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杨五哥,没人能够帮他这个倒霉蛋。
但不管恨也罢,怨也罢,问题还得搞清楚。沉思中,他想起韩复信说过的眼睛。一想到眼睛,他大脑皮层中首先反射出来的,就是那曾经的第一印象,而且是那么记忆犹新,扑面而来: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两束锥子样的目光刚一出现,黄三省就惊恐地喊了一声:“杨五哥!”紧接就是两把天女散花、万箭齐发式的飞刀直扑黄三省……
丁枭从惊悸中回过神来,再想想刚才被审的自称杨子庵的眼睛,不由暗自摇头道,不一样,是不一样。但他想到,是不是战时与平时的区别?就象人盛怒时与平和时,那眼神会有截然的不同。也就这时,他忽然想起,曾在白石镇见杨五哥右耳敷有膏药,带有伤。此人有不有?
今日这半天他被惊喜,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没有顾及那人的耳朵。于是,他急急赶去看人犯。除他意外,他辛辛辛苦苦抓回来的人犯,此刻正享受着韩复信安排的,高级贵宾待遇。他沮丧地回来了,因为那人耳朵没有伤_4460.htm,连疤痕也没有。但他此刻更显有些愤愤不平了:韩复信怎么就那么惧怕杨积庵?
是的,杨积庵是厉害。可是他不就是一方名流,一方知名人士吗?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一个玩枪杆子的人,怕其怕到了这种谈虎色变的程度,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太窝囊、太不近情理了!
当然,这只是他心中的不满。不平归不平,自己拿错了人已经成事实,善后的事情还得办。韩复信刚才要他“堵漏”,这漏怎么堵?看韩复信刚才那神情,显然不是将人一放能了之的事。想了想,他快步朝韩复信休息室走去。韩复信刚才不是称老子吗,儿子犯错,老子解围也是理所当然,情理之中的事。
韩复信正坐着,仿佛知道丁枭要来,特此等候一样。他见丁枭一脸为难之情,不由叹了一声。他抬抬手,示意丁枭坐下后,问:
“想好了?”
丁枭摇摇头,带几分胆怯地说:“没想好。不过也有了一些想法。”
“噢,有啥想法,说说。”韩复信语气平和。
丁枭说“师座,那杨子庵的确很像杨五哥。长相、高矮、胖瘦,除了眼神,完全就是一个人。所以我想,杨积庵是不是有两个儿子,有双胞胎?”
韩复信冷冷一笑:“有又怎么样?”
丁枭说:“如果他有两个儿子,那另一个一定就是杨五哥。只要能确定这一点,杨积庵就是劫匪家属,我们也就不怕他厉害了,甚至可以直接找他要人!”
韩复信两眼一瞪道:“你长能耐啦!正经事还没办好,你又想拉出一桩真正的惊天大案来,是不是?娘稀匹!”
丁枭突然又度被骂,更加糊涂了。他愣了愣叫:“师座……”
韩复信摇摇头,努力地缓和一下语气说:“丁枭啊丁枭,你真办了一件傻事。告诉你吧,杨积庵确有两个儿子。可是你知道他那一个儿子在哪里吗?在委座身边!是委座手下的机密人员。那里的人不用姓名,只用编号,你去查呀。你敢把我韩家被劫案子查进总统府,算不算你能耐,算不算真正的‘惊天’大案?说白了,你到底想干啥,你有不有这个能耐!”
丁枭惊问:“这是真的吗?”
韩复信不屑地冷笑道:“这种事能有假?你不也晓得杨积庵手眼通天吗?你别小看那机密行当上的小人物,关键时候,也能在那个老娘稀匹身边说上两句话。你呀你呀,你要不要我有个休养生息的时间?我忍气吞声,在此苦心支撑、苦心经营已有九年,至今还得仰人鼻息,至今还是个初生娃娃;行事稍有不慎,那个老娘稀匹打个喷嚏就能淹死我,你懂不懂?”
丁枭终于明白了,韩复信不仅怕杨积庵本人的厉害,更怕这层背景。可是他真傻了,想了好久,也只憋出一句:
“杨五哥,长的怎么就那样像杨子庵?”
“同名同姓,同长相的人多了。不要说长相,你把天下人拉拢,男男女女,脱去衣服各个器官长的都一样。糊涂蛋,娘稀匹!”
韩复信骂后又道:“再说了,你长颗脑袋也不想想,杨积庵家庭世代书香,富甲一方,他的儿子大少爷,能给人家当花匠?”
丁枭彻底崩溃了,他愁眉苦脸道:“师座,那,杨子庵的事,怎么了结?”
韩复信又叹一声道:“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呐。为不找格外麻烦,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师座?”
“明天,我带上你亲到杨积庵家,算是负荆请罪吧,当着他的面,撤了你的副官职务;而且一掳到底,让你滚回特务连当士兵!”
丁枭一震:“师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