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二夫人不知为何好感颇多，自然说的都是实情，也不怕她怀疑，只定定地看着她。
素和柔看她神色坚定，沉思片刻，倏然一笑：“以前和人勾心斗角多了，难免有些疑神疑鬼，姑娘不要生气。”
这话就是信她了，左绮念也回以一笑，道：“不会，只是我听刚才二夫人说李家，是不是上月被满门抄斩的李丞相家？”
“什么？”素和柔满脸震惊。
左绮念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不察被她抓住双手，素和柔的手这时青筋尽爆，看得出是用了全部力气。
“痛！”左绮念不自觉地呻吟，才让她恢复些神智松了手。
素和柔急切地问她：“你说的可是李若山一家？”
她抚着被抓痛的手腕，答道：“我是不知道李家是否有人叫李若山，但我知道李丞相的女儿是淑妃娘娘。”顿了一顿：“不过现在也死了，据说是在宫中自尽的。”
素和柔紧咬下唇，听完她说的话，转过身背对她，肩膀微动。
左绮念担心地看向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伸出手去，又徒然收回。
两人静默地站着，没有人先打破宁静，她心里暗自疑惑，安府中人似乎都有些秘密，仿佛最浅的就只是安国公和安国夫人了，如玉是有任务在身的帮派任务，素和柔现在还是谜团，但看起来似乎比如玉谜团还要让人好奇。
她不禁觉得有些伤神，现在的事情已经搅得她头痛，再来几件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还是不要太过探究地好。
再看向素和柔，她已转过身来，眼眶还是红的。
“二夫人，您，没事吧？”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美人落泪本应该是英雄出场，她现在怎么安慰才好？
素和柔嘴角勾出一抹淡笑，将眼角泪珠拭去，抬头轻答道：“让姑娘见笑了。”
左绮念见她无事也不想多谈的样子，又失了探索的意味，于是回道：“夫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舒服，不如先去歇着吧？绮念先退下了。”
却见素和柔神色有些楞仲，也不回话。
左绮念看她这样，也不好意思走人，就站在她身前，待她回神。
“姐姐…”素和柔喃喃地对她叫出。
她眼中一凛：“什么？”
素和柔惊觉自己失言，忙掩了唇解释道：“一时眼花，突地看姑娘，很像年幼时的姐姐，姑娘莫怪！”又细看了一眼道：“不过姐姐是蓝瞳，与姑娘也还有很多差别。”
左绮念轻扯嘴角，只当她是刚才激动后情绪不稳，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能感觉到胃里一阵抽搐，确实是很饿了。
将手微压在胃上，咽了口吐沫道：“二夫人，你…”
还未说完，被素和柔打断：“方才之事，望姑娘不要说出去。”
她楞了以楞，才明白过来说的是对李家过于敏感一事，忙点了头承诺道：“夫人放心。”
素和柔笑了一笑，脸上虽然还有些黯淡，但已好了很多。她又似想起什么，脸上显出犹豫之色。
左绮念看见，笑道：“夫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她略顿了一下，张口：“姑娘是否还能帮忙请来林大夫其人？”
左绮念对她安慰一笑道：“夫人放心，明日我就去同他说。他是温善之人，必不会拒绝。“
“那一定多谢姑娘！”素和柔含笑点头，看了看左绮念，忙将腕上一只银丝雕凤镯取下，递给她：“一点小东西，权当见面礼。”
她微微叹气，这二夫人还是信不过她。感觉自己也饿饱了，索性就和她好好说说，看了看那只镯子，是上上之品，可惜给的意味不纯，让她无法接下！
“二夫人，绮念是真心愿意帮夫人的，夫人却拿这些虚礼来压，不免让人失了本心。”她正了颜色，对素和柔说道。
“若是为了这个，绮念不必进这离君楼，也可得许多。夫人还是做回自己，省得心烦这些杂事！”
素和柔垂目，思索一番道：“呵，说的好。我在这里也待了些年，竟然还放不开那些个虚礼，真真是该骂。”于是将手收了，展开明艳笑容，对她朗声道：“事若成，姑娘恩德柔必将铭记在心，先福为礼。”
说完便一个福身。
左绮念大惊，忙扶住她，道：“莫说夫人身份，只是长辈也不可向晚辈行礼啊！”
她没想到二夫人会将此事看得这么重要，真的是太想家乡了吧！她伸手扶起素和柔，笑道：“这件事素和绝对让夫人安心。”
又道：“天已不早，绮念还是先回去了，这几日内一定将林大夫带来。”
在二夫人的期盼眼神中左绮念走出离君楼，小径上已经卸了灯，二夫人叫怜儿拿了灯笼给她，防她迷路。
她拿了灯笼在手，站在小径中间，这时还真有些累了，是去如玉楼继续和如玉绕来绕去，还是回去和阿环斗来斗去？
轻呼了口气，两边都不想去，已经不饿了，也不急着将自己这可口的美食送上门去。
左绮念走后，素和柔唤怜儿将门关紧，便在厅堂中坐了发呆。
“夫人，还是歇着吧！”怜儿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来唤，看她仍是一副楞仲的表情，忍不住动手摇了摇她：“夫人，你怎么了？”
“怜儿，还记得吗？”她突然开口，眼神望向不知名的远处。
“那年你只有几岁而已吧？我捡了你，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这一恍惚，竟有十多年了。”
“夫人。”怜儿呐呐地不知说什么才好，看着面前的她，不知怎的，竟觉得好生遥远。“怜儿记得，那年怜儿只有五岁，距今也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呵，十二年哪！”素和柔似有无限感慨，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元秋和你差不多大吧？你们自小就亲，却为了我…”
“我这个做娘的，也欠她许多！”她回头看向怜儿：“甚至怎么弥补她大概都不会原谅我吧？”
“怜儿，还记得德佑二十一年的事吗？”她又兀自笑了一笑。“大概你是不记得的，你那时不过十一岁而已。”
“夫人，我记得的。”怜儿的神色也黯淡下来。
“我辛苦地争斗几年，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真是可笑啊！这世上，男人，怕都是靠不住的吧？”
“李家？”素和柔冷冷一笑。再怎么样辉煌都会被埋没在时间的洪流中，不留痕迹。就算那天大的仇恨，一时间竟也变得无人可报。
“今日左姑娘说起的事我们还是装作不知道罢！免得又徒惹事端。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似叹息，她微微仰头，眼角干涩。
“对了，怜儿，还记得那个人吗？”
怜儿还未从回忆中醒来，听见她的问话，忙问道：“那个人？”
“那个…”她略微顿了一顿，眼中漫出寒意。“那个，在九五至尊之下的人。”
怜儿似也想起，眼光变得幽暗：“自然是，记得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