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生死之间(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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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方平一直是穿着孝服的,惨白的颜色上记载着这几天的经历,一道道泥土的色彩让他找到了还在生存的证据。

  席方平的确没有死,但现在的他还在死亡的边缘上徘徊,他在经受着死亡所带来的一切体验。

  许多人都希望知道自己在死亡的那一瞬间会经历些什么,但凡是有这样经历的人也大多数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死亡成为人生的终点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情愿的结果。

  席方平不想死去,他看了看身下,一张冰玉制成的石床,洁白无暇,腾腾的冷雾包围着他的身体,浑身僵硬,没有一点血气。

  席方平慢慢地坐了起来,他似乎查觉到有一面墙显得是那么遥远,深陷下去,永无尽头。意识告诉他,那是一道通往死神的路。

  席方平依稀还记得姬飞峰所说的话,魔泽的主人,死亡。

  此时此刻,席方平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即使是死亡,他也要亲身体验,于是,他迈开了脚步。

  脚步很轻,踩过黑格,又踏过白格,席方平走得很远。在恍忽中,他感到有一种力量在前方召唤,这力量就是席方平那个死去的父亲,席大路,父亲的召唤在耳畔无法散去。

  那面墙果然是很遥远,黑白交错的空间慢慢地变幻了形态,令人无法查觉地玄妙。

  席方平走入一片白茫茫的通道里,没有尽头,只是一个圆圆的通道,墙围上脚下是一环一环的黑色,如斑马的条纹一般,仿佛是在记载着远久的年代。

  那年代向着远古慢慢地延伸着,过了远古,终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席方平走得很畅快,身体似乎在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与此同时,他突然感到身后有一种力量在极力的挽留他,这力量十分地坚强,也过于残忍,但很执着,很清醒。

  席方平并不喜欢这执着清醒的力量,他只向望着前方的暧昧的召唤。

  席方平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任何清醒的力量都无法让他从这死亡的温暖中解脱出来。

  前面的斑马条纹越来越宽大,宽大得几乎连成了一片,又是一种黑暗,无穷无尽地黑暗,这黑暗终于令席方平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黑暗前,倾听着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

  那是脚步声,很熟悉的脚步声,有力,有节奏地慢慢走近。

  从黑暗中浮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身材魁梧,相貌可亲,正是席方平死去的父亲席大路。

  席方平从来也没有见过父亲这身打扮,他有些惊诧,但还是叫了出来:爹爹?

  席大路笑了:来了就好。这里是你的归宿。

  席方平看着周围黑与白巨大的反差,心里更加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

  席大路仍在微笑着:魔界,我们的极乐世界。

  说完,席大路向着儿子走了过来。席方平突然向后警觉地退了几步。

  席大路的笑容消失了:怎么?

  席方平警惕地问:您不是死了吗?

  席大路笑了笑:是死了,所以来到了极乐世界。

  席方平心有不甘:我也死了吗?

  席大路笑着说:对于我们来说,来到这里没有别的原因。

  席方平显得很绝望:为什么,我还没有替您报仇呢。

  席大路又走上一步:报仇,为什么要报仇,这样不是很好吗?那个姓羊的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报仇?对一个死人报仇,有什么意义?

  席方平看着眼前的父亲,父亲一直是个宅心仁厚的人,这样的话说出来并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但在托梦的时候,父亲却不是这样说的,当时的话在席方平的心中早已根深蒂固了。

  梦中的父亲虽然已经死去,但他是一个英雄,说出的话有一种使命感,令席方平热血沸腾。

  但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是席方平所熟识的父亲,但他变得懦弱,无知。

  席方平的心似乎要做出选择,他却对任何一个父亲都难以割舍,正在这个时候,席大路又说了:所以那幅图已经没有用途了,你还是交给我吧。

  席方平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傻子一样地没有任何主张,他的手伸到怀里,却没有再伸出来,因为他再一次感到了身后的那个力量。

  力量这东西很奇妙,有时候它是一种劲道,有时候它只是一句话。

  在席方平身后的那股力量就是一句话,仿佛出自十张不同的嘴,却没有半点不清楚的感觉,这句话深深地敲击着席方平的心,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那个力量在说:魔界与人界只有一步之遥。

  席方平的手到底没有伸出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手伸出来的,因为眼前的父亲突然变了,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他狂燥,他愤怒,他在咆哮:谁,谁在说话,你破坏了我的好事。

  此时的席大路已经不是席方平记忆中的那个父亲,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的的道道的邪人。

  成为邪人的席大路身材显得异常的魁梧,披着黑色的盔甲,手里提着一口明晃晃地长刀,很窄的刀身,很锋利的刀尖,还有很长的刀把。

  邪刀,被邪人拿在手里更透着一股凛冽的邪气。这邪气在这黑暗与洁白的交界处透出一种冽凛的杀气,而这杀气却惊醒了犹豫不决的席方平。

  席方平紧紧地捂住胸口,生怕面前这个邪人夺去他怀里的乾坤八卦图。

  邪人席大路慢慢地抬起刀来,指着席方平,刀尖传过来透骨的邪气,席方平的鼻子似有刺破的感觉,但他还是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与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邪人。

  与此同时,那乳白色的斑马通道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晕。席方平仿佛处在这红晕的世界里。

  邪刀很长,席大路的手臂也很长,但从手臂后那张嘴里所说出的话却很近:把图交给我。

  席方平笑了,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竟会这样爽快的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的头从刀锋边上低了下去,因为这一笑竟然使他笑弯了腰。

  席方平好象半天才止住这莫名其妙地笑,抬起另一只手指着席大路,笑着说:你不是我父亲。

  光,惨白色的光,划破了这片红晕,很刺眼,席方平闭上了眼睛,他再次看到了黑暗。

  邪刀挥出,这是生命最后的一个瞬间。

  路奇轩闭上了眼睛,他想静静地感受一下生命的最后一个瞬间,索命的钩,无法避开的蓝色的光。

  在路奇轩的身后是一条宽宽的峡谷,对岸的地平线上,一轮红色的月亮正正当当地悬在空中。

  路奇轩与姬飞峰无颜分手之后,他就想到了死,他想用死换取姬飞峰与无颜的生。

  恶龙侍者是夜行者,虽然白日里他们伏在不见阳光的地方,但当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行动起来却是极快的。

  路奇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很明显,夜色已降临,恶龙侍者就要走出那片森林,追上他们三个人,与其三个人都逃躲不掉,不如一个人拖住这群恶龙侍者。

  这个人必定会死,以一人之力是永远无法战胜十二条恶龙的,所以路奇轩决定赴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