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宝”。
杨五哥被震惊了。同时他说：“这算报仇？”
李乃青低声说：“掏人心肺，还不算报仇？试想，被掏去心肺的人还能活多久？古今谋略家们常谈：屈人之兵，攻心为上。报仇怎么就不能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呢？报仇不一定就非要用刀杀人吧？”
“高论。”杨五哥心里说。他不敢妄加评论其观点和方法正确与否，但他知道，李乃青那所谓的为素云报仇只是一说而已。就像古时候的人，欲夺江山而来个“勤王清君侧”一样，打出来的只是“借口、幌子”罢了。李乃青此举也一样，劫宝才是真正本意。本来嘛，一个人愿舍生忘死为他人讨公道，愿为他人报仇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曾受人大恩、感动肺腑的――就像他和兰如，报仇是为了报答素云曾经舍身相救的救命之恩，这恩形同再造；其二是有直系血源关系，比如杀父之仇，夺子之恨，或是武松那般丧兄之痛。而李乃青与素云之间，恐怕这两者都不沾，他报什么仇呢？
因此，杨五哥觉得，李乃青虽然人品并不很差，却有欠坦诚。当然，世上无完人，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他现在想的最多是怎么答复李乃青。想了想，他也沾酒在桌上写下了“劫宝”二字，然后说：
“你想用这种方式为素云讨公道，想法倒也不错。但是，你敢肯定韩家有那东西？”
李乃青说：“这不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吗？”
“道听途说吧？”杨五哥说，“传言不等于事实。”
“不。素云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会无中生有。其二、”李乃青用手指头点点自己的脑袋，“你我都不太笨吧，有很多迹象，我们可以分析呀。”
“不过，那位当师长的儿子可是开军车回来过一次，你怎么看？不担心扑空？”杨五哥问。
“自欺欺人罢了。”李乃青说，“战乱日盛，一个战事频繁的争代，军营能作国库吗？相反，要是没有那趟军车的虚晃一枪，我倒还有一二分担心哩。”
杨五哥点头。他心想：此人很有头脑，能办事。
他又问：“那，你想采用什么方法，要我怎么帮你？”
李乃青似乎已经深思熟虑过地谈谈一笑，又用酒在桌上缓缓写出“绑架”二字。杨五哥看后微微摇头，用质疑的口气问：“可行吗？”
李乃青倒去残酒，又满上酒盅，胸有成竹道：“在韩家，那位老先生的命，比宝值钱。五哥，你在韩家多年，熟悉情况。所以，如果你愿参入，我一切听你吩咐；反之，仅作朋友帮忙的话，我十分感谢。并保证，成不相负，败不牵连。”
杨五哥没有表态地笑了笑：“李哥，我认为，你根本无法靠近那位老先生。即使不谈这一层，办那样的事儿风险也是很大的，搞不好会丢性命。你想过吗？”
李乃青突然哈哈一笑，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道：“你看过《水浒》吗？”
杨五哥点头。
“那好，你说说，晁盖、吴用当年在黄土岗上打劫不义之财时，他们想到过死吗？”李乃青不等答复，即自己作答道：“想过，肯定想过！但他们成功了。但他们到头也死了。自古人生谁不死，那时候的人没有一个活到了今天。死怕什么？人一辈子，生死都只有一次，早晚不就那么回事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同恶人一斗？嬴是痛快，输又何惜！”
杨五哥看着李乃青那张瘦削白净的脸，不由心动地笑了：此人是个有勇有谋，有胆有识的明白人。何不用他作自己的帮手呢？多个帮手多份胜算。更重要的是，在人手不足如情况下，他很担心到了真正行动时，兰如未必会服从他的安排，未必肯提前撤离韩家大院。这不单是兰如遇事爱坚持的个性问题，纵使他自己同兰如调个角度，恐怕也很难在明知情人、亲人，处在独力难持的危险中，而自顾自地，去执行什么提前撤离的安排。
但是，如果依从了兰如，那将是更危险的局面。一个力不从心的弱女子，在那种生死搏斗的情况下，自保尚难，她能帮他干什么？结果势必是累赘，势必让他分心……再往下的结果，也许――不，十有八九是不堪设想。
因此，杨五哥决定收收用李乃青。
同时他也想到了，李乃青的目的无非是想劫几件宝贝，发笔横财而已。而宝贝有的是，总比他自己拿不完、拿不走的时候全砸毁了的好；还有更重要一点，李乃青不是军阀……于是他对李乃青挑明了，说他自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安排。如果李乃青有胆量甘冒风险的话，他愿与其结为兄弟，共谋进退。
李乃青高兴得连连击掌道：“太好了，五哥！你思谋缜密，行事稳重，我们一定能大获成功！”
杨五哥说：“但愿吧。不过你要明白，我可是既要杀人，又要劫宝。而且行动起来，地分两处――也就是说，杀人与取宝不在一个地方，行动中很难保证双双胜算。”
“那，你是要先杀人，还是先取宝？”李乃青问。
杨五哥说：“要想取宝最好是先杀人。也就是说，杀人以后才有可能趁乱取宝。反之，若先取宝，则面临的是防范严密、增援及时的被动局面。还有，除了这些因素之外，我的重点本来就在刺杀上面。”
“为什么？”李乃青似是不解的问。
杨五哥郑重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和我的一个朋友，才是真正要为素云报仇的。”
李乃青的脸顿时红了，他一拍脑门道：“对不起，请原谅我刚才最初说的话。现在什么也不说了，既然你们这些与素云无亲无故的人，尚知为枉死者报仇，我还能说什么呢，干吧！即使取不来宝贝，我也甘心情愿！”
李乃青这次的话，说得十分诚恳，让人听得出他是发自肺腑。
杨五哥面带喜色地说：“刚才你也没什么错，只是讲究的方法不同而已。当然，你现在能这么想就更好了。不过，只要我们找准了时机，又安排得当的话，还是很有希望在杀人之后，将宝物取出来的。”
李乃青稍作沉思后又问：“我们的行动，为什么不能同步进行呢？比如说，我去杀人，你去取宝。然后再到约定的地点汇合，不行吗？”
杨五哥很欣赏地看着李乃青，但他摇了摇头。
“怎么，你担心我不能胜任？”李乃青认真道：“请别忘了，我还办过武馆咧。别说对付他一个老头儿，就算对付三几个毛头小子，也还是可以勉力而为的。”
杨五哥曾听人说过，李乃青不仅有一身远近闻名的好功夫，还是金牛河猎户们公认的神枪手。而且，还传颂着有关他的很多传奇故事。这是一位杨五哥不敢轻视的人物。
杨五哥笑道：“李哥误会了。久仰大名，我怎敢不相信你的身手。相反，更令我钦佩的是，你刚一涉及问题，立刻便想到了同步行动。能同步，当然很好。可是，那里面防范十分严密，更不现实的是你不熟悉那里的环境和情况，而我又分身不得，所以，同步进行很难办到，只能分先后处理了。”
李乃青又忽然想起问：“你不是还有位朋友吗，他也不熟悉情况？”
“她是位女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