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扭扭捏捏的样子，有什麽事就说吧，你这孩子。”父亲是个粗人，急性子，有点不耐烦的追问着。
苦妹心想，明天父亲一走，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再回来了。再说，终归是要说出来的，就别让父亲干着急了。
“看您这些年为了给妈妈治病，为了我们三个孩子上学，还有家里的日常开销奔波劳累，您都老了不少。”苦妹强忍着眼角的泪花，边说着边侧过身抚摸着父亲花白的头发。
“只要你学习成绩好，就是再苦再累，爸爸也挺得住。你要好好上学，等将来出息了再好好孝敬爸爸妈妈就行了。”看着懂事的苦妹，父亲觉得自己的幸苦没有白付出，露出了欣慰的笑脸，边悠闲的抽着烟边回答着苦妹。
苦妹看着父亲欣慰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心说出来了，因为苦妹知道，这样会伤了父亲的心。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三个孩子中的老大，绝对不能让父亲如此辛劳了。又瞅了瞅父亲的身板，才四十多岁的人，背都明显驼了，似乎看到了父亲在工地，被水泥压弯着腰走不动步的样子，心里猛地揪了一下的疼。
苦妹不由得狠了狠心：“可是全家就靠您一个人在工地干活挣钱，太幸苦不说，挣的钱也不够家里开销，家里的债也是越借越多，我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我想......我想......我想不再上高中了，到城里打工挣钱，这样不但能减轻家里的负担，还能为家里多一份收......”
“混账话！你这麽小年纪能出去干什麽？爸爸就是因为没知识没文化，所以一辈子只能干这又脏又累的活，这麽多年爸爸一直坚持着图的是什麽？不就是看着你从小就聪明，学习成绩也好，不就是盼着你将来能有出息吗？”还没等苦妹把话说完，父亲把剩下的半截烟狠狠地甩在地上，大声的训斥着，眼里流出了失望的老泪。
刚才由于父亲过于激动用力，那条不知道是什麽年代，从祖上传下来的长条板凳折了一条腿，把父亲摔倒在地，由于屋子的地面没有经过任何材料处理，是黄土夯实而成，父亲才没有磕着碰着。
苦妹随即弯下腰，抱住了父亲的头，放声的哭了出来，吓得弟弟也直哭。母亲蹲在地上把弟弟搂在怀里，也默默地流着无奈的泪水。因为自己的病拖累了家里，什麽也不好说。支持苦妹退学打工，会苦了孩子一辈子，不支持吧！看着自己丈夫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吃不消了，也心疼丈夫。母亲咽着一口口矛盾酝酿出的苦水，在大门口望着灰暗的天空，似乎在祈求上天给出一条活路来。然而天空没有回答，一直保持着沉默！
二丫赶紧搬来一个小凳子，和姐姐把父亲扶了起来：“姐姐！你就别说了，看把爸爸气的。”
“可是爸爸！您太苦了！我可以到城里饭馆洗盘子、端菜，我会做家务，可以伺候老人，都能挣钱的。”苦妹看着父亲的眼神再次央求着，反而没有了开始的畏惧。
父亲擦着苦妹脸上的泪水：“孩子！爸爸一身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要是你成绩不好也就算了，可谁不知道你是一块好材料，爸爸不能就这样把你的前程断送了呀！只要爸爸还有一口气在，爸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虽然爸爸没有文化，但是你的心意爸爸都明白，有你的这份心，爸爸就知足了！”
苦妹知道父亲倔强的性格，再坚持也是没用的，只得从长计议：“那你在外面干活多注意身体，等苦妹毕业挣钱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您歇息去吧！”
刚十四岁的二丫人虽然小，可心眼很灵活，看见事情有了转机赶忙打来洗脸水，伺候父亲和弟弟睡觉了。母亲看着懂事的二丫和苦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只是一声又一声叹气！
“妈，您也睡觉去吧！我一会就收拾完了。”苦妹边洗着碗边对母亲说，同时还在寻找着说服父亲的良言妙策。
“我把地扫扫就去睡”母亲应了一声，找来一把破旧的笤帚，握在变形的手指中，明显很是吃力。
苦妹赶紧跑过来，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擦了擦，抢过母亲手里的笤帚责备地说：“妈，你手疼就别干了，快去睡觉吧！”
母亲看了一眼苦妹，摇摇头很是无奈的上床去了，看见丈夫躺在床上一声声的叹着气，母亲在心里责怪着自己的病，拖累了家庭。
“睡吧六子，别把自己折腾出什麽病来，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母子怎麽活呀”母亲生怕在厨房扫地的苦妹听见了，压低着声音劝着父亲，因为厨房离床，只隔着一垛竹篱笆墙的距离。
父亲点了点头就没在作声了。
苦妹收拾完屋子快十一点了，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了只有五六平米的小阁楼，打开那盏昏暗的电灯，坐在用木板和砖头搭成的床上，透过小窗户出神的看着黑洞洞的夜晚发呆。突然从窗户下冒出一个脑袋，才把苦妹吓清醒过来。
从墙外爬上窗户的是谁？又会发生什麽事？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我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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