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柔迷茫地看着她，回答：“自然没有。我只有元秋和蝉儿两个女儿。”
林沐风这时也回头看她，两人对视，皆明白原来素和柔根本就不知道安府上下都以为她生的是位公子。
她正在犹豫说与不说之间，素和柔紧盯着她：“绮念，既然我未把你当作外人，你有事也不该瞒我。不要管些旁的，只需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她眼光凌厉，自然也是看出两人面色不对。
左绮念沉吟片刻，才抬头认真地看向她：“二夫人，我不知安府中有何缘由，但我和林大夫所知道的，都是二夫人你，有位公子，却未曾听闻是位小姐。”
她听了这话显得好像并未觉得惊讶，头微微垂下，沉默不语。倒是怜儿从旁边牵了蝉儿过来，插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怜儿！”她语气严厉，皱了黛眉，道：“带蝉儿去歇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夫人―”怜儿委屈地喊了声，看她连眼也未眨，只得带着蝉儿出去。
素和柔起身，将门关上，转过头看向两人，微叹道：“我未想到他机关算尽，连我生个孩子都要扯进阴谋里。”
左绮念和林沐风面面相觑，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觉得无话可接，就都沉默，看向她。
“我十岁时便来到南清，十三岁嫁到安家做了妾室。我所有的青春都给了他，却还被他这样算计。”她似喟叹般的口气，踱到窗边，手指轻抚窗棂上素木雕花，露出一抹苦笑。
“就算我不再争，不再斗，却还是被拉扯进这纷纷扰扰之中。那我又何必去躲呢？”她像已忘了屋中还有两人，淡淡的语气与金壁香炉中软和香的烟雾融为一体，渐渐散了开去。
左绮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至她的身边，软声道：“二夫人，莫要想太多了。”
谁知她回身用力握住左绮念的手，眼神清澈似一望到底，但又平添了几分飘渺，她拉了拉她：“自古女子便不如男，无论怎生努力还是会遭人非议。我跟了安家共为他谋算了多少事情，他却仍是如此待我，那就休要怪我无情。”眼中凌厉之色渐盛，左绮念不禁感觉阵阵寒意。
林沐风看素和柔脸色已有不对，忙起了身，至她身边，右手便直搭脉。左绮念看他动作也脸色大变，这个动作表示素和柔神智许有不清。
她抽出自己被用力握住的手掌，抚着微红的皮肤看林沐风把脉。
他表情严肃，剑眉微皱。多时，终将手放下，对她摇了摇头，却未曾展眉。她知道他的意思是没有大碍，放下心来。
素和柔也觉得自己动作语气有些不妥，对两人歉意一笑：“实在是因为过于动怒，两位不要笑话。”
“蝉儿是我怀胎十月所生，我自然爱极。他竟这样传出，一瞒还瞒了我六年。若这六年之中，那个女人心血来潮所至，害了我的蝉儿，我上哪去寻？”说着便语带哽咽。
左绮念心有戚然，她所说也无不对。一个母亲自然是要保全儿女，蝉儿是安国公的孩子，他却如此狠心，传出是个公子，若安国夫人真的心狠手辣，一定会为了大公子去害了蝉儿，到时，他又该如何收场？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素和柔白皙肌肤上沾了泪痕，如梨花带雨般惹人心生怜惜。她拭了拭泪珠，抬头对林沐风笑道：“让林大夫见笑了。”
他抿着嘴摇了摇头，也未说话，心思仿佛不在这里。
左绮念看了，心下又有些好奇，但也顾不上他，一径的安慰了素和柔。
她止住泣意，微笑：“绮念，安家的事我自知道如何做。你不要担心。”
左绮念点点头，又扬起嘴角道：“二夫人，莫要再哭了，林大夫明天一早便走了，再想问些月羌的事可就找不到人了。”
素和柔拿眼瞅了她，也笑了起来，脸上还添了红晕，装作要打：“你个小丫头，怎的连我都敢打趣了？”
又对林沐风一笑：“林大夫，看你就知你是月羌人，瞳中还有微蓝，也是混种人吧？”
“家母是南清人。”他谦润一笑，已从刚才状态中走出。
“哦？我也是母亲是南清人，才是黑瞳。”素和柔笑起。“你家是月羌何地？”
“是都城临安，二夫人的家乡是？”
“临安旁边的小城付州，不过离家之后听说也迁去了临安。”她笑了一笑，又带些紧张问道：“不知林大夫有未听过素和家？”
林沐风眼神闪了一闪，面上仍未有表情，但对她摇了摇头。
一直观察他的左绮念很容易便发现，皱了皱眉，记在心里。
素和柔一脸失望地说道：“离家之后本还有些消息，可是过了两年却不知为何什么都断了。”
林沐风问道：“二夫人家还有什么人？也许我回去的时候可以帮你问问。”
左绮念却突然插口：“你们聊家乡的事，我去院子坐坐，想吹吹冷风。”
素和柔点头，林沐风也没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她就走出去，将门轻轻掩上，从未关紧的门缝中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走到院中。
大概是凌晨时分了吧？好像从来到这里看到最多的景致反倒是半夜的，这几日里时间也仿佛拉长了许多，但都是匆忙过去。
她随意坐在走廊边的石阶上，幽幽地看向素和柔和林沐风所在的屋子。
刚才林沐风问话的时候，分明带着些许急切的语气。她不清楚到底因为什么，但却是突然不想参与。
他似乎是对二夫人的来历有所了解，却又有些疑问。不管如何，她都失去了对这件事的探索意味。
如果二夫人够聪明，就能看出他的意图。左绮念摇了摇头，二夫人她现在满心想着家乡的事，哪里还能仔细观察到别人的行为。怕是要把身家都托出，被林沐风卖了都不知道。
可是，这又与自己有何关系呢？是她所要求的。自己已经陷入太多是非，没必要再多管些旁人的生死。更何况，林沐风也不会怎么害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会错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