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不深,游鱼甚众,许多均是李无忧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轻轻淌入溪中,游鱼自在已久,乍遇生人,竟不惊慌,绕膝而转,如逢旧友。
李无忧叹道:“你们当我是朋友,我却不得不吃你们。好在天下事不平本多,你们也不要心存怨望。”说时,他双手熟练一合,一条大鱼即落入掌来。
细细看时,才发现那鱼生得大是奇特,一身青绿鳞甲,大嘴嫣红,小眼杏黄,一道弓脊如染墨漆,最奇特之处,却是鱼鳍如雪,周身隐有金色光华流动。
“这莫非是条神鱼?吃了会不会遭神罚?” 他微微担心,却腹中肠鸣又起,转念即想:“算了,老子这条贱命早就无人理会了,已白活了十一年,就是现在交给阎王,也已不冤。”抓起那尾鱼,乐呵呵地跳上岸去。
上得岸来,自怀中掏出一大包东西。“呵呵,宝贝都还在。”他得意地笑了笑,从中取出一柄小刀,熟练地将鱼剔甲洗净放入调料,又取出火折,才发现周遭竟无枯柴。
他略一思索,又返回枫林,抱了一大堆枫叶回来。
望着熊熊火焰,闻得鱼香,李无忧捶了捶跑得酥麻的腿,自语道:“李无忧,你虽然多跑了一趟,但是你从这学到做任何事情都该有个周全的准备这个道理。呵呵,你看,你还是赚了。”这样一番自我安慰完毕,他面上又露出笑容来。
鱼肉说不出的鲜美,入口即化,吞入腹中,立有一股热气自他丹田升起。他从未有这般感觉,忙停下口来,忖道:“乖乖,再吃下去,肚子里会不会生出火来?这玩意只怕有些古怪!”
只是鱼肉太香,刚才入口滋味也未免太美,在吃与不吃之间,他大是踌躇。
终于,他一跺脚,骂道:“妈的!什么都比饿死强吧?这鱼既是神鱼,老子吃了不定还会成仙呢!”心中既笃定,如馋猫般抓起那尾古怪的鱼,大吃特吃起来。
阵阵热气自丹田腾起,如一条条小火龙在他腹中乱窜,那些火龙游遍他全身每一寸肌肤,似欲破体而出。他全身如浸蒸笼,说不出的燥热。
“***!威胁我?谁怕谁啊?”他一咬牙,全不顾体内感受,只将手中鱼肉一丝不剩的吞入肚里。
腹中火龙越来越大,于他经脉中急速游走,周身热气狂冒。他全不理会,拍了拍手,将鱼骨扔到一边,倒头胡思乱想开来:“老张家的三丫头,今年十六了吧。***,那个标致,真想摸一摸……不过比起李二嫂来似乎差了点风骚劲……无尘观的牛鼻子最是可恶,老子不过是偷了一只老君不吃的烤乳猪,居然就把老子打得皮开肉绽,等老子有本事了……”
想了一阵,体内火龙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窜越快,身上渐有轻微灼疼。又过片刻,热气更增,他整个人如浸烈焰之池。“这他妈哪是神鱼,是条妖鱼还差不多——再这样下去,老子也非成烤鱼不可。”他忙纵身跳入那溪水之中,立时凉爽不少,只是片刻之后,全身火炙又起。
“看来得全身都浸入水里才行,只是这里溪水又清又浅……”他无意间瞥见那道瀑布,福至心灵下,游过深潭,爬上瀑下巨石。巨石经多年冲洗,已是光滑异常。他赤足踩上去,一股凉意直透心底,说不出的舒服。
不知为何,瀑布一冲之下,全身乱窜的火龙立时自上而下游到足心。只是到了足心,却再不游出,反游回小腹,也不停留,复至头顶,又游回小腹。奇的是,如此游了一周,全身热气就减了一分。
李无忧一喜,默思那火龙的游行路线,心道:“若是再游快些便好了。”也不知为何,那火龙果是游得快了。他大喜过望,越发祈祷那火龙变快,只是这次那火龙反是慢了下来。
他默默思索一阵,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未想那火龙的游走线路。再试之下,果然火龙又快。他默想越快,火龙奔游越快。他越玩越是有趣,到后来竟不再记得自己身上的痛楚。
过了一阵,任他如何默想,那火龙奔行之速再不加快。他寻思道:“我奔跑时,也有极速,想那火龙也是如此吧。那就让它自己跑吧。”当下不再默想加速。
也不知过了多久,腹中火龙窜了一阵,终于汇成两条,各循着一定轨迹缓缓流转:一条自腹中游过背脊,冲过头顶,自眉间落下,经鼻口咽喉,流过胸膛,复转回腹中。另一条却自小腹起,分成四小条,各自流向四肢,又自反侧流转而回。
再过半晌,两龙俱静,聚于小腹,合为一条,不再游动。他只觉通身再无一丝热极之感,反是全身舒泰,飘然欲仙。
“哈哈!跳崖不死,火龙也烤我不死……难道老子竟是不死金身?”他得意大笑起来。乐极悲生,一丝冰寒之气,又自小腹渐起。瀑水冲到身上,几如寒冰入骨,说不处的冷痛。他大叫一声,忙跳下巨石,朝岸上游去。
上得岸时,他腹中寒气已聚成无数冰龙,面上也已结出一层寒霜。“妈的!那鬼鱼,真他妈诡异得紧。”他心头咒骂,忙朝火堆靠去。
一近火堆,那寒气果是消了几分。只是也仅此而已,身上冰龙依旧乱窜,冻得他直打冷颤。他忽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方才对付那火龙之法,当即心有明悟。他默想方才火龙游行之路,念道:“诸位龙兄,请走此路。”冰龙也是听话,竟真顺着那路奔行起来。
每游一圈,那寒气果就又消了一分。如此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冰龙也渐渐聚于小腹,安静不动。冰火二龙同时驻在小腹之中,他全身却再无一丝寒冷或炙热之感。
“李无忧,阁下果然是天下千年难遇的天才。”他极是得意地夸奖了自己一句。此时日影西斜,竟已近黄昏。他这一番折腾,竟已花了半日时光。
“也许该去找点东西来吃,不过……这次还是想法弄只鸟来吃吧。”他如此想时,站起身来。只是方迈出一步,小腹中又有一种无名气息窜起,全身骨骼如销似融,说不出的痛楚。那气息渐大,如龙狂走。他恨恨骂了一声,立时故技重施,痛楚果是又减了一分。
到得夜里子时,那痛楚终于消失。只是接着又有两种气息次第窜出,他此时已是驾轻就熟,一一化解。当痛楚消失时候,已是次日清晨。
他疲累至极,倒在火堆旁,不时,竟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想起那副对联,越想越觉不对:“老子三个月没穿过一件整齐衣服,好不容易捡了件道袍裹身,好端端的在昆仑山顶晒一次太阳,却被那蠢货拿剑逼老子看相,老子使出浑身解数,说得那蠢货也心花怒放,却最后还是摔到这悬崖下来,这许多巧合加到一起,难道不是冥冥中的天意请老子来的吗?没有缘分,老子又怎能找到这里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