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终日以泪洗面,父母悲伤得吃不下饭,郑锦军每天嚷嚷着要报仇,康雷荔全都看在眼睛里,听在耳朵里,但就是想不出话来安慰他们,劝解他们。她变得萎靡不振沉默寡言了,经常会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尤其是当她看见顾洪光独自一个人在愣神的时候,她的情况就会变得更糟。每过一天,她都感到度日如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每天晚上都会被恶梦惊扰,并哭醒过来。缚在燕燕两只小手腕上的那条白手绢儿,时常在她的眼前晃动,尤其是那上面绣的两对相吻红唇儿,更是令她心惊肉跳。那是她亲手绣的手绢儿,不会错;那是顾洪光常年使用的手绢儿,也不会错。可是,那手绢儿是怎么跑到燕燕手腕上去的?那事是顾洪光干的吗?顾洪光是一个强奸幼女的杀人犯吗?她的爱人是强奸她小外甥女的杀人犯吗?可,顾洪光是那么的爱她,怎么会去强奸一个幼女并且杀死了她,而且他奸杀的还是他自己小姨子的宝贝女儿?这一切可能吗?!难道这些年来,自己爱xuanhuan/5_4460.htm错人了吗?难道她爱的人,是一个杀人犯吗?那个每天晚上跟自己睡在一起的人,会是一个杀人犯吗?
“不行,我一定得设法问问他,问问他那条手绢儿的事,问问他那件事是不是他干的!否则我没法安心,没法活下去了!”
康雷荔整天被这些个念头搅扰着,不但精神恍惚,就连看顾洪光的眼神都有一些异样了,令顾洪光很不是心思,常铁青着脸斥责她:“你傻啦?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别吓唬人啊,我胆子小。”
一天晚上,睡到半夜,她又被一个恶梦给惊醒了。她用手擦拭着头上被吓出的冷汗,从被窝里爬起来,伸过手去摸索着打开电灯,战战兢兢地环视着屋子,半天才弄明白,她这是在自己家里。
儿子虎虎被她留在父母亲家里,给悲伤的老俩口做伴了,现在睡在炕上的只有她和顾洪光俩人。坐在炕边,稍定了定神,她俯下身去,惊恐地注视着眼前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熟睡中的脸。那是一张她曾经无数次亲近过的脸,是她曾经那么爱着的脸。可今天晚上,她觉得这张脸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令人恐怖,越看越令人害怕,越看越让人心惊肉跳,她吓得真想穿上衣服跑出屋去。但是,要把事情弄清楚的想法,终于让她压住了恐怖,打消了想跑出屋去的念头,留了下来。她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将熟醒中的顾洪光推醒,惊恐中,她看到的是一双睁大得过份夸张的眼睛,稍倾,一声近乎狼嚎的喊叫差点没把她吓得掉下炕去:“你干什么呢?不让人好好睡觉!干什么?说啊!”
这种声音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不像是顾洪光说话的声音,但是她又明明看到这的的确确是从顾洪光的嘴里发出来的。他对她瞪着眼睛,那张发出狼嚎一样声音的嘴张得大大的,那吼叫声既显得很不耐烦又似乎有些心虚。
“他过去可从来也不这样,这说明他心里有鬼,做贼心虚。”想到这儿,康雷荔的心撕裂般地疼痛起来。她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不知该怎样问他话才好。紧张使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早已想好的那些宛转点的话全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一着急,她干脆豁出去了,直截了当地就问上了:“你说,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是不是我干的?!”眼睛瞪得有如电灯泡样大。
“就是,杀燕燕的事。”人虽然着急,理智却还存在,康雷荔尽量把声音压低,声音轻得近乎于耳语。
“你疯了,这样的事也能往自己家人身上揽吗?!”
一改往日的温存样儿,顾洪光一高从炕上蹦了起来,照着康雷荔的胸口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脚,把个毫无防备的康雷荔一下子踹得摔下炕去,头重重地碰到炕边一把椅子腿上,撞得“咣”的一声响。他把她踢翻在地仍不解恨,还双手扠腰站在炕上大声吼骂她:“你个臭老娘们,你想怎么着哇,想把我送到监狱里去你才高兴吗?啊?杀人的事你也能往我身上按!告诉你康雷荔,以后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这件事,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头一次遭受这待遇,康雷荔被踹得有些发蒙。她费力地爬起来,光脚站在地上,用手揉着头上撞出来的一个大包,傻愣愣地看着盛怒中的顾洪光。愣怔了片刻,她竟然咧开嘴笑了:“这么说真的不是你干的啦?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我可让你给吓屁儿了,我还真的以为那是你干的呢。那,你说,那个手绢儿是怎么回事呢?我明明看见绑在燕燕手上的那条白手绢儿上,有我亲手绣的红……”
康雷荔一边低头往炕上爬,一边自管自地说着,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头上又重重地挨了一脚。这一脚的劲更大,她一个仰巴叉摔出去,身子直直地向后冲出去,实实在在地撞到了对面的墙上才停下来。康雷荔只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声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迷迷乎乎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定,双手捂着撞得裂开样疼的后脑,吃惊地仰脸瞪着尚还站地炕上生气的顾洪光。顾洪光的脸,因生气而显得有些发青发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