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南郊那一带曾是整个伶城戏曲文化最为集中的地区。那时我常常和爷爷他们一起去那边看戏。每到晚上,那一带就特别热闹。当然我是看不懂那些咿咿呀呀的东西啦,我主要就是去凑个热闹,还有缠着爷爷给我买一些街边的小零食而已,比如煮花生什么的……嗯?你那是什么眼神?”
古董店老板翘着二郎腿,话匣子刚开了个头,就见对面椅子上坐着的颜末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如此正常的童年实在是……”
颜末说着,把眼珠子转到一边,不去看老板近乎杀人的视线。
老板“哼”一声,道:“别说得我好像妖怪一样啊!”
“是像妖怪一样的普通人才对。”颜末说。
和洛扬在一起呆久了,似乎会被传染上毒舌的毛病。
老板哈哈大笑,他伸手往里间一指,说道:“里头躺着那个可是‘像普通人一样的妖怪’,你要小心可别哪天被他生吃了哦!”
头天晚上,颜末慌慌张张把洛扬从家里背到古董店来,店老板看了洛扬一眼,只哼哼两声没说话。他带着颜末穿过古董店右侧的一扇小门,经过走廊,转了个弯,就来到另一扇小门前。推开门,里头是一间卧室。房间里头除了正中央摆着的一张床外什么都没有,三面都是墙壁,连扇窗户都没有。老板打开房间的灯,颜末顿时吓了一条:先前因为光线的原因没觉出什么不对劲,现在光线一亮,就看见房间里从地面到天花板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稀奇古怪的符号,以床为中心向四周散射开来。
老板拍拍正发愣的颜末的肩膀,示意他把洛扬放在房间中央的床上。老板说了,让洛扬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慢慢恢复就好。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被吸走了大量的气,所以才一时醒不过来。也难怪,像洛扬这类灵力太强的人,向来都是山精鬼怪馋诞的对象。现在他发烧了,能力也随之减弱。一般鬼魅虽然仍旧很难近他身,但别的就难说了。按照颜末的叙述,不难推测,八成是镜子里封印的怨气招来了那只戏衣女鬼,再加上水魄的力量,洛扬只伤到这种程度已经很走运了。
老板弹了弹烟灰,继续回忆自己对南郊的印象:“在我的记忆里,那里从没听说过有溺水之类的事情发生,一是因为那一带的水潭大多都没深到能淹死人的地步,二是水潭周围向来是小摊贩们的聚集点,小孩子一靠近水潭就会有好心的摊贩提醒甚至呵斥他们离开……不过倒是有过一起失踪案件,在当时引起过不小的骚动。南郊一带有个唐姓女子,是唱旦角的。有天轮到她上台,音乐响了半天,却迟迟不见人登场。戏班老板急了,命人在附近找了一圈,仍旧不见她踪影。结果只得临时换了出戏。听说后来那女人的家里人到戏班大闹一番,最后得了几百块钱的赔偿后也就作罢了。时间一长便再没人提起这事。”
“那女人叫唐什么?”颜末问。
“这我哪记得……难道你怀疑那只戏衣女鬼是她?那时水潭周围全是小摊贩,一有人靠近水潭肯定马上就会被发现的。我也只是突然想起有过这么个事儿,所以顺便说说而已。关于报纸上说的那具女尸,我现在还没什么头绪。但那种不合常理的死法……”老板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应该不会吧……”老板喃喃自语。
“什么不会?”颜末疑惑。
“哈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麻烦事。”老板恢复了平时悠哉的表情道:“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洛小子。”
颜末看向通往里屋的那扇门,想到洛扬现在正躺在那里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他便不由地皱起眉头。
“要怎么才能找到那只鬼?”颜末回过头,注视着老板,道。
“……找到又怎样?凭你的本事,只有被秒杀的份哦!”老板眯起眼睛,说。
“那也要去!”颜末握紧拳头。
“呵,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老板说着,语气严肃起来:“我可不想到时候再多个不能动的人在这儿无谓地占空间!赢不了就是赢不了,你以为只要凭着所谓的热血在这儿嚷嚷几句然后挥挥拳头就能把那只鬼整趴下?别笑死人了!”
“我没那么想……我只是,想找回水魄。”颜末撇撇嘴,道:“那是我弄丢的,我有责任把它带回来。”
况且,她把洛扬害成这样,绝不能就这么放她逍遥!颜末恨恨地想。
有的时候,热血是件好事情。哪怕只剩下一滴血还没冷却,都值得庆幸。那是你还愿意只做自己想做的,还可以为了某件事而调动所有神经并且不必过多计较的证明。
走出古董店的时候已是黄昏,太阳向地平线逐渐接近。回到家,颜末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来这屋子有这么大的么?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就显得空空的,连累心情也跟着一起失落。自己话是这么说了没错,可冷静下来想想,似乎什么想法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且不论找到戏衣女鬼后要怎么从她那里夺回水魄,更重要的是,自己明明就连该上哪儿找她都不知道嘛!老板也什么都不肯透露……
颜末闭上眼睛,各种杂乱的思绪让他的脑细胞保持高度清醒。就这样痛苦地熬到大半夜,颜末才终于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颜末都无精打采。平时话挺多的一个人突然变得沉默起来,让好多同学都没法适应。
“神婆(颜末的新外号)这是怎么了?失恋?”同学甲疑惑。
“我就没见他恋过。”同学乙斩钉截铁。
“没事没事,等洛同学回来就好了。”同学丙笑得别有深意。
就在几个同学聚一起谈论的时间里,颜末正一个人无聊地在学校走来走去没有目的地。
走到小树林边上,颜末想起来学校报到那天遇上的事……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再去看看。总不能因为被噎着了就再也不吃东西了吧!走到湖边,颜末四处张望,周围一切正常。看来灵异事件果然不是天天都能遇上的。颜末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下来休息,不多久,就听见有人喊他。颜末往四下里一看,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学长朝这边走过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不怕再遇上鬼魂索命?”学长笑着走到颜末身边坐下。
颜末叹口气:“已经遇上比那更凶的了。”
“哦?”学长似乎一点都不吃惊,依旧微笑道:“说来听听?”
颜末犹豫。这些事,随便就对人说起不太好吧……
“我只是想说如果对付鬼怪什么的我或许多少能帮上点忙,不过,我并不想勉强你,所以不说也没关系。”学长说。
如果是学长的话,即使告诉他也无妨吧!
“……学长知道前几天的晨报上关于诡异女尸的报道吧?”颜末说。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我倒是有做过一些调查。”
话一出口,就看见颜末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变得闪闪发亮起来。呵呵,这个学弟还真是容易懂呢……
“按理说,一般尸体在水中浸泡久了会因为吸足了水而上浮,时间长了亦会腐烂。可这具尸体却完全不是这样……”
“是因为怨气的关系吧?”颜末想起古董店老板的话,插嘴道。
“怨气太重确实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但却不是唯一的原因。我去现场看过,不过那里的怨气已几乎消散殆尽,所以没办法作更多的调查。不过仔细想想,潭水本身并不太深,以一名成年女子的身高来说,站在潭里水至多也就能淹没到她的肩膀而已,想溺死其中的话还得蹲下身子才行。所以,不管是自杀还是不小心落入水中都说不过去吧?”
“这么说……是他杀?”颜末惊讶。
“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不是吗?”学长笑笑,道:“据我所知,有一种术,便是以幽闭之水为媒介,将女子尸身封入水中,令其灵魂不得解脱。封印期间,该女子尸身就像活着时一样,亦不会上浮,只是不能离开水面,否则立即化作腐泥。等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时,解开封印,将释放出的女子灵魂和强烈的怨气捕捉,与其它四魂一起炼制,五行相合,便能得到强大的鬼灵之力。”
颜末嘴巴张成“O”形:“学长知道的可真多。”
“啊,其实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况且这种术一直被视作禁忌,所以应该早就失传了。”学长道。
“那么……”颜末思考了一会,说道:“假设真如学长所言,那只女鬼是用来炼制什么什么鬼灵之力的,那么那个工人无意中释放了女鬼,封印被破坏了。既然没能等够时间,那这个术就算失败了吧?”
“没错。”学长点点头。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被术师抓去了,我就能找到她了对吧?”颜末兴奋地说。
“不,”沉吟半晌,学长不得不给兴奋中的颜末浇些冷水:“术师不会放着失败作不管。虽然要用作五魂之一已不可能,但却可以大大缩短下次培养水魂的时间。所以术师必定会想办法再把那只鬼捉回去”
那样的话水魄就再也找不回来了。颜末皱起眉头。
“你找她干嘛?”学长问道。
“嗯……有点事情……”
颜末支支吾吾。要是把那种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理由告诉学长的话,一定会被笑话的。
“这样的话,要不要我来教你找到她的方法?”学长理解地摸摸颜末的头,笑道。
“咦?咦!可以么?!”
颜末感动得一把握住学长的双手。嗯,冰凉冰凉的,是不是衣服穿太少的缘故?
“呵呵,当然可以。只要她还没被术师抓到的话。”
学长似乎一点都不急着把手抽回来,笑眯眯地回应颜末。
知道怎么找到女鬼的方法后,颜末便高兴地拉着学长要请他吃饭。虽然这个月剩下的钱也只够吃食堂而已……不过学长说还有别的事情,这次就算了。告别的时候,颜末突然想起还没问学长的名字。但学长说以后他就会知道了,至于现在,就叫他“黑衣”好了。
“黑衣”啊……还真是符合形象的称呼呢!
颜末到商店买了必要的道具,折腾了半天总算一切收拾妥当。出发前又去古董店看了洛扬,还是老样子,眼睛都闭了好些天了还不见张开过。古董店老板在外头招呼客人去了,颜末一个人守在洛扬床边,他看着洛扬,有些伤感:“……你可别死啊!”然后觉得不够,便又大声道:“你小子要是敢不睁开眼睛我上个月欠你的二百五的伙食费和你垫付的两百房租我可就不还了!”说完,便离开古董店回家拎上道具直奔南郊去了。
晚上,一下车颜末就迫不及待朝南郊开发区走去。比起上次来的时候,这次的开发进度显然快了很多,房子什么的已经一栋不剩全拆得干干净净了,水潭也都被填成平地了。不过这个对颜末不影响。
即使肉体早已腐朽,有些地方灵魂也会一直记得。所以只要鬼魂还没有投胎转世,那么去它生前最留恋的地方或者死去时的地方,唤回它的几率都是最大的。这就是俗称的“请鬼”了。
对于戏子,一生中最难忘的地方往往便是戏班。现在,“留恋的”和“死去的”地方都集中到一块儿了,找到她的难度自然也就降低了不少。
颜末在水潭附近的位置摆上四支大蜡烛,东南西北角各一支。看看快到十二点了,他便点燃蜡烛,然后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套戏服穿上。戏服是租的,这儿毕竟是伶城,要租套戏服什么的并不难。这是一套女子服饰,穿在身上那个别扭啊……穿好衣服后,颜末便坐在蜡烛围成的空地上对着镜子开始化妆。这个妆可不是女孩子们平时画的那种,而是戏妆,扮的是花旦。当然,颜末是不会画这种东西的,他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没有油彩,只好用一般的化妆品代替。先打上厚厚的一层粉底,然后再扑上厚厚的白粉。等到整张脸都变得跟用白漆刷了一遍似的后,便用眉笔细细画上柳叶眉,描上黑眼圈,轮到嘴巴时,便用朱砂代替口红涂上。整个过程进行得缓慢有序。这时候要是被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一定会被当作撞鬼事件处理。
准备就绪了,颜末从袋子里拿出个不大的录音机,往里头装了两节电池,随后把在盗版市场买来的五块钱一盘的磁带放进去。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传来戏曲的音乐声。里头的人在唱些什么颜末一句也听不懂,蜡烛已经燃了一半了,时间剩下不多。看来化妆还真是个特浪费时间的差事。
和着音乐,颜末烧了些符纸,然后便跳起舞来。说是跳舞,其实也就是胡乱比划些动作,慢慢转个圈,手臂缓缓舞动。这些可都是颜末临时抱佛脚从电视上的戏曲节目里学来的。虽不能说有模有样,自我感觉也还算将就就是了。
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颜末手臂都比划软了,心里直叨叨怎么不管女人还是女鬼速度都这么慢时,一阵风吹来,烛焰闪了几闪,腾地变成了蓝色的阴火。
来啦!
颜末心里那个激动啊。幸好没被术师抢先一步,否则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妆岂不白画了!
风依旧在吹,但似乎是绕着蜡烛围成的圈在打转转。烛焰颤动却并不熄灭。突然,颜末眼前一花,一个白色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同时,“咔”一声轻响,磁带走到头了,录音机自动关闭。紧接着,颜末便觉背上多了什么。颜末大骇,“背鬼”可是禁忌,原本该由人来主导的局面变成了鬼来操控,弄得不好可是会把小命儿玩完的。
颜末浑身直冒冷汗,他想停下动作,暂停“请鬼”。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动作也不像方才那样一看就知是外行在胡闹,而是变得越来越娴熟,越来越优美,仿佛一名孤寂的伶人在独自起舞。同时,颜末也越来越有唱歌的冲动。颜末心想,可千万不能唱啊,否则以自己唱歌那水准,吓不到人吓到鬼也不好啊!但唱还是不唱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颜末张开嘴,嗓子里发出第一个音。却不是他自己的声音——那是一个凄厉的女声。尖锐的声音,伴随着惨白的妆容,优雅的舞姿,幽蓝的火焰,显得诡异无比。
不过这种情况在“请鬼”之前也是有罗列进考虑范围的。
颜末使劲一咬舌头,痛楚袭来,身体立刻挣脱了束缚。颜末迅速从袖子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小包东西,顺手便朝身后撒去。只听一声尖叫,背上立时轻松了不少。颜末转过身,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周围的风并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强,蓝色的烛火也燃烧得越发猛烈起来。
颜末方才撒的东西是盐。看来不管是对普通鬼还是厉鬼,这东西都同样有效。
颜末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四周,他知道,黑暗中,对方也同样在寻找机会。
突然,风快速从一个方向朝颜末袭来。颜末立刻想把剩下的盐撒出,但手臂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挥动,便有一物缠上手臂,随后是整个身体。紧接着,一个东西轻轻搭上了颜末的左肩。盐落下去,撒了一地。
仔细一看,才发现缠住自己身体的是戏服的长袖,在身体上绕了好几圈。当然,不是自己穿的这件。颜末在心里怒骂,这么长的袖子是谁设计的?!他侧过头去看左肩上搭着的是什么,头刚转了四十五度他就后悔了——他看见了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画着精致的眉目,双唇殷红,仿佛渗出血来。不,是已经渗出血来了!颜末看着那张正慢慢渗出血来的脸孔,心里瘮得慌。
算了,还是当没看见吧。颜末把头转回原位置,谁知这时脸颊上突然一凉。颜末心里顿时来了气:你又不是美女你舔我作甚?他使劲摆动身体,可惜,女鬼太黏人,甩不掉。再这么下去就麻烦了!趁着女鬼再次伸出舌头,颜末把头一歪,然后使劲往斜后方撞去。只听“嚓嚓”几声闷响,仿佛撞进了干树皮堆里,因为用力过猛,脖子被稍微扭到了。颜末正想做第二次攻击,突然身上的衣袖猛然收缩。颜末一惊,忙侧过头查看女鬼状态,结果就看见被撞塌了半张脸的女鬼正愤怒地瞪着自己。
噢,我真没想到鬼的脸会这么不经撞。颜末在心里表示歉意:本来这女鬼长的就已经够丑了,这一撞让人家还怎么见人?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身上的衣袖越缠越紧,已经开始觉得痛了。看样子这女鬼是打算就这么把自己弄死在这啊。可是,本大爷我怎么能死在这么不漂亮的女鬼手中呢!颜末想笑,但因为痛的关系笑得不太自然。这时,缠着颜末的衣袖裂开了,断成几截落在地上。原来颜末在手指缝间藏了一块小小的刀片,方才被缠住以后他便一直在拖时间好割开身上的袖子。因为手指也同样被缠住了,所以活动起来有些费力,割了半天也才割了一半的样子。最后是因为女鬼缠得太紧,反而把衣袖撕裂,这才让颜末解脱出来。
解脱后首先要做的是立刻控制住女鬼的行动。
女鬼退后几步,看着断裂的衣袖先是一怔,接着怒极,指甲瞬间暴长,朝颜末扑了过来。颜末抬手就向扑来的女鬼一挥,将另一只袖子里藏着的朱砂撒了出去。看看,袖子长一点就是好啊,什么都可以往里头搁。要不是靠着这几样小道具,自己肯定老早就见上帝了。
女鬼避之不及,朱砂全撒在了她的身上。女鬼立刻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被朱砂打中的地方嗞嗞冒着青烟。颜末见状,立刻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几张符纸,便要收服女鬼。谁知他刚要把符纸贴在女鬼身上,突然有一物飞来,在符纸上打了个洞后,直接穿过女鬼身体,掉在地上。被打穿的符纸失去效力,自动燃烧起来。颜末把符纸扔在地上,眼看着不一会符纸就烧成了灰。颜末那个心痛啊,最后几张符纸,就这么报废了,这可是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才从洛扬房间搜刮出来的。以前问过洛扬,知道这个图形的符纸是用来将鬼定住的。这下总不能让他空手把女鬼抓回去吧?那点朱砂的效力可撑不了太久,毕竟对方是只厉鬼啊!
颜末看了眼打穿符纸的东西,看清那东西竟是一枚小小的桃核。颜末疑惑,这东西哪来的?他走上前去,正要捡起桃核,突觉身后一阵寒意袭来。
雨衣人?!
看见身后站着的是谁后,颜末又惊又怒。为什么雨衣人会在这里?难道……颜末脑子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搞不好,雨衣人就是那个术师!
颜末猜得不错。只见地上的桃核骨碌碌原地转了几圈,突然从地上弹起,在女鬼的额头穿了个洞后又自动回到了雨衣人手里。女鬼倒在地上,化作一缕缕青烟向桃核飘去。
眼看这样下去女鬼就要被收进桃核了,颜末来不及多想,抓住女鬼肩头想带她离开。谁知手掌刚与女鬼接触,颜末便感到一阵像电流一样的东西从手掌传遍全身。他浑身一震,便下意识地放开手。摊开手掌,发现水魄安静地躺在手心里。而这么一会儿功夫,女鬼已整个儿被收进了桃核。
雨衣人把桃核放回怀中。颜末走上前去,想将桃核夺回来。结果刚走了两步,身体便不能动弹。他低下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竟布满了黑色的蛇一样的线条。再看看线条的源头,竟来自雨衣人脚下。
颜末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雨衣人,心想完了。上回因为洛扬的关系他没抓到自己,这回可跑不掉了。
雨衣人走到颜末面前,缓缓伸出手朝颜末面部抓去。颜末看向雨衣人的脸,但明明近在咫尺,雨衣人斗篷下的脸却漆黑一片,仿佛黑洞。再看看雨衣人伸出的手,颜末大骇,这哪里叫手,说是白骨还差不多。看着那只纯粹是骨头上包了层皮儿的阴惨惨的手,颜末额头上冷汗直冒,这……这雨衣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当手指快碰到颜末的脸时,雨衣人却突然停止了动作。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便立刻收回手,掠过颜末身边,转眼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这个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颜末连自己已经可以动了的事都没有察觉。
前方的黑暗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
“……洛扬?”颜末不敢确定。
几秒钟后,出现在颜末面前的不是洛扬,而是——“黑……黑衣学长?!”
看着一脸微笑的学长,颜末惊呼。
第二天早上,颜末把水魄交到店长手中。但对于那天见到学长后发生的一切,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颜末都一直记不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