挥手间不但解去了寒山碧的穴道,并且破去了几人加在李无忧身周的禁制!人人心中均想:这人

    究竟是谁,居然厉害如斯,怎么江湖中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神秘高手存在?唯有太虚子轻轻摇头,道:“不,不可能是他“‘“

    李无忧立时对黄公公破口大骂,后者却不甩他,问寒山碧道:“苍引在哪里?“

    寒山碧此时已走到了李无忧身边,闻言笑道:“前辈这话就太也好笑了,苍引不是已经被前辈毁了吗?晚辈哪里又还有什么苍蝇蚊子

    比瓜“

    “对,对,莫“‘没有了!“李无忧含糊不清地附和道,寒山碧听他声音有异,一掌拍在他咽喉上,后者吃痛张嘴,却露出一条受伤的

    舌头来,想是刚才摔下时所致。“活该!“寒山碧低低骂了一句,却终究心疼,忙拿出疗伤药,给他服了。

    黄公公拍拍手,抖去手上最后一点彩粉,道:“嘿,李无忧自己都说了,这个苍引自你怀里拿出之前不过是块彩泥,是他借了叶小丫头

    的功力转化为自身功力制造的假模型罢了。“

    “前辈这话未免太也儿戏了,若是这苍引是假的,为何它竟能穿越这许多高手布下的结界和禁制?“

    “哼哼,你不明白,难道我就不明白吗?“黄公公冷笑,“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李小子早就练成天眼通,能洞穿一切真

    灵气,看透一切明暗法术,那几个蠢材自以为联手布下的结界天衣无缝,却不知如此一来,各属性的真灵气互相抵消,产生了无数隙洞。李

    无忧体质异常,身体里直到现在依然还残留了一点叶丫头给他的功力,随便寻一条隙路,就连他自己都能送出来,何况是区区一块泥巴?嘿

    嘿!他抛出这个假苍引,就是想吸引这些蠢货的注意力,然后脱身出来,解开你的穴道,与你一起逃跑!可惜得很,文小子太守信用,居然

    没去争夺,这才让他妙计落空,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寒山碧和众人听到此处,才均是恍然大悟,同时更是骇然,这人原来一早就在此地,这场中几十人居然谁也没有发现,他若要偷袭谁,

    谁又能挡得了?

    李无忧忽然神色古怪道:“老黄啊,原来你就是宋子瞻!在楚国的皇宫里当太监挺过吗?一呆就是近百年!“

    宋子瞻?魔门最神秘的第一高手宋子瞻?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太虚子却是双眼陡然大亮,神情复杂,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怒是哀。

    “好,很好!“黄公公瞪着李无忧看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宋子瞻!是太虚子告诉你吧?“

    啊!众人听他承认,都是齐齐大惊,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唯有太虚子见宋子瞻望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似乎想自梦中醒

    来,但关于眼前这人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挥之不去。

    百多年前,正邪两道的领袖天魔双骄苏慕白与古长天神秘失踪,江湖陷入一片混乱,三年之后,剑圣谢长风横空出世,群魔慑服,乾坤

    为之一清。但好景不长,谢长风不久神秘失踪,天下重又陷入混乱。又过了七年,谢长风之子年仅十三岁的谢惊鸿于天柱山一剑击毙当时的

    魔道第一人陈玄机,天下震动,尊为剑神,正道为之一振,正值列国休战,谢惊鸿于是联络江湖四宗八派,围剿魔门,正邪两道会战天河,

    魔门伤亡殆尽,精锐尽失,不得不转入地下,这一战史称第七次神魔战争。

    次年百晓生重修正气谱和妖魔榜,剑神谢惊鸿毫无争议的名列正气谱第一,而妖魔榜第一却并非天河一役力敌谢惊鸿三百招才落败的地

    狱门主独孤唯我,而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宋子瞻。除百晓生外,江湖中几乎无人见过宋子瞻,以至于江湖中人对百晓生的“继古长天以来,

    魔门最杰出天才“、“谢惊鸿生平第一死敌“等评语极其怀疑,再加上正道诸人都是意气风发,互相看不起,对正气谱的排名几乎都是颇有

    微辞,而连带着整个江湖对百余年来一直信奉尊敬的百晓生也第一次的生出怀疑来。

    一月之后,谢惊鸿收到宋子瞻的战书,当时年轻气盛的谢惊鸿正在剑神居与刚接管菊斋的淡如菊饮酒,对宋子瞻这个新人也是不大放在

    心上,当即对送战书的使者道:“要挑战我也行,但他先要将四宗八派三魔门的掌门统统击败!“

    次日酒醒,谢惊鸿心头大觉不安,但那使者去后却再未有回复,江湖也是一片平静,他才渐渐放下心来。但十日之后,淡如菊即将离开

    剑神居的时候,那使者满身鲜血地再次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十五颗人头。谢惊鸿和淡如菊一见之下,惊得不受控制的同时离座站了起来一一

    那十五颗人头正是包括独孤唯我在内的四宗八派三魔门的掌门。见谢惊鸿震惊神色,那使者淡淡道:“你要我击败这十五人,我昨天约他们

    在天河,一次性全解决了!现在可以和我比武了吗?“

    原来宋子瞻的使者就是他本人.

    八派四宗的掌门不是与谢惊鸿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他兄弟的徒弟或儿子,但出乎宋子瞻的预料,悲伤愤怒得几乎不能自制的谢惊鸿并

    没有同意比武,而是摇头道:“你昨天苦战一日,又连夜赶路,此时已是筋疲力尽,我虽很想替他们报仇,但此时胜你我必然会抱憾终身。

    你休息一月,月后的今日我们在天河见。“

    一月之后,谢惊鸿和淡如菊以及四宗八派的新掌门一起来到天河,宋子瞻如约而至。这一战中,四宗八派的新掌门除开太虚子外无一幸

    免遇难。红了眼的他们一见到宋子瞻,就忘记了谢惊鸿和淡如菊的警告,联手朝宋子瞻攻击,谢惊鸿出手阻拦,但被激怒的宋子瞻却一面与

    谢惊鸿周旋,一面应付那十二人,虽然最后谢惊鸿终于重创了宋子瞻三剑,但却已然无力回天,那十一人已全数死于宋子瞻刀下,太虚子重

    当时淡如菊一直在旁边观战,但却无力阻止。她生性厌恶武术,主张和平解决一切,因此当时这位新任菊斋斋主乃是菊斋史上微一一位

    一招半式也不会的斋主。

    此战之后,谢宋二人同时绝迹江湖,淡如菊返菊斋之后长期闭关,不再理会江湖纷争,三年之后再出江湖时,却无人敢与她交手,因为

    所有见过她的人在她自创的人淡如菊心法面前,根本提不起半丝敌意。同样也是受那一战的刺激,太虚子伤愈之后卧薪尝胆,开始以十倍于

    前的努力修炼,终于成了一代大家,而玄宗也迅速起,超过天巫,及至今日已能和两千年大派林分庭抗礼。

    谢宋天河一战虽然造就了后来的淡如菊和太虚子这两名绝世高手,但四宗八派却两次损折掌门,各派弟子找不到宋子瞻,便拿魔门出

    气,魔门本已在大战中精锐尽失,独孤唯我又被宋子瞻所杀,此时如何抵挡得住?几乎没有被连根拔起!幸好当时魔门有天魔门任冷、无情

    门柳青青和地狱门独孤千秋这三位奇才十年内相继横空出世,这才挡住了正道的攻击,但此时正道也是人才辈出,与谢长风同时成名的云海

    和云浅终于崭露头脚,风头正健,而燕飘飘、文九渊等四宗天才也几乎与任冷等人同时星般起。

    第八次神魔大战持续了四十多年,正邪两道都是损失惨重,除开当今硕果仅存的十余名两榜高手外,中间整整两代弟子都是所存无几,

    这才出现了这些年近百岁的各门掌门的嫡传徒弟和子女都不足二十岁的滑稽情形.

    第八次神魔之战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四十年之后,大荒诸国战乱再起,四大宗门不得不互相对敌,而魔门在任冷等人的领导下已经恢复元

    气,这之后三十年的正邪之争反而是魔门占了些微优势。好在二十年前淡如菊会四宗掌门于南山,签订了旨在让四宗平息干戈不直接插手各

    国朝廷争斗的《南山盟约》,正道再次团结一致,势力再涨,重新夺回优势。

    近几年来,正邪两道都是忙于培植势力,恢复元气。更大的风暴将至前,江湖反而前所未有的宁静.

    弹指算来,近百年来的江湖乃至天下局势,可以说都是受到了宋子瞻的影响,正邪两道人人均想杀之而后快。只是天河一战后,这近百

    年光阴,谢惊鸿还偶尔有侠踪现于江湖,宋子瞻却真的绝迹江湖,谁也寻不到他,人们相信他不是已死了就是远赴异大陆了,如非百晓生依

    旧固执地每次换榜都依然将他其列为魔门第一,相信江湖后辈们多半不知道宋子瞻是谁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昔日让天下人谈及色变

    的魔头,邪道第一高手,竟然躲在楚国皇宫,甘心作一名假太监。

    只是这一次,破刀和苍引的横空出世,忽然打乱了一切,正邪两道终于再次卷入了风暴的涡。没料到的是,已经沉寂江湖近百年的

    魔道第一高手宋子瞻,居然毫无征兆地重出江湖。

    太虚子抬头望天,夜风不知何时已然停了,天边曙光初现,寂寂长夜终于便要远去,而这一场九月初三夜的江湖风雨,几时才能休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旧事如水,昨日种种在太虚子眼前流动的时候,李无忧笑道:“昨夜长风花谢事,幽幽岁月眼前人。呵呵,当日你告诉我这两句似通非同的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和谢惊鸿这老不死的大有关联。我记得这老不死的老子好像就是叫谢长风,并且还是你们两人未出道之前的天下第一高手,你在这前半句里嵌入了谢长风的名字,意思无非是说谢长风已死,以后的幽幽岁月还要看你这眼前人,能说敢说这样臭屁话的除了谢惊鸿,当然只有你宋子瞻了。老子若还猜不到是你,岂非蠢得也太厉害了些?”

    宋子瞻眼中却露出了诧异神色,随即轻轻点头道:“你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难怪楚小子那么欣赏你!非叫我来找你回去不可。”

    “楚小子?”李无忧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楚问,想起自己落得今日田地,正是因为楚问的鸟尽弓藏,此时宋子瞻却说这人很欣赏自己要,一时竟不知该放声痛哭还是仰天大笑。

    宋子瞻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忽然神色一变,朗声道:“谢惊鸿,来了就来了,藏头露尾的算那门子狗屁的剑神?”

    “什么?!剑神谢惊鸿也来了?”这个念头才在众人的脑里转了一转,场中已然多了一名白色长袍的背剑老者。

    这老者形貌普通得近乎猥琐,身上白袍也是破破烂烂,若是大街上见了,谁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但此时他才一站到场中,便有数十人高声惊呼,不过多数人是叫“谢前辈”,另几人却是叫“谢惊鸿”,只有一人失声大叫“老不死的!”

    这人自然就是此时李无忧最不想见的天下第一高手谢惊鸿。但谢惊鸿却首先就找上了他:“哟!这不是小不死的吗?怎么几天不见,搞成这副鬼样子?说,是谁欺负你,老不死的给你……咦!这不是碧丫头吗?哈哈,不用说了,一定是被老婆扁了,这个就恕我爱莫能助了,你们床头打架床尾算帐吧!哈哈哈!”

    场中众人同时惊了一惊,怎么谢惊鸿竟与李无忧和寒山碧都很熟的样子?

    寒山碧娇嗔道:“谢前辈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哈哈!男欢女爱,天地大伦,谁敢说不正经了?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上面脸嫩,好玩,好玩!”谢惊鸿大笑。

    李无忧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己杀了他儿子叶十一的事,接口笑骂道:“好玩个屁啊!老子被你徒弟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你还笑得出来?”

    “靠!你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老子就满肚子的火。你既然能打败我徒弟,却败在宋老儿的偷袭之下,老子要是你,就找块豆腐撞死了,你还有脸说出口来?”谢惊鸿顿时大怒。

    当日秦州城外一战,在场诸人大多听说了,此时既然知道黄公公就是魔门第一高手宋子瞻,听谢惊鸿言下之意竟是说自己的徒弟都胜宋子瞻太多,虽知他向来诙谐,闻言却顿时都有些哭笑不得。宋子瞻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惊鸿。

    此时谢惊鸿已然走到李无忧身边,一把抓起了后者的左手,众人不解神情里,他的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而李无忧则哼哼唧唧的,脸上大有痛苦之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惊鸿怅然叹了口气:“小不死的,阿牧这次出手太重,宋老儿又自作聪明,这下你麻烦大了!虽然你体内残余的照影真气和惊鸿剑气我已经帮你化解了,但被照影神功化去的功力却暂时无法复原了。”

    一旁的寒山碧急道:“谢前辈,连你也没有办法?”

    谢惊鸿摇头道:“五十年前,我已然厌倦血腥,但有感江湖杀戮太多,不能真的置身事外,于是创了这门能化去别人功力的照影神功。这门武功本分两层,第一层的威力与禅林洗髓经、玄宗归藏术一样,仅能够将一个人所炼的真灵气化去。但中了这层功力的人,本命真元不会消失,只要得到我本人的救治,为其打通经脉,真灵气可以重新凝聚,功力可以慢慢恢复。但第二层威力则是针对真元,中了这层功力的人本命真元便彻底被化去,以后不论如何修炼,都不会再恢复功力了。”

    “老不死的,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中的是第二层的照影神功?”李无忧脸如死灰。

    “本来不是!”谢惊鸿看了看宋子瞻,又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第二层功力太过恶毒,生怕弟子不肖,因此炼成后并未传授任何人。阿牧也只会第一重,可惜你中了照影神功之后而不自觉,与我交手近百年的宋老儿却是看出来了,他自作聪明的给你输入了他的魔气来压制照影真气,却不知正邪互消互长,他的魔气无意间助长了照影真气的威力,使其达到了第二重威力。唉,本来你以你的功力,用不了多久就能觉察出那一层照影真气,并且完全可以自己化解,现在倒好,他这一番好意却变成了你一人和他两人的合力相抗而不自知。如今虽然才过一个月,但你的真元已被化去了十之其九,如你现在从头炼起,要恢复你以前鼎盛之时的功力,所要花费的时间正是你之前所需时间的十倍。”

    啊!天下竟然有如此神功!众人闻之都是一颤,而望向李无忧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同情。唯有宋子瞻,眸光中闪过一丝黯然之后,迅疾又恢复冷如冰山一般的酷酷模样。

    须知无论是修法所锻炼的灵气还是习武所锻炼的真气,最初都是源自一个人天生的本命真元,是以本命真元亦称作根基。而本命真元会因为真灵气的增加而增加,当一个人的真灵气在战斗中用光之后,只要真元犹在,通过运功调息,随着体力的恢复真灵气也会渐渐恢复。但如真元没有了,真灵气便再不会恢复,所以一个人的功力深浅,其实就是看他的真元有多少,李无忧炼成万气归元之后,功力暴增了三倍,就是因此。禅林洗髓经和玄宗归藏术虽然也同有永久化去别人功力的效果,但都只是以禁锢封锁真元,而并不能彻底化去,这一点,场中的七人几乎都知道,但他们却不知谢惊鸿的照影神功居然有化去真元的效果,一时都是惊呆。

    “无忧,别灰心,你一定可以复原的。”寒山碧见李无忧神情有异,忙出言安慰,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话语苍白。

    “呵呵,你放心吧,相公我是天才,别人练二十年,我只需要练一年就够了,如此算来,还是大占便宜的,怎么会随随便便就灰心了?”李无忧笑了起来,只是谁都看得出他的笑容有多苦。经谢惊鸿施治之后,体内堵塞经脉果然复又畅通,熟悉的元气重新流动起来,但功力果然只有了以前的十分之一。十分之一是什么概念?以前出一招的时间只能出一招,以前一次能掠二十丈,如今只能掠出两丈,以前一晚上能上十个女人,今后只能有一个……何其悲惨!恢复功力需要多久?十倍于前的时间!那就是七十年了?老子哪有那么多时间?不对,老子之前还服用过五彩龙鲤,又服过玉鲸胆,才有先前的功力。今后若仅凭苦练,七十年?一百七十年也未必够啊!罢了,罢了,老子这次是彻底挂了!

    一个人怕的不是没有辉煌,怕的是曾经辉煌,现在却很落寞。好汉不提当年勇,可那是老了之后的说法,李无忧少年得志,声势之隆已几乎与谢惊鸿相若,如今却要他在如此年少就丧失功力,比一刀杀了他更残忍百倍。何况李无忧并不是可以不提当年勇的好汉,只是个小人,一个渴望风光无限的小人而已!

    一时山野寂寂,各人看着李无忧,纷纷深陷沉思,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惊鸿终于再次摇了摇头,不理会寒李二人,转过身来,对宋子瞻道:“宋老儿,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和你打了!”

    宋子瞻愣了一愣,道:“谢老儿,我们已经十年没有交手了,这次好不容易再遇到,你竟然说不打了?”

    须知武术练到谢宋二人的境界,要求一对手,简直难如登天,而要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也唯有与对手互相切磋,才能达到,是以高手都异常珍惜与相若的对手交手的机会。是以众人听谢惊鸿如此说,也都如宋子瞻一般呆了一呆。

    谢惊鸿笑道:“我不和你打,自然有人和你打,只不过怕就怕一会你顶不住要逃跑!是不是,碧丫头?”

    众人闻言都又是惊了一惊。场中六派掌门,无一不是近百岁或者过百岁的老江湖,均是知道寒山碧携苍引在月河村的消息无端传出,而六派同时知悉,其中必然有深层次的缘故,但苍引的诱惑实在太大,诸人明明知道其中可能有陷阱,依然不远千里而来。先前李无忧片言只语就让几派自动退出争夺苍引,一面固然是前者见识不凡,另一面则是因为人人皆不愿在局势没有完全明朗之前折损自己的力量,毕竟所谓信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早就一文不值随时皆可推翻,而正邪联盟也正是基于后面这个微妙的基础而建立起来的。

    当众人利令智昏,一起去抢李无忧掷出的假苍引,宋子瞻现身将争夺得不亦乐乎的六人一招间全数打败的时候,众人都以为他就是这场布局的幕后人,理由很明显——正邪自古不两立,宋老儿忽然心情大好,想玩玩前人已玩了n多年的一统正邪两道的把戏,打发时光!但紧接着谢惊鸿出现,众人立刻想到寒山碧之所以在这里出现,乃是她自己的主意,主要是想引谢惊鸿现身,让他帮忙治疗李无忧。

    但此刻听谢惊鸿的口气,让寒山碧带苍引在此现身的似乎另有其人,而且这人的来头似乎极大,甚至比宋子瞻的本事还要大。但当今之世,正邪两道最顶尖的两个人都已在此,那人究竟是谁?众人之中,唯有龙吟霄和陆可人隐隐猜到那人是谁,但迅疾又都摇了摇头。

    宋子瞻一愕,众人猜疑不定之际,却听李无忧大声道:“人都到齐了!古长天,你还将龟头缩起来作什么?莫非阁下是阳痿不成!”

    “轰!”李无忧话音方落,一个霹雳,已然凭空在场子的中央落下。因为光芒太耀眼,除开场子中央的有限几人外,外围所有的人同时闭上了眼睛,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场子的中央,谢惊鸿和宋子瞻之间,已然多了个一身白色长衫的皇者。

    本来这人的打扮只是一个书生模样,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渊恃岳停,霸气逼人,让人不得不将他和帝皇联系在一起。宋子瞻虽然也让人凛然不可犯,但那是一种冰冷得如刀剑锋刃的危险气质,与此人的霸气完全不同。相比之下,谢惊鸿诙谐幽默,很是和蔼可亲,却也自有一种绝顶高手的气度,虽然可亲,却不可亵渎,让几乎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地肃然起敬,当然,李无忧是不在此列的。

    古长天!这个名字和那种逼人的气势,随着那一升霹雳炸响,只将场中的七人震得一阵晕眩,除没受伤的文九渊外几乎不能自持,而刚才跑进来扶持各宗掌门的几名弟子都无奈退到外围去,外围诸人更是不堪,又有一大批人纷纷掉下悬崖去,留在悬崖之上苦苦支撑的,都是各宗精英中的精英,不是长老级高手,就是第八次神魔大战后硕果仅存的前辈人物,叶秋儿也被马翼空抱下崖去。

    谢惊鸿和宋子瞻虽然没有动,但躲在寒山碧身后的李无忧却还是看到了二人脸上闪过了惊讶中夹杂着兴奋的神情变化。

    一个曾经代表着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直崇拜他的你的面前,那种震撼,如非亲临,实在是难以感受。在场诸人中,自以谢惊鸿、宋子瞻和太虚子的感受最深,他们都是在古长天和苏慕白消失之后,才得以名震江湖,如果说他们是当今江湖年轻人心中的传奇,那古长天就是他们的传奇,一个永远不能企及的传奇。

    一些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古长天是谁,但眼见他全身散发的那种逼人的气势,均知此人身上定然有着惊天动地的过去,一时皆是神为之夺。

    尘封已久的双骄时代的风流,就这么不经意间扯了出来。怔怔望着场地中央的古长天,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难以平静。古长天自己仿佛也很享受这种阔别多年的受人尊敬的感觉,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聆听静谧中的旋律。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长夜无声,东方将晓。

    但这种庄严而神圣的感觉,随即便被一个极端不识趣的家伙给破坏了:“哎哟,妈的,这哪里有茅房?老子要撒尿!”

    “噗哧!”有人笑了起来,随即带来一片哄笑。古长天睁开眼来,随即发现方才自己笼罩在场中诸人身上的气势被这一阵笑声激荡一空,外围众人也都平复过来,再无人掉下去。他自重身份,不好意思再出手,当即唯有冷冷瞪了李无忧两眼,后者作了个我怕怕的神情,撇嘴道:“老子是想上茅房嘛……难道这也犯法?”

    见古长天微微扬眉,寒山碧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左手一把将李无忧拉到了自己身后,同时右手持刀朝胸前一横,却听“铛”地一声钝响,寒山碧手中短刀断作两截,同时整个人和李无忧一起不由自主地倒飞,正撞到神像之上,随即重重地摔落下来。

    啊!众人大骇,同时一阵茫然。众人之中,太虚子和龙吟霄对寒山碧的底细最是清楚,此女武术双修,武功更是已达到圣人级,古长天不过轻轻一扬眉,她竟无法抵挡,就这么飞了出去,这是何等神功!

    “怒目扬眉,一线伤人!”谢惊鸿和宋子瞻同时惊呼出声,但惊呼声里同时带出一股欢喜。这话落在众人耳里却更加茫然,唯有太虚子和任冷脸色倏然惨白。百年之前,当谢惊鸿、宋子瞻、太虚子和任冷都还未出茅庐的时候,天魔双骄纵横江湖,传说中古长天的绝技之一就是将视线都已练成实质的怒目扬眉。此刻眼见古长天施展这门神功,谢宋二人惊呼过后都是大喜——天下间终于又多了一个对手!

    “很好!你们两个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古长天看了二人一眼,霸气逼人地点了点头,随即眼光锁定寒山碧,厉喝道:“寒山碧,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为了这个臭小子,偷了我的苍引出来不算,居然还搞得天下皆知,若非我及时出现,这绝世奇珍落到别人手里,你百死难赎!”

    众人闻言皆是愣了一愣,难道寒山碧到此居然真的是为了李无忧而非奉了古长天的命?听古长天的话,众人也才得到一个重要的线索:原来苍引果然还在寒山碧身上,而在此之前居然是属于古长天的!

    寒山碧正眸光似水地替李无忧点穴疗伤,闻言顿时皱眉,转身冷声道:“陛下,当日波哥达峰顶,你能脱困,全凭了无忧和我。你倒好,非但不知感恩,居然将破穹刀交给了萧如故,这不是要累得他兵败人亡不可吗?”

    啊!再闻破穹刀之名,众人又是大惊失色。破穹刀竟然也是古长天给萧如故的?这个神秘的魔骄,一代魔皇,身上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李无忧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古长天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寒山碧竟然敢当众指责自己,顿时脸如寒霜:“大胆!就是你师父也不敢如此和我说话!你别以为你救驾有功,我就不敢杀你!”话一出口,才觉得太过严厉,语声放缓,又道:“阿碧,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感情用事。这天下的大计无一不在我掌握之中,又岂会独独漏了你情郎?你可知你如此胡闹,几乎坏了我的大事?”

    “寒山碧一介女流,涉世未深,自不懂得你雄才为略如魔皇陛下你的心中所想。”寒山碧淡淡道,“只不过你将破穹刀交与萧如故,是想让他可以与无忧对抗,好让三国联军和萧军拼得两败俱伤,你好赢得时间重掌天鹰,同时大耗四国国力,以求坐收渔人之利,此事却是谁都想得明白,寒山碧虽然愚钝,却还不至于例外。不知陛下可曾想过,破穹刀上古神器,威力惊天动地,萧如故虽然只掌握了其中五成威力,却已是当世极流高手,谁又能保证无忧能够挡得下来?我若不窃苍引,他要死了,这莽莽红尘,你让我如何对那百年孤独?”

    她语声淡淡,只如一道清泉,娓娓流转,但话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刚毅决绝,刚毅之下,却是掩不住的似海深情。场中其余诸人,皆是当世风云人物,但除开龙吟霄和陆可人,无一不是年纪近百,谁又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缠绵?听到后来,都是一痴,听到寒山碧问那莽莽红尘,如何对那百年孤独,不禁都扪心自问:若非有他(她),我是否能独对这百年孤独?

    古长天也是一愣,不知想到什么,一时竟忘记了反驳。李无忧身受重伤,心灵被破穹刀一激后,更是几乎陷入昏迷,迷迷糊糊中耳际传来寒山碧的话,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心酸,一时竟将破穹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却听寒山碧又道:“陛下你又知不知道,当日波哥达峰顶,无忧愤然而去,我当时不知,只道他当真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理我,你却不肯让我去追,当时我只恨不能赶上抓住他,一起跳下崖去,碾落成泥,永不分离!”

    啊!正道诸人听到此处都不禁失色,心道邪道妖女想法果然狠辣异常,但随即却和柳青青等人一般心头一叹:“天下竟有这般痴情女子!”

    古长天道:“李无忧当日假意激愤离去,是因他自己不肯归附我,却怕我妒他之才而杀他,哼哼,他自以为得计,却太也小觑我古长天了!若是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容不下,我如何敢放眼天下?他要走,我又如何会拦他?你若去追,岂不是让他弄巧成拙?你素来聪慧,才智过人,怎么偏偏于此事上糊涂了?”

    众人都不知当日波哥达峰事,但闻得古长天的话,都是慨然而谈,魔道枭雄,胸襟气度,果然非常人能及。李无忧闻言大惊,神智顿时一清,当日我一番做作,可说天衣无缝,却不知竟然早被古长天看破,此人见识,端的是非同小可,今后相遇……一念至此,却顿觉好笑,自己今生今世都别想再与天下英雄争雄了,若真是遇到古长天,别人一个眼神就能要了自己性命,小不小心又有何不同?

    寒山碧看了看眼睛似睁非睁的李无忧一眼,幽幽道:“陛下聪明属下百倍,难道不知女人一旦有了心上人,便会变笨很多吗?你们两人的钩心斗角,我事后也想通了,只是当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并未随着我明白而消解,直到今日之前,每次午夜梦回,偶一念及,便心痛如碎,唉,陛下也非无情之人,那等痛楚或者也能感同身受吧?”

    一时天地无声,唯有那女子絮絮叨叨,但众人听来竟不觉厌,心潮随那女子的喜怒哀乐而动,浑忘了岁月短长。

    寒山碧又道:“这近月来,我一直在月河村,却不敢靠近他,只能暗地里静静地看着。唉,在小孩子面前,他一直装得很快活,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一个人独自望着南方发呆。我由此知道,他终究不甘平淡,不会愿意陪我终老泉林,我明知我在此的消息泄漏出去,天下群豪极有可能在谢前辈到达之前已然尽会于此,却别无选择。我也知道,若是正邪两道因此一役而被陛下你全数控制,天下人必然会更加唾弃我二人,但我还是没有选择,因为非如此他不会真的开心……”

    李无忧忽觉面上一阵湿热,艰难翻身起来,趴到寒山碧肩上,将这女子轻轻揽入怀里,在其耳际柔声道:“阿碧,我们再也不分开。”寒山碧紧紧将他搂住,梨花带雨的脸上慢慢绽开微笑。

    两人相拥一处,心下都是一片平和。一时谁也不肯破坏这温馨的气氛,不发一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长天叹了口气,道:“罢了!我魔门中人恩怨分明,你们俩对我有大恩,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你们走吧!今后是敌是友,悉听尊便!”

    寒山碧微微诧异,随即道:“多谢魔皇陛下宽宏大量。只不过你肯放我们走,别人却未必同意呢!”

    古长天不屑道:“有朕在,谁敢说不同意?你,你,还是你?”他猛一扬眉,目光如电,连扫柳青青,任冷、文九渊、燕飘飘、太虚子和龙吟霄,最后又自谢惊鸿和宋子瞻身上滑过,柳青青、燕飘飘和龙吟霄先前被宋子瞻偷袭,已然重伤委地,此刻被他眼光一扫,完全无法抵挡,被眼光扫中如遭雷击,“乓”地翻了个身,又都吐了口鲜血出来,任冷和太虚子稍微好些,但也踉跄退了一步,但一直没有动手的文九渊虽有浩然正气护体,却依旧被震得退了半步,谢惊鸿和宋子瞻虽然纹丝不动,却依旧感觉到那实质的眼光落在身上的巨大压力。

    一时众人谁也没有说话。只不过柳青青等三人是迫于压力无法说话,任冷和太虚子却是知道说也无益,而谢惊鸿和宋子瞻却认为没有必要说话。外围仅余的十余名各门弟子,却是慑于古长天的神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发声了。

    古长天回头,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淡笑道:“看,没有人不同意!”

    寒山碧也笑了笑,轻轻推开李无忧,自怀里摸出一把与先前李无忧拿出的一模一样的古琴,道:“陛下,我想我以后都用不着这个了,还给你!”

    “嘿嘿,古琴苍引!古琴苍引!”古长天右手运劲将那古琴吸到手中,却是一阵大笑,众人大惑不解之际,他握掌成拳,将苍引全数没入手心,再张开一扬,满天五彩粉末飞舞。

    啊!众人失声惊呼。

    “陛下你怎么……”

    古长天摆摆手,黯然道:“我若有苍引,琼华也不会和苏慕白那混帐走了!”

    “陛下,你……你是说我偷的苍引也是假的?但……”寒山碧顿时心如乱絮,以她的绝顶聪明却也想不透是怎么回事。

    “嘿嘿!你是奇怪为何你能凭借这琴挡住破穹刀是吧?”古长天笑了起来,“好吧,反正早晚你要知道,今日就一次言明了吧!破穹刀是我此次出山之后偶然得到的,自得刀之日起,我就开始研究其克制之法。到月前终于有了点头绪,我知道你想救李无忧,便用法术造出了这个假苍引,并将九魔灭天大法的无上神通贯注其中,上次你使动苍引时所产生的大威力,其实是我透过大法在三里外暗中相助的结果。”

    原来苍引根本尚未出世?一切都是九魔灭天大法!虽然众人今日已经受足了震撼,但听到这两个消息,依然是惊得合不上嘴。九魔灭天大法,乃是魔道至上宝典,据说练到极处,甚至可以得到九名魔神蚩尤的力量,虽然江湖早有传说古长天已然练成此典,只是听这传说中的人物亲口证实,那种震撼依然是足以让人午夜难眠。众人震撼之后,随即想到古长天竟然是凭此在三里之外施法和已经能使动五成破穹刀力量的萧如故相抗,更觉匪夷所思。

    “我明白了!我自以为聪明,原来一切都在陛下你算计中。你造了假苍引,原来根本就是诱我去偷。”寒山碧叹道,“你也算定我退了萧如故后,定然会诱谢惊鸿出来替无忧治病,江湖正邪两道都会因此蜂拥而至,你正好乘机一网打尽,此后统一天下便易如反掌!”

    “全中!”古长天得意大笑,“只是没有想到,我人还未至,有人却已经搞得七七八八了,倒省了我不少力气。”

    宋子瞻挑眉不语。太虚子等人互望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愧色:虽然来之前人人都想过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但见到李无忧扔出那个假苍引,自己依然奋不顾身去抢,才被宋子瞻有可乘之机,一招间便让群雄束手。

    “没想到是真的!”寒山碧看着古长天张狂的脸,微微诧异,“名利如过眼云烟,睿智如陛下者,依然还看不透吗?”

    “哈哈!名利?名利算个狗屁!平生不遂青云志,但愿燕然勒石还。男子汉的抱负,你是不懂的!”古长天仰天大笑,“行了,带着你的情郎走吧!”

    “且慢!”忽有一人轻轻吐出两个字,却如一柄锋利的长剑,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敢挡古长天,是谁如此大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阳光中,一人满脸得意大笑:“大家就算很仰慕我,也不用这么色眯眯地看着我嘛,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了!”

    众人一阵狂呕,不是因为说话那人是刚刚叫古长天且慢的胆大包天之人,而是因为这人正是连站都站不稳而只能趴在寒山碧怀里的李无忧。

    李无忧本打算对此睁一只眼逼一只眼,但忽然觉得这样很容易破坏自己在群众中间的威信,于是又道:“吐吧,吐吧,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贱人!”众人低低骂了一声。

    古长天笑道:“李无忧,你不肯走,莫非还想和我切磋一下不成?”

    “不!不!你老人家神功盖世,大荒人民共敬仰,老子又不是猪,干吗没事找刺激?”李无忧摆手的激烈程度充分表明自己对这个荒谬想法的不屑和本身出尘的风骨,“再说老子现在功力全失,身受重伤,正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你要是跟我打,岂不是虾狗不如?”

    “噗哧!”寒山碧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余者虽不敢或不屑笑,但也都是神情一松,弓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为之缓和。

    “那阁下究竟有何贵干?”若非看在寒山碧的面子上,对罗嗦这种没有效率的恶习深恶痛绝的古长天几乎就要立刻发作了,饶是如此,一张脸已经是杀气严霜,绝对的一触即发。

    李无忧猜老古多半不会杀自己以免留下个忘恩负义之名,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也不敢真的将这老家伙惹毛,忙直截了当道:“在走之前,晚辈想问一问破穹刀你究竟是如何得到的,魔皇陛下会不敢答吧?”

    “哈哈!不敢?你说天下竟有我古长天不敢说的事?”古长天手抚胸口,放声狂笑,真气随着笑声迸出,震得石地碎裂,碎石乱溅。外围十余名仅存的四宗弟子竟被这一笑震得体内真灵气不由自主地乱窜,同时跌下崖去,余者除谢惊鸿和宋子瞻伫立不动外,尽皆不能自持地整个人后退了三尺,柳青青等人更是又狂喷了一口鲜血。李无忧虽有寒山碧维护,后退之际却依旧被一块细石擦过脸颊,火辣辣生疼,却不敢骂出声来,只能腹诽道:“奶奶个熊,古孙子你力气大没地方发泄,怎么不去捉月楼当鸭子,一定赚个钵满盘满,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不是?”

    眼见古长天笑得怒发冲冠,手舞足蹈,众人心头都是心想:“看来这老家伙功力虽然高深莫测,但很明显是骄傲得糊涂,居然如此轻易就中了李无忧的激将法,正自窃喜可以听到破穹刀之秘,却不想古长天猛地笑容一敛,淡淡道:”不错!你说对了,我真的不敢!“

    本以为自己诡计得逞的李无忧顿时觉得很受伤,当即大怒:“娘西皮,既然不敢,你笑个屁啊?”

    “不好意思,今天来的匆忙,没有换衣服,胸口痒得很,刚抓痒来着,谁知越抓越痒,越痒越是想笑。”

    “靠!辣块妈妈不开花!原来你还真是个孬种!”李无忧想不到古长天也有这样一面,当即郁闷而倒,好在他身后是寒山碧的臂弯,头上因此顿时多了几个大疙瘩。这是寒山碧第一次当众“殴打”李无忧,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你尽管骂,反正朕又不少一根头发!”古长天又恢复了皇者风范,“但你再骂一句,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里!”

    李无忧立时用手掩住了嘴和鼻子,深怕某个发音不准确而引起魔皇大人的误会,心头大觉窝囊:“唉,实力不如人,仰人鼻息就在所难免,罢了,罢了,四姐说得不错,江湖的现实远远多过他的浪漫,李无忧啊李无忧,你还赖着不走做什么?破穹刀到底怎么到古长天手里的,又能和一个废物有什么关系?走吧,走吧!金盆洗手回家抱老婆去吧!”

    “孺子可教!”古长天这次没笑,但人人都看得出他每根眉毛,每根头发都带着笑意,整张脸都写着两个大字:不屑。

    寒山碧摇摇头,知道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拍拍李无忧的脸,笑道:“无忧,咱们走……”她话音未落已被李无忧大声打断:“靠!老骨头,你他妈装模作样的,你知道不知道你笑得好像只狗哦?”

    ……

    众人同时愣住,只疑自己听错了。李无忧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伟大得或者说是傻得宁折不弯,刚才也明明似要离开了,怎么忽然态度如此强硬地打算节外生枝?

    但吃惊最大的却是李无忧自己。他重重咬了一下舌头,一阵剧痛立时没有意外地传了过来。很好,刚才的话果然是从这张嘴里发出来的。

    “很好,果然有种!”古长天鼓掌。

    “不……不是……没、没有……没有种谁敢到这来?”李无忧最后终于流利起来,但话一出口,却顿时又将自己吓了一大跳。

    “很好!”古长天笑,好字才一落,人影如电光一闪,一掌已经落到李无忧额前,寒山碧想挥掌去挡,却恐怖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一阵强大的劲力锁定,分毫不能动弹。

    “扑!”一声轻轻的钝响,两道人影分开。李无忧和寒山碧依旧立于原地,并无异样。

    “宋、子、瞻!”古长天一字一顿,如雷鸣九天。

    “是我!”宋子瞻淡淡回应,“古长天,你身为我魔门前辈,宋某往昔一直对你尊敬有加。想不到你身为昔年的魔道之皇,却如此卑鄙。你想杀李无忧,大可光明正大而为,却以牵机术去控制他说话给自己找借口,未免太也有失风度,也丢够我魔门的人。”

    牵机术是魔门秘术的一种,乃是修为高深到足以以意御物的时候,以精神力去控制另一个人整个身体或身体的一部分活动,仿佛是一根丝线牵动机关木偶,是以叫做牵机术。众人听到宋子瞻指责古长天对李无忧使用这种法术,顿时皆露出鄙夷神色。

    古长天愣了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好,好,老子近百年不用此术,没想到还是被你一眼认出!既然被你认出,那可留你不得!”说时猛一扬眉,视线已然盯上宋子瞻的眼睛,后者凝目不动,一分不让地与他对望。

    目光相触,两人之间的空气顿时失去流动。下一刻,“嗤”地一声轻响,两人目光交汇之处,一阵电流火花激荡,二人同时后退了一步。这一次目光交锋,二人竟是平分秋色。

    “原来你练成了玄魔眼,后生可畏!”古长天大笑,身形晃了一晃,身上顿时分出另一个身影稍淡的古长天,朝宋子瞻扑去。

    众人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古长天身上却又源源不绝地分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古长天影子,朝宋子瞻攻去,后者身前同时聚集了一大堆的古长天。

    “哼哼,天魔解体大法,你当我就不会吗?”宋子瞻也晃了晃身子,无数道虚影自身上飞出,迎上空中的古长天们。

    刹时间,二人相距的三丈之内,竟然充斥了成千上万个古长天和宋子瞻,每一对古长天和宋子瞻互相厮杀,但每人所用的武功法术、甚至兵刃都绝不重复。

    两人虽是虚影交手,但每一道虚影却都是真气与灵气的结合,与当日李无忧在航州擂台一人化十八人使出十八罗汉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成千上万道影子从地上一路打到半空,遮天蔽日,天地为之一黯。外围仅存的十余名弟子全数被空气中激荡的无形暗劲逼下崖去,而场中剩下的太虚子等人虽然苦苦支撑,也被逼到悬崖边上,场子的中央,除开李无忧和寒山碧两人依在神像而没被劲风卷走外,便只有一直没有受伤的文九渊和当世第一高手谢惊鸿。

    这一场魔道两代最顶尖的高手过招,只看得崖上诸人目眩神夺。天上地下影子无数,但每一道影子所使的招式完全不同,固然是因为两人出招的间隙极短造成的幻觉,但李无忧用天眼看去,两人的真实影子数目也是十八道,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老子一直以为只有我的心有千千结才能将武功与法术同使,没想到魔教的天魔解体大法也能办到,看来天下武术殊途同归果然不假。”想到此处,他忽然又想到一事,大哥四姐他们功力早已出神入化,不可能不会武术同施之法,但他们从来没有施展过,而我创出心有千千结后,他们对我的赞誉却近乎吹捧,这一番爱护鼓励之心当真是……

    他正自胡思乱想,却听寒山碧叫道:“又合了!”凝神看去,果然空中千万道人影已经合为两道,落下地来,迅疾又打到一处。

    “哈哈,古前辈,宋老儿你们打得热闹,也算我一份吧!”谢惊鸿大笑声中,背上长剑自动出鞘,化作一道白光,朝古长天攻去。

    “谢老儿,老子不要你帮!”宋子瞻冷笑,拳脚掌法不断,身上却飞出一道淡淡的黑光,朝谢惊鸿的长剑射去。

    “妙极!”古长天狂笑,手掌一扬,射出一道土黄色剑光,朝黑白两道光芒射去。

    空中黑、白、黄三道光芒斗到一处时,谢惊鸿的身影已然飞到古宋二人身边,大笑道:“好,宋老儿,你不要我帮,我就帮古前辈打你!”说时展开成名绝技照影神功朝宋子瞻攻去。

    “来就来,谁怕谁?”宋子瞻冷笑,出招速度顿时快了一倍,堪堪将二人的攻势招架住。

    但三人功力本就以古长天稍高一筹,谢宋只在伯仲间,如今谢惊鸿和古长天合攻宋子瞻,后者立时落了下风。忽听古长天大笑道:“光打一个人没意思,谢惊鸿,我们也玩玩吧!”说时掌风一转,猛地朝谢惊鸿攻去,顿时变做他与宋子瞻合取谢惊鸿。

    “哈哈!痛快!”谢惊鸿大笑,出招相抵。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三人顿时混到一处,时而是谢惊鸿与宋子瞻合招攻古长天,时而却又是宋子瞻与古长天合攻谢惊鸿,但下一刻,却又变作谢古二人合攻宋子瞻。三人在地上拳脚较量,攻守间早已没有了武术的界限,通常一招武功使到一半已然一变化作了一个法术的印诀轰出,或者明明是一个明法术印诀,使出时其中却一定暗含有一个暗法术,只是三人的眼力都已达到与李无忧天眼通一般的境界,暗法术并不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只是作为一种和明法术一样的应变招数而已。天上的三道光芒却是三人用意念和真气使出的御剑御刀之术在交锋,也是和地上一般混战,只不过其攻防合纵却和地上并不一样,譬如地上是宋子瞻和古长天合击谢惊鸿,天上的却可能是宋子瞻的刀和谢惊鸿的剑合击古长天的剑。

    场外观战诸人都是看得如痴如醉,叹为观止之余都是获益匪浅,许多萦绕心头的武术大难题,都在二人交手之间豁然贯通或隐然有悟。而像太虚子和任冷等一直想找谢惊鸿比试却恰巧刚才被宋子瞻偷袭不服气的人,此时也是终于心服口服,即便正面交手,自己穷尽生平绝技,怕也不是三人中任何一人的百招之敌,不禁黯然感慨:过了百年,自己与江湖中最顶尖高手之间的距离不是缩小,而是增大了!

    文九渊已然受不了三人凌厉的劲风,和其余各宗掌门一样被逼到了崖边,反是身受重伤的李无忧和寒山碧二人却依旧处在神像之下,并无半丝不妥,这一面是因为交手的三人都没要伤害二人的意思,同时三人乃是当世绝顶高手中的绝顶高手,一代宗师,心中都觉得若是在交手时误伤了旁人实是奇耻大辱,是以即便打斗时需要将劲气从二人身边绕过,但即便是擦着发际眉梢,却也断断不会真的伤了二人一根毫毛。二人初时还暗暗叫苦,过了一阵明白三人的用意,却也安定下来,便连李无忧这贪生怕死之人也很是一派处乱不惊的风度,不时还和寒山碧评论一下这一招如何那一式怎样。只是却可怜了二人身后那尊神像,虽然是至坚至刚的花岗石雕成,但如何抵得住这三人的劲气剑风?不一会便已是千疮百穴,惨不忍睹。

    这一场好斗,直从旭日初升斗到了正午,无论是交战的还是观战的却都没有一点疲倦的意思,观战的人固然因有所得而喜不自禁,交战的三人却也已经好多年没有畅快地打过一架,寂寞之极,今日一下子有了两名旗鼓相当的对手,都是畅快之极,而许多以前的武术构想也在交手中一一验证,许多未解之惑也在交战中迎刃而解,欣喜若狂。

    观战人中自以靠得最近的李无忧和寒山碧二人领悟最多,而李无忧自又比寒山碧领悟更多,未失功力之前,他的修为境界便距谢惊鸿不远,但却一直差一点突破,此时自三人交手之中吸取精髓,终于打开了一扇迈向当世最顶尖高手的大门。

    江湖人都随身带有干粮,过了近四个时辰,太虚子等人的伤自疗已久,都好了近三四成,各自取出干粮和清水边用边观看绝世高手的决斗。掉下悬崖的各派弟子眼见掌门开始用餐,都是大喜,迅疾猎了些活物,就地埋锅造饭,不时香飘十里,闻之醉人。

    唯有正中央的李无忧和寒山碧处于风暴的中心,稍一异动便有性命之忧,只能干饿着,不敢取食。

    李无忧眼见各宗掌门手里吃着弟子门掷上来的烤鱼烧鸡,大为愤愤,当即大声叫道:“老不死的,宋老儿,老骨头,别打了,吃了饭再斗不迟!”

    古长天等三人打了四个时辰,又都是数线作战,都是伤痕累累,疲累不堪,闻言互望一眼,默契一笑,各自后退一丈,收回空中刀剑。

    当即有文九渊和柳青青送上烤鸡清水,谢宋二人尚未说话,古长天吸了吸气,猛地袍袖一挥,将那烧鸡震上天去:“这样的东西是人吃的吗?柳青青,正道的人莫名其妙也就罢了,怎么我魔门弟子中就没有一个做饭像样的吗?”

    一旁的任冷当即便要发作,柳青青急急朝他使了个眼色,陪笑道:“我们江湖上混的,都是些粗人,拿刀使剑的惯了,对于叉子锅碗难免生疏,请魔皇见谅!”

    “算了!”古长天摆摆手,回头见李无忧和寒山碧吃得正香,怪笑一声,双手变掌朝二人虚虚按去,后者顿觉胸前大力涌来,呼吸凝滞,难以抵抗,手不自觉一松,古长天变掌为爪,虚虚一抓,二人的所啃的肉干顿时被他抓了过来。

    “靠!老骨头,你这生儿子没屁眼的老乌龟臭王八!”李无忧怒极,却无可奈何,只能一面跺足,一面破口大骂。

    古长天却只当没听到,吃得啧啧着响,边吃边道:“李小子,你厨艺不错,作的肉干果然不是那帮废物能比!快去打点野味来,作几个好菜孝敬我老人家!”

    “靠!你当这是大山大河啊?想吃野味,将你那鸟儿割下来!”李无忧没好气道。

    众人听他说得低俗,都是大大地鄙夷,唯有任冷哈哈大笑:“对极,对极,不过割之前最好先搓大些,那样肉多!”

    众人恶心不已,齐齐唾骂。燕飘飘、柳青青和寒山碧三女都是齐齐皱眉,而陆可人甚至脸都红了,李无忧看在眼里,暗觉好笑:“这娘们还装清纯呢!你若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脸红?靠!”

    “嘎!嘎!”忽听空中一阵鸟鸣,众人抬头一看,却是一群大雁飞过。

    “正好!”古长天大喜,忽然虚空一抓,群雁中有五只觉察出自己身不由己地朝下落,立时惊惶失措,却无论他们怎么挣扎,却依旧被古长天的无形掌力所吸引直下。

    这群大雁虽然飞得较低,但离地面少说也有十五丈之遥,众人眼见古长天力战之余仍然能一掌吸下五只大雁,都是佩服不已。

    “李小子,过来!”古长天用力一甩,五雁悲鸣一声,齐齐被撞死在地。

    李无忧知道这老小子的意思,虽然不愿,却知道人在屋檐下,不敢真的惹毛这厮,乖乖走过去捡起一只大雁,手掌自大雁身上抚过,毛羽尽褪,指尖再自大雁腹前一划,同时朝雁背一按,内脏等属激射而出,飞下崖去,顿时引来崖下咒骂阵阵,叉子器具柴草等物不绝扔了上来,李无忧道声谢了,笑嘻嘻一把抓过。

    众人均知他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功力,依旧如此了得,都是叹服。

    李无忧如法炮制,将另四只大雁也自褪毛去脏,摸上调料,就在神像下烧起火来。片刻后阵阵香气冒出,场中诸人无论食与未食都是为之咽了口唾沫,食指大动。

    不时大雁烤好,李无忧刚刚熄灭柴火,谢惊鸿和宋子瞻已是迫不及待,施展龙抓手遥手控鹤一类功夫,一人夺过一只,抓起就肯,古长天更是一次抓了两只。

    李无忧和寒山碧两个人却只能分食一只,对此李无忧恨恨瞪了古长天一眼,冷冷道:“吃得那么难看,小心死得更难看!”

    古长天边吃边大笑:“如此美味,被你毒死也是甘心!”谢惊鸿和宋子瞻也是大快朵颐,闻言齐声附和。旁人虽未亲自品尝到李无忧的手艺,但却是走南闯北已久,看李无忧先前动作和那烤熟大雁颜色自然知他果然是厨艺比武艺似乎更高一筹,纷纷打定主意一会定要请李无忧指点一二。

    午饭用过,谢惊鸿三人将雁骨一抛,竟不擦手,又自开打。

    此次比斗虽依旧是混战,却已与先前不同。这次三人将刀剑收回,人飞上三丈空中,以兵刃相搏,而出招也不再如先前那般迅如雷电,而是一招一式都显得慢如老牛,仿佛随时都要从空中摔下来。崖下弟子见了只觉滑稽之极,少不得愕然不解,但崖上诸人却只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淋漓。原来那三人动作看似缓慢,实际却是每一个影子都是由成千上万个影子叠在一起,比如说崖下的人看到空中的谢惊鸿刺出了一剑,实际上谢惊鸿在那一剑之中至少刺出了上百招同样的一剑。

    自古以来,人人皆知武功都是越能将全身本有的真气或者借得的天地之力集中于一点击打而出,威力最大;法术也是能将自身锻炼的灵气或者引自天地的五行之力施展集中到最小的空间内,是为最好。只是知易行难,再加上各门各派招式繁多,见解各异,经过千百年传承,千锤百炼之后,非但没有青出于蓝,反而走向了以惑敌骗敌为尊的纯技巧当道的歧途。此时眼见当世最顶尖的三名高手动作彻底的反朴归真,每一剑每一招都是大巧若拙,却偏偏威力奇大,自己易地而处,决然抵挡不了,佩服之余都是汗颜不已。

    打了一阵,忽见古长天一剑逼退谢宋二人联手进击,住剑不前,叹道:“没想到天河后浪推前浪,朕百年不出江湖,没想到江湖上竟然出了你们两个奇才!罢了,今日胜负难分,大事因尔等而止,来日再较高下吧!”

    “好!”宋子瞻惜字如金。

    “哈哈!过瘾,过瘾,老古,以后一定要多来找老谢切磋!下次老子一定绝不留情,不打得你屁滚尿流誓不罢休!”谢惊鸿大笑。

    “嘿嘿,放心,会的!不过你随时警醒着,别被人半夜摘了脑袋就是!”古长天大笑,他也有百年未曾如此畅快地打过架了。

    谢惊鸿忽正色道:“老古,咱们打个商量吧!”

    “说!”

    “在你能堂堂正正击败我和宋老儿之前,不要再打整个江湖的主意!”

    “倒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如此婆婆妈妈!”古长天怪异地看了谢惊鸿一眼,随即不屑道,“罢了,没打败你们之前,动这群废物也没什么意义,好,朕就给你这个面子!”

    崖上诸人听他如此嚣张,虽然脸有怒色,却都敢怒不敢言,毕竟此刻古长天要杀他们实在是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谢惊鸿连忙称谢,暗自抹了把汗,事实上刚才的交锋,看似平局,但他和宋子瞻合击的时候更多一些,无论是宋子瞻还是他自己,都比古长天稍逊一筹,只是后者却也还不能真的击败自己二人而已。

    古长天看了一眼地上的寒山碧,道:“你若后悔了,朕随时欢迎你回来。”

    “老骨头,你自己快滚吧!阿碧要当我老婆,永远不会回来了!”李无忧双手作喇叭状,大声怪叫。

    “陛下保重!”寒山碧拱手,语声微微有些哽咽。

    古长天叹了口气,再不废话,御风东飞。

    李无忧见他御风飞行潇洒迅快,一眨眼已在十丈之外,心头震撼莫名,喃喃道:“靠!飞那么快,小心气力不济摔下来!”

    “啊!”他话音未落,古长天一声惊呼,已自高空落了下来。

    “不是吧?这么灵!看来李大厨师得改行去当预言师了。”李无忧失声。

    众皆哗然。

    谢惊鸿与宋子瞻大奇,便要御风追去,但刚一运气,丹田一阵剧痛,全身气息顿时一滞,身不由己地朝悬崖上落去。

    人群中一人飞起,一手抄起一人,落到崖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文九渊!”众人失声惊呼。

    将谢惊鸿和宋子瞻抄入手里的,正是文九渊。不待落地,人在空中,文九渊已经指翻如电,迅疾点了谢宋二人周身三十六处大穴。

    “哈哈哈,剑神魔圣,原来不过如此!”文九渊将二人掷翻在地,放声大笑,众人大愣不解之际,他已然身影如电翻飞,自崖上其余八人身前如电掠过,太虚子等人大觉不好,忙强出招相抗,但各人均是骇然发现文九渊功力比先前表现出来的竟是高了一倍不止,众人又伤重未复,功力只有平时三成不到,眨眼间便被他点中身上数个大穴。

    眨眼间,崖上其余八人和谢宋二人一起,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李无忧见自己也未能幸免,暗叹了口气,对寒山碧道:“古人说‘龙潜于渊,乃其必翔也!’老子闯荡江湖多年,阅人无数,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寒山碧失笑:“你才出道几天,也敢说闯荡江湖多年?”

    李无忧正色道:“老子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何以见得?”

    “因为老子就是从穿开裆裤开始闯荡江湖的!”

    “滚!”寒山碧想啐这贱人一口,却忽然发现后者已经收敛笑容,双耳竖立,似乎听到了什么,正想骂他装神弄鬼,却见天空群鸟乱飞,一个声音已自崖下闯入耳来。

    那声音似是自崖下树林中传来,初时还只如几声闷雷,随即越来越大,不时那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那一个树林仿似一个巨大的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这一系列事,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此时古长天才还未落到地面,而落下的方向正是那片树林。眼见他便要撞到林中最高的一棵胡杨,一条淡淡黑衣人影如电窜起,接过古长天。众人尚未看清楚那人面目,那人便又已落回林中。

    李无忧目光扫向文九渊,却发现后者并无半点惊奇模样,知道自己猜对了。

    众人正自茫然,忽听“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是千万个炸雷同时暴开,崖下那片树林忽然自中间炸开,无数根巨木平平飞出,林中刹时出现一条宽约五丈的大路来。

    黑衣人抱着古长天傲立路中央,众人这才发现他面覆黑纱,谁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下一刻,仿似海潮狂涌,黑衣人身边左右林中忽然闯出一队队黑盔黑甲的骑兵来。以刀伐木,然后以绳缚在马身,左右拖动,原是军中先锋队开道的惯用招数,只不过能做到如此整齐,实在是让人骇然,但这在李无忧眼里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当他以从军多年的专业眼光扫描一遍,顿时心头一阵发毛:这队骑兵足足有三千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崖上崖下,文九渊和那黑衣人一起高声大叫。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崖下三千骑兵应声附和,喊声如雷,直震云霄,气势如南山东海。

    “文九渊,你这是做什么?”所有人刹那间已然明白一切,只不过崖上的人都只是叹气暗悔,而崖下的人却高声呼叫,拔出兵刃来,但奇怪的却是正气盟弟子显然事先也不知晓文九渊有如此作为,眼见周围人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也是拔出兵刃,各自警惕。

    “我数三声,不放下兵刃投降者,除正气盟弟子外,杀无赦!”崖下抓住古长天的黑衣人明显是骑兵们的头领,见崖下各宗弟子将正气盟弟子围在中央,顿时眉头一皱,高声大喝。

    他不喊还好,一喊之下,各门弟子顿时大怒,无情门的一名长老最先将近身的一名正气盟弟子砍翻,正气盟弟子大怒,立刻出手反击,连锁反应下,诸派弟子围攻正气盟之局终于形成,而诸派的长老则是且战且退,向崖上扑来。

    崖上文九渊见此急道:“殿下,快出手帮忙!”

    “放箭!”黑衣人挥挥手,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惨叫不绝。那三千骑兵的箭一离弦之后,便全数化作了一条条黑色的闪电,居然破开了这些各门高手的护体罡气和结界!

    文九渊松了口气,但很快那口气又被他提到了嗓子眼,那些骑兵的箭竟然是不分敌我,除了试图飞上悬崖的各派长老级人物被箭雨所困外,场中其余人等也是遭到了公平的对待,平分了箭雨的分量。他刚想大叫,黑衣人却挥挥手,箭雨已然停了。

    可怜这些各宗个派的精锐,这场诡异的箭雨过后,却立时死掉了八成之多。这里躺下的每一个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被乱箭射死,却连到底自己是死于谁手里都不知道。

    文九渊望着崖下,刚才还热火朝天的众人,已经只剩下五人,而正气盟弟子除开文治之外,却是再无一人,眼见自己二十年来精心培养的精锐就这么毁于一旦,心头说不出的悲凉。

    其余如太虚子等人却是目瞪口呆,崖下之人不是各宗各门弟子中的精锐,就是长老级的高手,人人在江湖上皆可独当一面,即便那些箭真的全是闪电,也断断不能造成如此大的杀伤力,这究竟是何种魔箭?

    “诛魔!”沉寂之中,任冷和柳青青失声叫出声来。李无忧正望向崖下寻找叶秋儿,眼见依旧昏迷的叶秋儿在马翼空的保护下幸运地成为了仅存的五人之一,顿时松了口气,耳听任柳二人惊呼,脑中立时想起有关诛魔的传说,顿时全身一寒。今日之事,看来麻烦透顶了。

    诛魔乃是魔门古老相传的一种神奇的魔箭。这种据说是由上古魔神蚩尤练成的箭共有五千支,每一支都威力奇大,能破寻常内家高手的真气和仙级以下法师的结界,原是蚩尤炼来对付手下三大魔将叛变所用,后来平定叛乱后,蚩尤用之于战场,居然杀得金神轩辕的部队大败而归、高手损失惨重,因此被蚩尤奉为至宝,只是后来蚩尤终于被轩辕杀死,元神四分五裂,诛魔箭也随之失传。直到千年之前,蓝破天争霸天下时,这种魔箭才再次现身,只是可惜不久后蓝破天与李太白双双失踪,魔箭也再次失传。后来听说忽必烈大军征伐古兰之时,曾见到过这种魔箭的身影,但却没有怎么发挥作用就被消灭。谁也没有想到这种魔箭竟然在此地现身!

    诛魔之威,恐怖得近乎变态,所有的人一时尽给震慑住。

    三千黑骑却仿似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一般,在黑衣人的带领下,缓缓向前,崖下仅剩的五人不自觉地被逼得向崖上后退。

    黑骑到了崖下,大部分人张弓守护,一支百人小队下马去拾箭,当先那黑衣人却飞身掠上崖来。

    文九渊翻身欲拜,黑衣人微微一抬手,一道巨力传来,他不敢强为,当即拱拱手,直起了腰。

    黑衣人淡淡道:“文盟主,诛魔箭一出,敌我难分,让你部下损失不少,本王真是抱歉得很!”

    文九渊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却面露微笑:“殿下这是说哪里话来?一帮废物,要来也不过是浪费粮食,殿下帮我除去,除旧更新,我这感激还来不急呢!殿下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呵呵!那就再好不过了!”黑衣人轻轻地笑,末了说了一句话却几乎没让文九渊噎死,“早知盟主如此喜新厌旧,我就不该下令对你宝贝儿子特殊照顾了!”

    “你个乌龟王八蛋的陈羽,见了你师兄老子我,不赶快过来磕头也就算了,还在那说些猪狗不如的风凉话,存心想恶心死老子吗?”李无忧破口大骂。

    陈羽?诗酒无双,风流无双,古今国士谁无双;牌九第一,麻将第一,天下人才我第一。这黑衣人竟然就是那位被视为陈国笑话的三皇子陈羽?

    “见到你这王八蛋就是愉快!”黑衣人大笑,将已经昏迷的古长天扔到地上,解开面纱,“没想到你的狗鼻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灵!”

    “嘿嘿,有你这堆屎老在我身边阴魂不散地转啊转的,想不灵都难啊!”李无忧当然是寸舌不让。

    “独孤羽!”任冷和柳青青惊异失声。

    “羽儿参见师叔!”陈羽不再理李无忧,转身恭恭敬敬地对柳青青行了一个后辈礼,显然是对当日梧州捉月楼中柳青青对他多番维护依旧感激在心。

    “原来你还是陈国的三皇子,很好,很好!”柳青青点点头,随即却大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这这么多人,人人自以为聪明,没想到却还是给你做了嫁衣裳。后生可畏啊!师叔果然没白疼你!看来我魔门兴盛的这个目标,终将在你手中完成,真是太好了!”

    这几句话,若在旁人说来,自然是客气的套话,但场中所有的人却都听出了柳青青话里的真挚情意,谁说魔门中人就真的无情呢?

    陈羽笑笑,手指一扬,两道指风射出,正中柳青青和任冷二人的胸口,道:“师叔,你带师伯走吧,羽儿还要办些事,就不送两位了。”

    柳青青发觉自己果然能动了,不禁骇然,文九渊封了自己六处大穴,这小家伙却只凌空射了自己一指,竟然就解了穴,几日不见,他的功力竟然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境界,真是可怕!

    任冷也是一般感触,以前他一直不大看得起陈羽,觉得这孩子太注重对计谋的运用而忽视强大自身,而北溟之旅时,他的功力却仅有自己四分之一,远远不及自己的徒弟任独行,只是没想到这才不到半年,他的功力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原来他不是不重视自身的强大,而是一直在隐藏实力,也一直在不停地提高自己。这样的人,必成大器。

    他心头感触良多,表面却不见波动,只是朝陈羽点了点头,御剑冲霄而去。

    “乖师侄,你放手干,万事有师叔给你撑着!”柳青青拍拍陈羽的肩膀,掉头看了李无忧一眼,“干儿子,老娘走了!你好好保重,若是能活命,以后记得来找老娘!”说完咯咯一笑,御风飞起,直追任冷而去。

    望着二人化作两个黑点,渐渐消失在天际,陈羽的眼中闪过一点绝不该有的泪花,但低头时,袖子一抹,移开时又已是一脸微笑。

    “几天不见,三皇子淫笑依旧,看来是无病无灾,真是老天不长狗眼啊!”李无忧长吁短叹。

    “说得好!”陈羽眼光瞟了瞟寒山碧和叶秋儿,开心笑了起来,“老天若是长眼,像两位妹妹这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又怎么会看上像李兄这样……白痴弱智外带神经短路的家伙?”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李无忧附和,“唉,三皇子要喜欢,就都送你……哎哟,死阿碧,你学什么不好,非乱吐口水学这没教养的家伙破坏环境?喂,我话还没说话你又吐?呸,呸什么呸哦?真是的,虽然有美人香呸当唾面自干,但你老呸啊呸的,万一吓坏各位本就提心吊胆的前辈多不好?就算各位前辈神经坚忍,没心没肺,不会被吓,但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刚被这帮破马破坏那么多,水土流失,也不知道那年才能再长出来呢……”

    “李兄果然风流洒脱,临死还这么多废话,佩服,佩服!”陈羽笑得很是愉快,半点杀气都没有,但这话却让李无忧吓了一跳:“阿羽,大家好歹兄弟一场,你不是说真的吧?”

    陈羽一柄蓝汪汪的魔刀已经比在了李无忧脖子上,但脸上依旧带笑:“小弟开玩笑惯了,这次说不定也是,李兄不必太认真!”

    “大哥,你饶了我吧!”李无忧哭,眼泪鼻涕横飞。

    陈羽摇头:“李兄你怎么就不信任我呢?就算你哭得厉害,搅得我心情不好,也在你脖子上抹了一刀,也最多没有头而已,想死哪那么容易?”

    “哈哈,不要这样嘛!”李无忧忙大笑,只是笑得比哭的更难看,“皇子殿下,你看,现场这么多美女,你喜欢那个我送给你就是嘛!你看这位,叶秋儿,武林正宗玄宗门的杰出美女,年方二八,不睡时如出水芙蓉,春睡时如海棠秋色,端的是容颜动人,我把他送给你,你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如何?”

    陈羽微笑,却依旧摇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喜欢太清纯的是吧?没关系!这个怎样?寒山碧,标准妖女,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万种,绝对让你看一眼便骨头都酥了,这总行了吧?”

    众人见李无忧为了活命,居然无耻至此,纷纷露出鄙夷神色。寒山碧闻言先是柳眉倒竖,随即却笑了起来:“好啊!相公,若真能救你一命,阿碧即便失节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不嫌弃我残花败柳,肯日后杀了陈羽来找我双宿双飞再做对同命鸳鸯就成!”

    众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这丫头……还真不愧是妖女!

    “唉!”陈羽叹气,“李兄,这些都是你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欺,小弟虽然无耻惯了,但这点义气还是要讲的!”

    “哦!原来你性功能障碍,不喜欢美女,早说嘛!”李无忧恍然大悟,“那你一定需要秘笈的吧?四宗武术秘笈我统统有,并且详细批注了破解之法,都送给你了,老大,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

    陈羽摇头,文九渊跟着摇头,太虚子也摇头,龙吟霄不动声色,寒山碧脸色不变,好似不认识这个人。燕飘飘大怒:“李无忧,你……你……”话说一半,却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师父,你终于看清楚这人的真面目了吧?”陆可人恨恨道。

    文治、马翼空等人张大了嘴,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无耻到如此境界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偶像,大荒雷神李无忧。

    “哈哈!”陈羽大笑,手腕一抖,刀光自李无忧脖子上轻轻划出一条红线后重新入鞘,“李兄,你不必白费心机了!古长天三人中的是我地狱门的碧落黄泉,三日三夜之内功力全失且昏迷不醒。你再拖延时间,他们也是不会醒的!今日与会诸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降与不降,悉听尊便!”

    碧落黄泉,原来是中了这种毒,难怪功力高强如古长天者都不得不陷入昏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李无忧刚才是在拖延时间,希望古长天三人能凭借雄浑的功力恢复过来,失望之余,望向李无忧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愧疚。

    “好!”李无忧苦笑,“几天不见,你这小子果然是越来越小心了。我听说你们地狱门一共也不过有十人份的碧落黄泉,这次你竟然一次拿了三份出来,算是豪爽得很哦。对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下的毒?”

    这个问题正是场中所有人都想问的,一时都是凝神静听。

    “碧落黄泉,嘿嘿,碧落黄泉!”陈羽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色,“给你点提示,碧落黄泉其实是合毒。你和寒山碧也同样中了碧落!”

    众人皆露出深思神色,却全都百思不得其解。

    “我和阿碧也中了碧落?”李无忧微一转念,忽然大笑,“哈哈,妙极,妙计,我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没有想到你会将碧落下在大雁身上,黄泉却放在了文九渊身上!”

    “哈哈!果然是李兄最先猜出来!”陈羽也是大笑,“我在文九渊身上施下了玄光术,你们这里所有的动静,我都通过他了解得一清二楚。我知道到中午了,你们一定需要吃东西,而古长天高傲之极,寻常食物如何能入他法眼?必然会找你这个厨艺高手给他重新烧东西吃,是以便孤注一掷,抓了群大雁,将碧落通过其羽毛注入体内。”

    居然是将毒药通过鸟羽注入雁体内,自然毫无痕迹!众人觉得匪夷所思之际,同时对陈羽心机之深也是骇然不已。文九渊堂堂宗师,又是平罗国教教主,谁能想到他居然是陈国皇子的人?

    “我就说老文怎么看都不像个谦谦君子,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正气盟以保护李前辈为第一要务’,靠!还真像那么回事!原来是一面要和你互通玄光术,一面要在这四周散布黄泉,根本没有多余功力和人拼命!这样的狗腿子还真是忠心,不枉是正气文家的人!”李无忧恍然大悟。

    “好说!”文九渊微笑,艳阳下,像个老狐狸。

    对于这样的人,骂也无用,打目前是打不过,李无忧对此只能苦笑,心头却替文载道感到难过。

    “好了!”陈羽再次笑了起来,“诸位前辈,我这有一盘热情奔放大补丸,对身体颇有滋补效果,有需要的朋友请来取用!”

    众人均知这是逼自己表态了,各自互望一眼,却谁也没吭声。

    陈羽见众人都不表态,转头对李无忧笑道:“李兄,大家这么熟了,帮我个忙,要不贤伉俪带个头,给各位前辈作个表率成不?”

    “热情奔放大补丸?老子看是天淫地荡大力丸才是……咦,哪边谁来了?”李无忧嘟囔之际,手指忽向陈羽身后,精神大振。

    “呵呵,李兄,这招未免过时了吧?你认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会有人来?”

    “哈哈,你又不是鸟,怎么知道没有来拉屎的?”一个声音大笑。

    陈羽大惊,蓦然转身,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