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老婆惹的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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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死了,宋国的军事系统基本就陷入了混乱,而商丘城内可供征调的武士又都上了华督的破船,所以华督几乎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就走到了公爵府的门口。

  端坐在大宅子里的子与夷显得很镇静,孔父嘉被打死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知道又能怎样,除了孔父嘉自己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仓促之间他真能选择忍耐,等到这件事渐渐平息之后,无论来阴的还是来阳的他有许多办法可以收拾掉华督,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华督的行动居然来的这么快,刚刚做掉一国司马,马上就再接再厉向干掉国君这个目标努力了。这个人还真是着急呀,子与夷嘴角抽动了一下,挂上了鄙夷的微笑。

  子与夷本来以为自己会惊慌失措,但是意料中的慌乱竟然没有出现,自己的内心反倒是变得非常淡定,似乎自己一直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在最初等待时刻他曾经想过答应华督的一切要求来换取自己的生命,但是随嘈杂声越来越近,他决定放弃了。像个狗一样的当个傀儡,还不如现在就死去。

  我曾经是个战斗不息的武士,如今就要像个武士一样的死去,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青铜剑柄上,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子与夷竟好似有些期待。

  终于可以结束,从自己继承爵位的那一天,自己的内心就从来没有踏实过,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国民非常反感频繁的战争,但是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只有不断的向郑国用兵,自己才会过的踏实一些,那个子冯是自己永远挥之不去的阴霾。

  有过一回经验的华督,十分在行的带领着人冲进了公爵府。令华督有些遗憾的是,本来还准备大干一场的他,在恁大的公爵府里,只遇到了几处零星的抵抗,很快他就带领着众人杀进了内堂,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国君,看起来很安详的坐在他的面前。

  这回华督没有缩到人群中,杀国君的感觉一定很刺激,他实在忍不住想尝试一下。无耻的人总会把别人也想的很无耻,其实华督用不着担心自己的快感被别人抢走。

  随行的人中多数是曾经持戈的武士,在无战事的时候他们就是享有一点特权的底层贵族,对面那个人是以前是效忠的对象。

  在没有面对子与夷时,这群憨厚的普通人或许会义愤填膺,但真正面对他时,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要杀掉他呢?虽然去年宋国败得很惨,但是之前的战争宋国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亏,他们每个人都从那些胜利中品尝到了甜头。

  就在这些普通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华督漫步走了上去。他要是反抗怎么办?子与夷的剑术听说相当的好,我能不能干掉他呢?不管怎样剑总是要刺出去的。

  长剑挥出,几声铿锵之后,血溅五步。华督愣在了原地,子与夷几乎没有做什么反抗,他的那几下击挡似乎只不过是为了装装样子,围观的人们蜂拥而上围在了子与夷的身旁。

  缓缓倒下的子与夷紧紧握住了自己的长剑,那一刻他死的很安详,亲爱的叔父您的儿子我的堂弟终究没有死在我的手中,我终于可以无愧的和您想见了。

  子与夷你别没有做错什么,和那些满手沾着鲜血夺取爵位的人来说,你不用感到内疚,每个人都有争夺自己生存的权利,在他和公子冯之间只可能有一个活到最后,唯一令人惋惜的是你死在了一个人格卑鄙的小人手中。

  公元前711年,华督弑子与夷,横死曰殇,故子与夷谥号殇公。子与夷死了,宋国的一个时代结束了,从此以后宋国作为一个大国再也没有雄起过,他的每次出场几乎都成为了一个笑柄。一个与齐、鲁比肩的大国最后竟然混到和一些二三流小国争风吃醋的份上。也许几百年后,被人蹂躏的宋国子孙偶尔会想起他们曾经拥有一个敢于拼杀战场,曾经畅快淋漓的胜过,曾经灰头土脸的败过的国君。

  对于混乱的东周来说,死个把国君,不过是个屁大的事,无非就是地区领导人换个界,吃政府饭的大佬们换几个人。华督以非常雷人的动机,似乎很容易的干掉了宋国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顺利的成为了宋国政府的魁首,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杀人!不是倒垃圾,收拾不干净是要偿命嘀!

  拭去宝剑上的鲜血,华督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整个宋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别急还需要再做两件事。双眼冒火的华督转过了身子,随手指了指人群中的两个人,然后示意他们过来,不等二人明白过来,一道青光闪过,屋内又多了两具尸体。在众人发愣的时候,他大声喊道:“弑君作乱者,已死于吾剑之下,国不可无君,择日当迎穆公嫡子子冯归国!”众人哑然!人有时候就是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众人没有反抗,作为叛乱的同谋着,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既然黑锅已经有人背了,大家还叫什么真呢?还是趁着天没亮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后等着分红吧!现实和利益面前人是很容易低头的。

  气节、正义这种稀有品已经很难见到,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几个阿猫、阿狗背着它们跳出来的(请原谅我的措辞,当触及某些人性的阴暗时,我的确失望的要紧)。

  看着散去的人们,华督忍不住的开始狂笑,此时他才感到了真正的成功,至于成功的背后是污浊还是清白,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现在我说了算,不是吗?嘿嘿!还是赶紧打发几个人到郑国把那个谁接回来吧!毕竟是个国家吗,没个国君似乎也不太合适。

  “要是邻国以平定宋乱之名来伐怎么办?”一个声音在华督的耳边响起。嗯,这似乎是个问题,但是不要紧,磊落的人有磊落的办法,卑鄙的人自然有卑鄙的办法。华督使出的这招非常之通俗,老少咸宜——“行贿!”

  华督送礼的区别上可以看出他干这勾当恐怕不止一两回了,他很是分的清轻重,对于齐、陈这两个关系不靠谱的国家他只是送出了一些财物,拿钱办事宋国的事和他们俩关系不大,不求你们帮忙,只要别起哄就行了。而对于鲁国华督不同凡响一下就拿处了国家一级文物“郜史硕父鼎”。

  “郜史硕父鼎”这东西实际上也不是宋国,那本来就是人家老姬家的东西,他最初的主人是郜国的国君。郜国(今山东成武),子爵,他的第一代国君是武王的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再次感慨一下,周文王姬昌还真是能生呀!)。郜国在被宋国灭掉之后,“郜史硕父鼎”也就被宋国搬回了商丘。

  华督之所以选择把郜鼎送给鲁国,不是以因为那口鼎值钱,而是那口鼎的意义不同。鼎在先秦时期其象征意义远远要高于它的使用价值,他象征着一个国家的主权。

  鲁国在公元前714年的那次和宋国发生的摩擦中,攻取了郜地,仅仅是攻取而已,鲁国并没有真正得到它,因为他没有得到象征郜地主权的郜鼎!没有郜鼎,无论在谁面前显摆鲁国的地图时,鲁国国君都不好意思把手指指向那个在宋国边上的郜。

  现在好了,有了郜鼎大地主姬允的这份租子终于拿得踏实了,这个华督还真是上道,姬允如是想。

  好了一切终于搞定,现在可以安安生生的把公子冯接回国了。这是华督送出的另一份厚礼,对于郑国来说让子冯即位比什么贿赂都管用,当然钱依然还是要花的。寤生那里余粮也不多,公子冯毕竟在人家那里混了了十年吃喝多少总得意思意思吗,咱们中国人不就讲究个礼尚往来,这是个信誉问题,谁敢保证以后不再到人家那里混吃喝去,还是把帐先结了,以后好想见。

  该给的都给了,大家是不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了卫国呢?那个曾经高调出场的卫国呢?呵呵,不好意思,卫国还算根葱吗?这就是那个被人称颂的石大忠臣办的好事,一个曾将强悍无比的带头大哥彻底沦为跟班了。58xs8.com